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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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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啊,牛老汉至今保持单身汉的身份,原来是不喜欢女人。”
如此这般,终于搞定了牛老汉,牛喇叭翘着个二郎腿,无比自在地悠然躺在淋过春雨的猪窝里。
抬眼即是万里星辰,不去理会飘然而过的窸窸窣窣脚步声。
此刻,只想静静。
“每天起床第一句
先给自己打个气!
努力
我要努力
我要变成万人迷!”
每天,从“豪华天景”床上起床,跑去喝纯天然山泉水,在泉水边,边练嗓子边做第八套广播操,已成为牛喇叭每天必备的功课了。
嗓音虽还是粗哑的,但经过泉水的滋润,也变得没那么坏了。
身体因为做操,也变得倍儿棒了呢~
脸上的伤牛喇叭小心的呵护着,计划着什么时候出山去医院看看,但前提是得有一比出山的坐车费,以及看病钱。
趁着天亮陆春霞起床之前,牛喇叭早早地爬起身,假装从山下牛老汉家回来的样子,正赶上陆春霞打开大门的影子。
‘说话也是挨打,不说话也是挨打,不躲是挨打,躲会打得更重。不如省点力气不说话也不躲。’
果不其然,沉默来到陆春霞身边的牛喇叭,迎接的又是今日份,陆春霞起床气的第一巴掌。
陆春霞抛眼瞧着通向山底的小路,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洗衣做饭,扫地插秧,一整套做下来,又是迎来一个夜晚。
习惯就好。
‘习惯个屁,本歌星可没有受虐倾向!’
陆春霞房间里面传来一声动静:“见鬼了,等了一天都没来,难道找着人了?会是谁,敢抢老娘的生意?”
紧接着灯熄灭了。
看紧了时机,牛喇叭跑下了山,去和牛老汉会和了。
“准备好了吗妮子?”
“嗯,准备好了,来吧!”
牛老汉掏出一套本白色粗布丧服,给牛喇叭套上了。
“妮子,俺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再表演下昨晚你给我唱的那首听听。”
牛喇叭知道牛老汉的顾虑,张口便耍起了自己前身的毕生所学:
“小样,让你品品什么叫专业!
……
啊呀呦
啊呀呦
啊嘶嘚咯呔嘚咯呔嘚咯呔
嘚咯呔嘚啲吺嘚咯呔嘚咯吺
呔咯嘚呔咯嘚呔咯嘚
呔咯嘚呔咯啲嘚呔咯嘚咯吺
唉呀呦
……”
牛老汉听得如痴如醉,不由得打断了牛喇叭:
“这真是一首独特的歌,真想见识下你口中所说的女神歌唱家龚老师。”
“姐妹儿,这大山里是见不到了,要走出去,才能见到。”
“唉,走出大山,很难啊……”
“怎么就难呢?确定了目标,只要往前奔跑就好了。姐妹儿你一身技艺,相信也想让更多的人欣赏您吧?我可以帮助你走出大山。”
“小妮子你可太小瞧山里的生存法则了,走不出去的,奔跑也只会耗死你。”
“我就问您,您想走出去吗?”
“想啊,做梦都想,有时候梦到走出去,俺都会笑醒捏。”
“那不就得了,听我的,我牛喇叭和你一起完成梦想。”
牛老汉就像是一个揣着很多故事的人,笑着摇摇头,像在否定着自己不切实际的梦想,也像在笑着牛喇叭的年少轻狂。
而牛喇叭看着牛老汉眼里一闪而过的光,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成功。
深夜的大山里,一声中气十足的唢呐声,拉响了西村那场丧事的帷幕。
伴随着乐器界的流.氓唢呐声,还有一位撕心裂肺的女声,一首悲壮的《哭丧歌》,传入了或熟睡,或夜间劳作的村民耳中。
他们纷纷都在疑惑:“到底是谁呢?唱歌这么难听…”
“抱歉抱歉,太久没拿话筒唱了,我调试下嗓子,哼哼哈嘻嗯哼~ 可以了,牛爷爷您继续吹吧。”
乐席桌上手拿话筒的牛喇叭,一脸歉意地给在场的哭丧家人和来宾,鞠躬道歉,扯了下嗓子,示意让牛老汉继续吹响他的唢呐开头。
“行不行啊?牛老汉,俺是看你面子上,才同意你让这个丑傻女来唱的。可不是来拿我这当杂耍砸俺场子的!”
这家丧事的主人忍无可忍发话了,说完还指着牛喇叭的鼻子骂:“唱的什么玩意儿,丑了吧唧的,倒胃口,要不是看你免费唱,早就轰你了。”
其他人也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对牛喇叭喝起了倒彩。
骂牛喇叭‘丑了吧唧’的,她能理解,但质疑她的专业唱功她绝对忍不了。
但人家说的是实话,自己的专业炫技再好,但本身嗓子的硬件条件根本就拖了后腿,这难得而又久违的演出,全让自己搞砸了。
牛喇叭羞愧得真想一怒之下,自己主动请辞,冲出门离开这个让自己出丑的场子。
“哎哟,你就为你家还没入土的老爷子积点阴德吧,再给妮子个机会,她就嗓子还没润好,让她润润嗓她能行的。”
是牛老汉,他起身拍了拍牛喇叭的肩膀,又亲自倒了杯温热的山茶水,递给了牛喇叭,示意着她要坚持下来这场来之不易,能打出点小水花名号的演唱。
牛喇叭刚打起的退堂鼓,立马又放下,撤消了念头。
明明是自己说要帮牛老汉走出大山的,如今才遇到这么点小小挫折就打起了退堂鼓,真是该死啊。
牛喇叭接过茶水,喝罢,让甘甜的山茶水由齿间,绕舌尖,再缓慢地吞咽,经由干哑的喉道,下了肚。
拿起话筒,放缓心情,想象着以往在台上面对几千几万人的舞台,抓紧那一闪而过的共鸣。
开口,开口即跪:
“如梦如烟的往事
洋溢着欢笑
那门前可爱的小河流
依然轻唱老歌
……”
一首孟庭苇的《往事》,夹杂着牛喇叭稍粗的稚嫩嗓音,竟是别样的风味,牛喇叭唱得眼角挂泪。
唱歌的人动情,听歌的人亦是扎了心,场上的号哭声更是像海浪来临般,别样的酣畅。
他们趴在老人还未出殡的遗体上,诉说着留念与忏悔着不孝。
刚还一顿数落牛喇叭的主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前半夜牛喇叭连续唱了几首,后半夜由音箱放着作曲家李桐树作曲的《葬礼进行曲》。
牛喇叭借着夜半的月色,正翻过一头山赶往东村的猪窝,要是被那老妖婆起床发现见不到她,那肯定很惨。
山里幽深又寂静。
换别人肯定是会害怕的,但牛喇叭一身正气,秉承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做人道理,谢绝了主人家安排的送客人。
可是明明翻过两座山就到的路,却好像遇到了“鬼打墙”般,一直在翻着重复的一座山。
“马萨卡!难道真有那玩意?”
走得累到要骂.娘的牛喇叭,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世界观了。
她回头望望走了数遍的相同岔路,却望见了身后,一个带着尖尖帽的白色人影朝她过来!
牛喇叭屏足了呼吸,尽量掩身在路旁的野生灌木旁。
没逃过对方的眼睛,倒是让那人影先警觉起来了,却在她身前凑了过来。
牛喇叭又气转了老久的路还没走到家,又害怕眼前这不明玩意儿,终于忍不住了:
“你瞅啥?”
“瞅你咋地?”
“你再瞅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两女生操着口变声期的粗嗓子,对骂了起来。
“你没屁.眼。”
“你,你满脑子屁.眼!”
对骂不过瘾,两身子竟然还纠缠起来了。
最终没抵过对方强健的体力,吃了好几脚的亏。
等等,对方穿的好像是孝服,而且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牛小兰?”
“你?牛喇叭?俺还以为谁呢,你咋在这路上?”
“我迷路了。”
“哈哈哈哈哈,牛喇叭你变得更傻了,从小走到大的山路竟也会走迷路,一起吧,俺正要回家一趟。”
两次了,牛小兰就像是个救世主,总是在牛喇叭手足无措时,出现在节骨眼解决问题。
虽然她总是嘴损地说牛喇叭傻啊笨的。
只是好像每次都是牛喇叭她自己吃亏!
走着夜路聊着天。
了解到今晚唱丧西村那户人家,正是牛小兰大舅家,死的是她外公。
她家人让她这几天在那边后厨帮忙,顺便后半夜守灵,现在回东村家里拿些换洗衣服。
‘难怪在席上唱歌时没见过牛小兰,原来在后厨。’
牛喇叭心里嘀咕着,却也不见牛小兰有什么难过之处。
“你外公过世了,你不伤心吗?”
“没啥可伤心的,俺那外公对俺和俺娘的恶劣态度,你知道的。对了你咋这时候在这山间儿?”
“呃… 这个…”牛喇叭不知该怎么告诉她,自己去给她死去外公唱歌了。
然而牛小兰好像也只是随口一问般,并没在期待牛喇叭的回答。
她抢先说道:“今晚俺大舅家那唱丧歌的,唱得可扎心了,后厨的人听了都一直眼泪糊着眼眶,就是一直忙不开没去席间看看,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孩,能唱出那般动人的歌。”
气氛有些尴尬,不过也让牛喇叭的内心小小得意了一番,索性就卖个关子不告诉牛小兰是自己了。
接着一路沉默着,牛小兰又自顾自地问了句:“你说,俺们女娃为啥就只能整日干活,到了年纪就得接受父母安排嫁给阿猫阿狗?”
这个问题问得让牛喇叭也开始细思了,呆了这么些天,她从没考虑过为啥原身本该上初中的年纪,却一直在当着那老妖婆的免费劳力,她还真没好好审视过,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真正的情况。
她前身生活在一个书香世家,爸妈只有她这么个宝贝闺女,宠着她惯着她,她想做什么他们都全力支持。
而如今这个同身为女儿身的“牛喇叭”身份,显然是反方向的人生。
牛喇叭突然意识到,原来她最近一直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无非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重男轻女。
“唉,跟你个智商只有5的傻子说也没用,你又不用愁。”
“?”
“你长得不好看,脑子还不好使,根本就不用愁要嫁人。哪像俺,还有三年才成年,现在家里门槛都要被说媒人踏平了,长得漂亮也是一种罪…”
她这是在变相地说牛喇叭傻丑得嫁不出去,顺便抬高自己?
“俺家隔壁那栋大房子你还记得不?前些日子可让俺瞧见那房主人了,可惜不让进去。俺跟你说,那房主人长得那叫一个英俊啊,就是身子吧…… 嗳,俺家到了,剩下路你肯定不会迷了,回头见啊~”
就是身子干嘛啊?
说话留一半,小心大号夹一半哦~
听到一半就没了,牛喇叭内心的八卦之魂把她挠得心痒痒。
看向牛小兰去往屋子的方向,那不就是那栋半山腰别墅的脚下吗?难道她说的那房子就是那栋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