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升（后）》井临渊

16、深海陆地

　　黎，作为深海的生物，在这个星球上的历史，已可以以亿年计算。
　　古老的，进化着的种族，即便人丁零落，已至末代，也依旧是整个族群不可侵犯的存在。
　　他人要使之跌倒，黎会跌倒，但它从不会倒下去。
　　它会重新站起来。
　　金红人鱼虽属于浅海人鱼的分支，但归属的大类，还是原生人鱼。见到那对姐妹时，苏醒就知道，她们已经踏入了原生人鱼的领地。
　　经过千万年的时间，原生转生人鱼不约而同的聚居起来，最大的两个群落就是黎所在的和苏醒所在的。而这两个分属于转生原生的群落，相聚可以说是十万八千里。即使有便捷迅速胜于阿蒂伏蓝的动力车在，最快通行的时间，也要一天一夜。也其他群落，零零散散散布在海洋之中。
　　潋洄潋游所在的这个小型金红人鱼群落，为钩形金红尾，该人鱼是与黎所在的阿蒂伏蓝人鱼站在统一战线的，因此，他们的种群聚居群落距离黎明之心不算太过遥远。
　　潋洄说，他们遇到他们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
　　“潋洄，可以带我们去那里看看吗？”
　　潋洄知道她说的意思，“那好吧。等你蹼人鱼期过去。”
　　“好。”
　　又过了一天，那双分裂的腿，又合并到了一起。
　　寂偶尔望她的鱼尾，一脸深思。
　　苏醒：“你怎么了？”
　　“没什么。”
　　……
　　深邃的海，看不到尽头的深海峡谷。
　　这就是劳塔罗。
　　苏醒看着海底巨型礁石中央，那条狭长的缝隙。
　　海草随着水流杂乱的飘着。
　　稍微粗心一些，就会把这个洞口忽略。
　　不远，就是红尾人鱼的聚居地，而这里，距离黎明之心也并不遥远……
　　也就是说……
　　劳塔罗海峡……将原本遥远的群落联系到了一起。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这么近的距离，可以迅速的通达两方人鱼最大的聚居点。
　　简直……就像是一个专门设计的通道一样……
　　“你们以前有过海底通道的记载吗？”
　　寂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他看着那片海，想了一会，“……有一点。”
　　“记录中曾经说过……”
　　“陆地人类进入海洋生存……也就是说三千万年前，海洋里的确开辟过一条通道，不过不叫做劳塔罗，而被称为克里斯援助通道。”
　　“……克里斯通道？”
　　“嗯。”
　　“当时是为了联通深海人鱼群落和陆地人类的科学研究院，共同面对温室效应所导致的后续问题。”
　　“不过苏醒你应该也清楚，因为一千万年前近生代，原生转生之间的那场战争……那之后，克里斯通道也被彻底封闭了。”
　　苏醒：“所以……你觉得劳塔罗峡谷就是那条封闭的通道吗？”
　　寂沉声道，“千万年来，原生人鱼的活动范围几乎没有大致变化。因气候和地质原因，海面上升，陆地大面积沉没，劳塔罗的那边，说不定就是当年陆地人类科学院院所在的土地。”
　　他给了肯定的回答。
　　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一边是陆地，一边是深海。
　　这样就说的通了。
　　苏醒眉头深深皱着，看向寂，他的神色显然也不轻松。。
　　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共同的问题。
　　如果是，劳塔罗峡谷就是克里斯通道……
　　那么……研究院要他们几人进入劳塔罗峡谷，真的仅仅是调查鲨鱼无故聚集这么单纯吗？
　　再加上他们所遇到的贝兰卡章鱼……
　　……
　　寂带着苏醒回了黎明之心。
　　那片废墟至今还没有清理干净。
　　苏醒远远看着那片原本无比繁华的珊瑚礁，即便不是自己的领域，也难免有些心痛，这片珊瑚礁算是原生人鱼历史文化保留最完好的地方……
　　阿蒂伏蓝人鱼在历史上虽然是对转生人鱼相对友好的种族，但是他们也是原生人鱼中最崇尚身体力量的族群之一。对于野生的习惯和风俗，有一种来自于天性的执着。所以他们很少融合转生人鱼的科技和生活习惯，而固执的保持着像是祖先一样，以力在深海挣得生存之地的传统。
　　原本那么一个富饶的珊瑚礁，被称为黎明之心的珊瑚礁，竟这样毁灭在一片火焰中。
　　寂：“想不想进去？”
　　看到那片珊瑚礁周围一众护卫者的苏醒：“？？？”
　　“你有办法？”
　　“跟我来。”
　　他转身，游向了另外一片海域。
　　等离开了十来公里，看到漩涡状的青绿色蝴蝶鱼群。它们灵活的在这片海洋中游动，就像是阴雨天时，狂风在海面卷起的水柱，连到天际。这片蝴蝶鱼有规律的在海洋中涌动，像是一圈青绿色的彩带，美丽又壮阔。
　　寂和苏醒进去时，撞上一条落单蝴蝶鱼，那条小鱼似乎是看了他们一眼，摆摆尾巴游回鱼群之中。
　　苏醒总觉得，似乎从那条鱼脸上看出了不屑……
　　有点灵性……
　　寂看她呆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哎，知道她刚刚说的什么吗？”
　　苏醒：“你听得懂它说的话？”
　　寂：“虽然不如阿蒂伏蓝直系的子嗣那么理解，但是大概的意思都是懂得。”
　　苏醒：“它说的什么？”
　　“能不能小心一点。”
　　“嗯？还有呢？”
　　“就算是个漂亮姑娘，又不能莽莽撞撞随便撞鱼啊。”
　　苏醒白了他一眼，“……”信你有鬼。
　　寂笑的更开心了。“哎哎，我还真没想到从你脸上能看出这种表情啊。”
　　“……”
　　“多笑笑不是更好吗？”
　　“怎么进去。”
　　“哎你这么着急催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苏醒被他啰嗦的头疼，破罐子破摔，“是啊！我现在想把你交给黎氏好让那位严肃端庄闻名的家主，看看他们家血统里出了个怎样的怪胎！”
　　“就算你是旁系，也请你着调一点好吗！”
　　她一句话出来，寂的笑容浅淡了些，沉默下来。
　　苏醒隐约觉得自己像是说错了什么，“你没事吧？”
　　“没什么。只是现在黎氏失踪人数众多，阿蒂伏蓝乱作一团，觉得，有些不安……”
　　“抱歉。”
　　寂扬起一个笑容，“没关系。哈哈，要担心的肯定还在阿蒂伏蓝主系的那些亲眷。我这个旁旁旁系还轮不到呢。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
　　他靠近了蝴蝶鱼群，对着一条小鱼说了些什么，准确的语言苏醒也形容不出来，那片蝴蝶鱼群分开一条路，就像是一张巨幅的青黄色彩带裂开了一条缝隙，随着鱼尾滑动流水的簌簌声，壮阔无比。寂在那条道路前对她招了招手，苏醒回过神来，摆着鱼尾迅速跟上他进入鱼群之中。
　　从鱼群中向更深处游了一阵，寂在海水中，，海水分开，露出一个珊瑚礁的通道。
　　两人游了进去。
　　苏醒摸了摸通道里的琉璃板砖，问他，“这算是密道吗？”阿蒂伏蓝在外的名声可是绝对不会与蹼人鱼所发明的那些人工产物沾边的……
　　而这种墙壁的工艺，明显比蹼人鱼那边所造的玻璃更加精致，苏醒伸手敲了敲，硬度也更高啊。黎氏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嗯。可以通到黎氏的中央花园。”
　　苏醒：“你怎么知道这条密道的？”
　　寂：“哎不是，我听你的话，怎么好像时不时得怀疑我一下。”
　　苏醒奥了一声，“不好意思啊，个人习惯。”
　　她又补了一句，“那不还是因为你的疑点太多了。平常蓝尾人鱼怎么可能知道黎氏珊瑚礁的密道。”
　　寂无奈，只好解释，“我和黎氏的少主，是幼年玩伴……你既然对黎氏这么了解，又清楚黎氏当代主人的性格，应该知道，他对于幼黎要求非常严格……这个通道……是我以前和他逃课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估计现任家主都不知道这里。”
　　苏醒明显不信，“不知道为什么，你越解释，我越觉得你心虚。”
　　“不解释你怀疑，解释吧你又说我心虚……”寂一副头疼的样子，“你们转生人鱼都这么麻烦吗！”
　　“哎？我警告你，你可不要种族黑啊！想说我就直说，不要扯上整个转生人鱼，不知道现在局势紧张吗。”
　　两人争辩了会，相视之下，却忍不住都笑了。
　　寂说，“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意识到似乎又被他笑了的苏醒：“……”
　　两人在通道里游着，良久，苏醒才说，“其实我也没见过。”
　　“嗯？什么？”
　　苏醒摇了摇头，笑了笑，“转生人鱼以理性著称……”似乎，也不是那么固定的事情。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