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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

  •   夜幕低垂,钱影儿从地下商场晃出来,借着精品店的玻璃橱窗打量自己。

      这是她孤身来到这个城市给自己倒腾的第一件奖励,T恤仔裤小白鞋,地摊货,不到二百块钱。

      她很满意,档次差了点,总归是自己挣的。

      风起,树叶攒动,眼见黑云压城,她搂紧书包慌忙往下榻的地方赶,为了省钱,她选的是地处偏僻的一处民宿,环境一般,胜在干净。

      风沙迷眼,她停步揉眼睛,余光瞥见玻璃橱窗倒影中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人影,心头一慌,得知自己被歹徒盯上了,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地往前走去,一边寻找可以求救的人。

      人越少,心越虚,越慌不择路。

      只见路灯下一条拉长的影子缓缓与她重合,清晰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钱影儿大惊失色,捂着包撒腿就跑,这地方离住宿的地方不远,跑过去就安全了,她不信歹徒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10米。

      8米。

      5米。

      “啊——救命啊!抢#¥……!”

      歹徒摸透她的心理,就在离门口几步之遥,暗处一旮旯突然冲出来一人,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他和追赶而来的劫匪比划了一下,动作迅速地掩住钱影儿口鼻,另一只手将她连手带身子箍了一圈儿,尾随她那地中海不紧不慢地将包从她身上拽下来就走。

      “唔唔唔唔唔……”钱影儿剧烈挣扎,驾着她那壮汉躲避不及生生挨了她几脚,疼的呲牙咧嘴。

      “再叫杀了你!”

      钱影儿乖乖地噤声了,她能感觉到对方冷冰冰的小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但她钱影儿是个乖乖任人抢的人么?绝对不是,动她可以,抢她钱,就是不行!

      于是壮汉就看到这小妞回身冲他甜甜一笑,弯弯的眉眼似月牙儿般,他老脸一红手上一松,活这么大年纪,还没姑娘冲自己这么笑过。

      钱影儿笑意更深,下一秒朝他命根子就是一脚。

      壮汉“嗷”地一声惨叫,刀子啪嗒一声掉地上,捂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哼,知道姐的厉害了吧!”钱影儿骂了两句朝他身上又补上一脚,这才往跑掉的抢匪追去,“抢劫啊——他抢了我的包,就那地中海。”

      抢她包那混混显然没想到她能将自己同伙撂倒,优哉游哉地和光膀子的烧烤店老板聊天,眼见势头不对,轻车熟路往烧烤摊后的巷子拐进去。

      钱影儿巴望着烧烤店老板能帮忙逮住这劫匪,或者是路上有什么人能够帮帮她,绊住他,毕竟她细胳膊细腿的,单枪匹马对上一个成年男子没什么信心。

      可是没有,烧烤店老板在她路过的时候,心虚地系着围裙往回走,她每看一个摊位老板,那些人要么熟视无睹,要么退避三舍,就连路边撸串的食客,也极有默契地将桌椅往安全地带挪了挪。

      钱影儿收起逐渐变凉的思绪,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亏得她姐姐以前为了保持身材总是拉她夜跑,这习惯保持了好几年,体力还不错。

      卯着劲儿足足追了三条街,两人渐露疲态,路过一个三岔口,纷纷杵着膝盖休息。

      “别跑!!”
      “师地落!!!”

      两混混只差没吓尿,三个月前的经历历历在目,他们哥仨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魔鬼手底下放出来,老大脸上的淤青还在,老二肋骨断了三根,老四现在还待医院里下不了地……他们宁愿死透了也不愿再度落入他手中生不如死。

      上天保佑,他们只是想捞点钱,并不想去受罪。

      “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我数到3,你们要是不放了那女孩儿,我就……”自称“师地落”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往裤腰上摸去,竟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跑!!”

      两混混悄然对视,大喝一声,砖头一扔跑得比兔子还快,好似身后是什么毒蛇猛兽。

      “谢谢你。”钱影儿得救了,却不见那人追,有点儿奇怪,却没敢多问,她琢磨着得去报警,眼前这人瞧着挺像便衣的。

      “不用,你自己能回去吗?”娄斯年此刻头晕脑胀,滔天的睡意无孔不入地往他眼皮子下钻,他已经两天没睡觉了,节目连续录了20个小时,他整个人状态很不好,想着回家快点儿抄个近路,谁知遇上这档子事。

      “嗯……同志,我包被抢了,您能帮我立案调查吗?”钱影儿很感激他救了她,但她书包里的东西是她的命根子,有了帮手,趁对方没走远,极有可能将对方拿下,而且看那两混混的样子,好像挺怕他的。

      娄斯年用手电照了照自己:“您看我像警察吗?”

      钱影儿顺着手电筒的光往下望去,眼前的男人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清俊内敛的眉眼,骷髅印花口罩敞开挂在一只耳朵上,过于宽大的纯白T恤随意地别了一截在黑色破洞裤里。

      人民公仆?

      确实不太像。

      瞧他周身萦绕着的清冽气质以及那叫人过目难忘的干净双眸……

      这双眼!

      “你是……矿泉水!!”

      矿泉水?!

      娄斯年听闻这三个字面部肌肉微不可见地抖了抖,他摘下帽子歪头无奈道:“娄斯年,我的名字。”

      “你好你好,”钱影儿点了几下头,发现不对劲,刚刚他不是这么说的,那些名字啊什么的不是内幕吗?“哎,不对,你刚不是说你叫‘师地落’吗?”

      “不这样说能唬住他们吗?你觉得咱两加起来能打过他们?”娄斯年好笑地摊手,拾起落在地上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件黑色外套递给她,“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先用这个披上,警局离这不远,你跟紧我,这边路不好走。”

      钱影儿怔怔的有点儿脸红,他的外套上有他特有的清冽香气,暖暖的将她笼住,心头有点慌,即便他后脑勺对着她,她亦不敢抬头看,只得讷讷道:“谢谢。”

      深夜的警局很冷清,只有一个值班的中年警察和一个17、8岁衣着靓丽时髦的小姑娘坐在条凳上玩手机,时不时地哈哈大笑,她身上穿的是A.G尹的限量款,钱影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警察大叔拿着纸笔,问:“姓名?”

      “啊?”钱影儿回神,“钱影儿。”

      “年龄?”

      “18。”

      “籍贯。”

      “Y城。”

      “案发经过。”

      ……

      ……

      “犯人特征。”

      “嗯,一个微胖地中海,鼻头上有一颗大痣,另一个身材瘦高,杀马特爆炸头,右耳打着一排耳钉,黄衬衫阔腿裤,脖颈处纹着一个雷锋的纹身。”

      “还有呢?”警察大叔抬眸问道。

      还有?!还有……钱影儿懵了苦思冥想。

      那人什么模样来着?
      “我,我不记得了。”

      钱影儿拨弄着左腕上的紫檀木佛珠,细细地回忆着,但最后那人出来的时候是在太黑了,她压根没看清对方样貌,只知道很壮,其他一概不知。

      在一旁沉寂许久的娄斯年缓缓说道:“平头,没有眉毛,身高跟我差不多,大概200斤,嘴唇很厚,胳膊上有个,呃,女体纹身。”

      警察大叔欲言又止,一旁玩手机许久的小姑娘闻言乐颠颠地抬头,瞥见其中一人,口中衔着的棒棒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钱影儿则暗自心惊,要知道当时两人所处的环境一模一样,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那两束一闪而过的手电光,这丁点时间他竟能吸收这么多讯息,这得是多么逆天的观察力?

      警察大叔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手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甚是吓人,他拍拍胸脯:“好了,有大叔在,这三混球落网是迟早的事,留个电话,回去等消息吧。”

      钱影儿浑身虚软,脑袋昏昏沉沉的,哪儿也不想去,成败就在明天,她没办法安安心心回去睡觉。

      “警察先生,我能在这待一晚吗?我现在……真的无处可去了。”

      “怎么你们俩不是男女朋友吗?”警察大叔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坐在条凳上的小姑娘指着二人问。

      男女朋友?!

      钱影儿莫名,视线转向娄斯年时,脸腾地红了。

      娄斯年亦看看她,随后假装漫不经心地望向别处,红透的耳根无处遁形。

      “大叔,您看我们俩像是一个阶级的人么?”钱影儿认真将身边人看了一圈,摇摇头,这人,论样貌、衣着,跟她不在一个层面上。

      同样的白T恤,黑色破洞裤、白球鞋,乍一看确实是情侣款。

      一个帅气脱俗,一个乌头垢面不忍直视,两人搁这一站,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演绎得淋漓尽致。

      钱影儿心酸地吸了口凉气。

      “确实不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姑娘拍拍干净的鞋面站起来,指着身上东一块西一块泥巴的钱影儿,“他这一身的行头加起来,购买你身上这样的,一整车。”

      警察大叔师地落怒喝:“桑绮,不得胡闹。”

      师桑绮跺脚不服:“二叔!您怎么护着个外人呀?”

      “理在谁这我就护谁。”师地落正了正警帽,正色道,“我给你爸打了电话,你家司机一会儿来接你,多大个人了,什么不好学学人离家出走?我要是你爸,我准打断你的腿。”

      师桑绮瞬间怂了,小猫一样绕着桌子左闪右躲,眼睛啪嗒啪嗒眨得飞快,企图挤出几滴“悲伤”的眼泪:“别呀,二叔,您是我亲二叔,您从小看着我长大,爹不疼娘不爱……”

      “苦肉计没用,这次非得让你老子好好整治整治你,你这力气留着回家嚎吧。”师地落不再跟她废话,两膀子一伸将桌子抱开,瞄准目标一击制敌,拎小鸡似的捉着侄女衣领。

      师桑绮半空中扑腾几下,累了,喘着粗气放弃挣扎:“我可以回去,但您得让我临死前完成毕生的心愿,要不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师地落扔下她往她脑袋瓜上就是一爆栗:“死死死,屁大点娃一天到晚说话咋那么不中听呢?要干啥赶紧的。”

      “略略略略略~”师桑绮冲他做了个鬼脸,及时跑得远远的,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娄斯年。

      “丢人,”师地落双手环胸,十分嫌弃,“朽木不可雕也。”

      钱影儿砸吧砸吧嘴,给自己搬了个凳子准备看戏,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过是个俗人。

      尚不知自己已成为关注焦点的年轻男子倚靠在窗边,安静地仰头望着窗外逐渐变小的雨势,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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