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升（后）》井临渊

17、海葵毒性

　　寂涨红了脸，堵着出口的石头咔咔几声响，动了动。苏醒见他，伸手，堪堪推开了通道尽头的巨型珊瑚礁，露了一个小小的出口。
　　灰尘随着外头的海水涌了进来。
　　两人捂着鳃，一阵呼吸不畅。
　　苏醒微微皱着眉，这都多少天了，他们还没有把现场清理出来吗！
　　寂扬眉，“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力气还挺大。”又自顾自道，“转生人鱼有这么大力气吗？”女汉子，女汉子啊……
　　苏醒冷漠脸：“是你太废了。”
　　寂露出非常不好意思又非常理所当然的表情，“哎，以前回来的时候，都是黎推开的……也可能是因为爆炸温度过高的问题，导致这块珊瑚礁与其他地方粘接到了一起，所以……”他伸出指头，戳掉了一块挡道的礁石，回头笑道，“阻力大了点……”
　　“……”苏醒一噎……她发现一个事，与这个人对上，她实在是没话好说了。
　　太失败了……不，苏醒觉得，只是因为对方脸皮太厚了。
　　按照时间来算，如今还有这么浓重的灰烬的地方，一定相当接近聚居地的中心了。
　　那天苏醒经过的，恐怕还不到这个巨大珊瑚礁的一小半。
　　他们两人出去，这片海域依旧充满了黑色的尘埃……那些海绵的残尸也还没有完全清除……
　　苏醒皱眉，“不应该啊……”
　　寂似乎完全没觉得不对，“怎么了？”
　　苏醒不得不感叹，这个人有时候细心的令人发指，但对于某些问题，又实在粗枝大叶的令人惊掉下巴……
　　“黎氏是你们原生人鱼中数一数二的氏族对吧？”
　　“嗯，对，没错，自然。”寂点点头。
　　“现在距离黎氏起火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这里怎么会还没有完全清理出来。”
　　“卫队和调查队肯定要保护现场啊。”
　　“……”你是真头脑简单还是装头脑简单啊……
　　“就算要调查取证留存证据，两个月也够了吧？黎明之音靠近原生人鱼共聚城市，任凭这些灰烬四散，对他们的健康和生活影响巨大。即使不去考虑市民的利益，也应该看到，黎氏在原生人鱼中的影响力。正常来看，应该在取证完毕后尽快清理现场才是。这么放任自流，简直是赤裸裸的轻视……寂，你知道最近原生人鱼内部的事情吗？”
　　寂微微扬眉，“不知道。个人终端丢了，现在都没找回来。”
　　“……”
　　“那这里是哪里？这你总知道吧。”
　　寂这次回答的迅速且肯定，“小丑鱼海葵花园。”
　　“这里到外围有多少距离？”
　　“差不多有三十公里吧。”
　　“？？？”
　　“刚刚在那条通道里没游那么久吧？”十几分钟，就到了，更不用说之前他们还往另外的方向走了那么久。
　　“……”
　　“我们每次进来，好像也就那些时间。”那个通道好像有一定距离缩短的功能……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怎么敢偷偷逃课然后在父亲发现之前赶回去装样子呢……
　　“我记得阿蒂伏蓝人鱼不会使用蹼人鱼一族的科技……那条通道……”
　　寂迅速回答，“不用问我，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
　　“寂。阿蒂伏蓝一族历史上，真的没有参与陆地人类下海的事情吗？”
　　寂倏而一笑，“转生人鱼没写，的确不代表原生人鱼没写。”
　　“果然。”阿蒂伏蓝人鱼与陆地人类是有关系的。
　　“想不想看看原生人鱼的历史记录？”
　　“嗯？”
　　明显很感兴趣。
　　“让我看看……”寂四下望了望，找了个方向，“应该在这边吧……但愿没有毁掉……”
　　苏醒跟在他身后，穿过破碎的黑色海绵，粘到手上是，就是一片黏糊糊的黑色，渐渐地还有些发痒。
　　苏醒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寂回头看到她的动作，“越折腾越黑。忍忍吧……被烧掉的地方，就是这个样子……”
　　苏醒皱眉，又忍不住擦了擦手臂，手肘处的鱼鳍竟然就那么掉了……血色流出，苏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受伤却毫无感觉的胳膊……
　　“喂，寂。”她唤了寂一句。
　　寂转过头，看到她黑漆漆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寂看她凝重的脸色，玩笑之意也散去了。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苏醒是在开玩笑，什么时候她会认真。他看着苏醒的样子，突然有些担心，“怎么了？”
　　苏醒伸出了背在背后的手，手心一片长长的鱼鳍。寂瞳孔微缩，拉过她的手翻了手臂看，那里的鱼鳍掉了，翻出一块血肉。
　　他触及到苏醒的手时，那里的皮肉又掉了一块。
　　寂当时不敢碰她了。
　　“这里的海水……有海葵毒。”
　　阿蒂伏蓝虽然皮糙肉厚，但毕竟不是抗毒的种族。不尽快离开的话……寂也就栽在这里了。
　　“我……”眼见一碰就掉一块肉，寂手脚有些不知怎么安放，皱着眉。这种情况……
　　“废话少说。”苏醒发现这一次，她竟然淡定无比，“背着我离开这里。”她完全不说你先走不用救我的话……在那片海域寂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他绝对不会抛弃同伴先走，苏醒也不想白费唇舌。
　　“之前……我在研究院的时候，接触过海葵毒……沾上就会掉皮……”
　　“不要多留。快走吧。”可恶……苏醒简直忍不住自己的冷笑。连着这几天，受了这么多伤……查出来，弄死他们。
　　寂看到她的表情，莫名心寒了下。默默背上她 ，手上立刻一片血，寂看到手上那片血色，微微皱眉。
　　不过……说起研究院的海葵毒……那不就是他和素一起放的吗……
　　他果断的决定把这个问题压下心底。
　　眉心深锁。
　　不过他没有带着苏醒退出去，反而向更深处游去。
　　全身的鳞片一片片掉，苏醒伏在他背上皱着眉，咬牙，头脑开始晕晕沉沉，也没力气再问他这么轻车熟路是怎么回事了。
　　黎氏的退路。
　　黑色的礁石地面就像是茶壶翻起壶盖一样，一道礁石抬起，底下露出一个精致的透明玻璃花朵大厅。枝叶栩栩如生，即使在满是灰烬的海水之中，也不沾染半分尘埃，华丽至极。灰尘触及墙壁之时，瞬间就吸收殆尽。
　　中央，是一簇蝴蝶兰。
　　当然不是海底的东西。
　　根据史料记载，是三千万年前陆地上的生物。
　　寂不知道当天黎氏遇袭时，他们为什么没有退到这里来……
　　但目前的情况，只能先来这里避一避了。
　　他抱着苏醒游了进去，头顶的入口瞬间封闭。顶部的光源打开，温和不刺目，就像是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点点光芒倒映在那簇巨大的兰花丛之上，美丽无比。
　　每一朵花朵都是一个房间，这一簇约有二十个。至于周围其他的花丛，要稍小一些，颜色也是姹紫嫣红似乎随意的很。
　　整个地下大厅就更加广阔了。
　　寂把她放到房间中安置好，苏醒伸手拉了他一下，缓缓问道，“你去哪里？”
　　寂轻轻拿开她的手，“你休息一下，我去拿药过来。”
　　“不远，就在东面那丛紫苏里面。”
　　苏醒看了看他的背影，低下头。也罢，其实他越是接近阿蒂伏蓝血脉，对她们的调查越有利。
　　伤处一段段刺疼传到脑海，让她的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寂游了出去，在那几个紫色瓶瓶罐罐摆了一房的兰花中翻了大半天，才找到解毒药。
　　找个解毒剂都费这么大功夫……
　　他匆匆把药拿给苏醒，扶着她坐起来，拔了药塞，对着已有些神志不清的苏醒犹豫了下，自己喝了一口，因为怪异的味道脸都扭曲了些。
　　苏醒脸上的鱼鳞消下去了一些。
　　寂看着手中剩下的那半瓶药水，又看看昏迷的苏醒……
　　他可以保证，苏醒要是醒过来……
　　她这个女孩聪明的很，怎么也该明白他是为了救她吧……
　　念头在脑海中飘过，啪一声脆响，寂端着药瓶，面无表情的看着苏醒。手劲儿还挺大，他是白担心了。
　　苏醒看清他手中的药，沉默了下，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
　　寂什么话也没说。从前跟人比斗的时候，是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他平时虽算不上什么平易近人，但也不想端着嫡系高高在上的架子，所以与人相处都很融洽。至少……从来没有挨过巴掌……
　　“对不起。”苏醒见他不应，又说了一句。“抱歉……”
　　寂把药剂塞到她手中，发火，又不好对一个伤患发火，“解毒剂，止血剂。”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圈绷带，“绷带。”
　　“我出去看看。”
　　一摆尾巴出了门。
　　苏醒拿起那两瓶药剂，又看看门外不好走太远的寂，想笑，鉴于刚才那一巴掌，又笑不出来，她垂眸，看到瓶身一朵紫苏叶。
　　兰花……紫苏……
　　这都不是海洋生物。
　　这座海底大厅……充满了陆地的气息……
　　看来寂之前所说的，阿蒂伏蓝与陆地人类关系紧密，的确是真的。
　　苏醒简单的用了药剂，又把绷带从头缠到脚，晃晃悠悠的游了出去。兰花是大厅最大的一出住所，还有东面一丛紫苏，东南的莲花……照这样看来，其他三个植物，也是陆地生物。
　　“寂？”
　　“抱歉，我……没太看清嘛……”她尴尬的笑了几个音节出来。
　　寂回头看她把自己包的像个一节一节的海马一样，目光里顿时染上了一抹嫌弃之色，伸手拆掉她脑袋和胳膊上的绷带，重新在伤口处洒药包扎了下。“行了，不用道歉。”
　　他微微垂眸，说，“如果要道歉，应该是我。这次又把你卷了进来。”
　　毒舌又唠叨的本性暴露后，他真的是难得温柔了一次，苏醒有些惊讶。“与你没有关系。我本来也想过来的。”
　　沉默了一会，她说，“之前我作为交换生在这边学习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当时我也是交换生。”
　　“是啊。偏偏就没有见过你。”她严肃了些，“在被遣返前一天，雅织老师曾经带我们调查过这里。”
　　寂耳朵瞬间竖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嘤嘤嘤真的没收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