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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喋喋不休 ...

  •   《日记一则》
      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发病的缘故,他们把药停下了,近三个月也只电击过一次,我不知道这是医生的意思还是李宣钰的意思。
      可能真的是不年轻了,以前这么一场下来我至多休息三天便可勉强恢复,这次却花了一周有余。
      我分明才刚到22岁,却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活够了。
      照顾的护士全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我有时候看着她们私下嬉闹,以致忘了给我倒水,便觉得年轻真好。
      我这一辈子最好的时候,也是和她们差不多的年纪。
      当然她们也时不时劝我配合治疗,这样就能够早日离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自己想做的事。
      我被困在这里三年,都快忘记自己想做的是什么了。
      而且怎么才算是治好病呢?
      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不去爱自己想爱的人,就算真的是身体好了,心也早该坏了。
      更何况我一直都不觉得,爱上一个人就代表我生病了,或许原本有病的是他们。
      ——小雨转晴巴黎记

      不过今天杨勇在班会课上说的话,让徐礼阔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要融入集体,起码应该做到不给班级添麻烦。
      吃饭的时候,四个人坐一桌,谢秉主动说起上周的事,“其实大家上周都有点怕你,感觉你一个人坐在后面,怕打扰到你。”
      “钟瑶也是,”沈薇笑着说:“她周末都还跟我发消息,问你对她的课感觉怎么样,还担心抽你起来回答问题,你会不高兴。”
      徐礼阔愣了愣,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之前只觉得自己中途插班,大家不太能接受他是正常的,毕竟徐礼阔长到这么大,第一回当转学生。
      现在陡然听到沈薇和谢秉这么说,徐礼阔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眼下嘴里的菜问道:“我看上去那么凶?”
      “其实还好,”陆延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说你不笑的时候有点面瘫。”
      “面瘫?”这还是徐礼阔第一次听有人这么形容自己,于是边说,边收起嘴角的笑,“像现在这样吗?”
      “对对对!”谢秉抬头看了一眼后,连连点头,“你现在这样,看了就……就让人想叫一声大哥。”
      于是众人都笑了起来,笑起来的徐礼阔一点都不面瘫,反而有几分当初谢秉看见的照片上的感觉了。
      与此同时,在他们的隔壁几桌,也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哟,沈薇妹子有新情况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赶紧吃,冉老板那里今天轮到你送饭,晚了又找不到人了。”
      “噢。”
      徐礼阔对目光有些敏感,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后,假装不经意地动了动脖子,却没有发现对方是谁。
      “今天班会课上,说我们班上周考勤扣了十分是怎么回事?”
      “唉,你别理杨猥,他就是喜欢小事大说。”谢秉一边啃鸡腿,一边毫不在意地说。
      “我怎么觉得他当时在看我。”
      “每个班扣了十分以上,班主任周一晚上开会的时候就要全校做检讨,超十分加一篇。”陆延解释道:“每周都有老师要做,我们班之前还行,杨猥就是脸皮薄。”
      “我听说二班的钱老师,每个月都要做。”沈薇补充道。
      “那我……”本来徐礼阔想说和他有什么关系,突然想起来,上周第一天到校的时候,好像遇到了一个人,问了班级跟他说要扣五分。
      “管得这么严?都是什么人在扣分?”徐礼阔嘟哝了一句,但心里其实已经在给杨勇道歉了,毕竟没有自己那五分,可能他也不会做检讨。
      “值周班和风纪部的,每周一个风纪委员跟值周班一起检查。”沈薇说着看了陆延一眼,“这就是我们班的风纪委员。”
      “你错过了好时候,我们班九月初做了值周班,那简直是最爽的时候,上课可以迟到早退,还不用抢饭。”谢秉仿佛还沉浸在那样一个不用抢饭的美好时光里。
      徐礼阔对这个倒不是特别在意,毕竟他在十七中的时候就是天天迟到早退,不仅他,他们整个班都是的。
      “比如什么时候会扣?”
      “很多,各种鸡毛蒜皮,但是你不用担心,大家扣分也只是管大的方面。”沈薇以为是今天杨勇班会课上说的话伤到了徐礼阔,赶紧解释道,“外卖,卫生,早自习,晚自习的考勤,其实也很水,毕竟每个班都有风纪委员,能放水就会放水。”
      这样来看,好像这次真的是徐礼阔运气不好。
      “可能是你刚来,他们也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说着谢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看五班的人他们就不会逮,DJ就从来没有做过一次检讨。”
      徐礼阔知道DJ指得是五班班主任罗邓军,他上周来六班代过地理课,五班学生都不太喜欢他。
      其实徐礼阔对他印象还不错,所以问了句,“怎么感觉他在我们班不是很受欢迎。”
      “在全年级都是那样。”陆延冷笑一声,显然不想多说。
      “简直是罄竹难书。”沈薇接嘴。
      “他瞧不起我们班。”最后还是谢秉老老实实地解释,“五班是文科尖子班,他在办公室里总是打击杨猥,我都听到过好几次。”
      说着说着,剩下的时间就完全变成了DJ的批斗大会,徐礼阔也听个乐。之前就见过一面,完全想不到罗主任居然是这么奇葩一个人,又是不正经,又是护短,又是尖酸刻薄,最后二婚还娶了自己的学生。
      大家都说得特别痛快,吃完饭四个人甚至还从操场走到艺术楼,准备绕路再骂骂人,让今天原本压抑了一天的徐礼阔,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结果流连不利,从艺术楼到教学区隔着一个篮球场,就是在那里,他们遇见了吴惜,也就是来的第一天,徐母给徐礼阔介绍的那个教务处主任。
      大家都认识吴主任,所以四个人在经过的时候,只匆匆叫了声吴主任,便敛息屏气地要赶紧离开,却没想到还是被叫住了。
      “徐礼阔。”
      虽然吴惜只喊了徐礼阔一个人,但是其他三个同学还是齐刷刷地回头将她盯着。
      “你跟我过来一下,你们一会儿上晚自习帮他请一下假。”
      徐礼阔心里也是忐忑,不知道吴惜这会儿找他是因为语文成绩还是考勤分数。
      结果吴惜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相当温柔地问道:“上了一周的课,你还习惯吧,老师同学这些怎么样?”
      “都挺好的。”徐礼阔不知道吴惜问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吴惜还不知道自己家里破产的事?想到这里徐礼阔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好像这次回来确实没人在他面前提过这事。
      如果这是在南港的初中部,只怕早就传得天下皆知了,可能高中大家都忙,也没空去管这些事。
      “我听妈妈说,你上周在学校觉得不是很适应?”吴惜说着慈爱地拍了拍徐礼阔的肩膀,“刚刚转学都是这样的,时间长一点就好了。上周我有事不在学校,就没来得及找你,你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就到三楼教务处来找我。如果你觉得在这个学校孤独了,没人和你说话,吴主任可以做那个和你说话的人。”
      徐礼阔听到这话感觉心里酸酸麻麻的,十七中采取的是放养政策,老师基本不会找学生谈心,开始徐礼阔还有些不适应那些上完课拿着书就走的老师,后来也就习惯了。
      但是今天吴惜的话,却又让他感觉很是触动。
      “这周已经有同学开始帮助我了,您不用担心。”徐礼阔也很有度。
      却没想到吴惜接下来却说:“你以后还是每周三的晚饭以后,来找我,我们谈谈心,聊聊你的学习进度,既然妈妈选择把你送回来,他们也是希望你能够考上一个好大学的。”
      “好的。”徐礼阔垂头,虚心地听着吴惜喋喋不休。
      之后又说了很久吴惜才走,徐礼阔留在原地迟迟没有回教学楼,想着他那四十来分的语文,和吴惜刚才的话,他觉得心情异常低落。
      早在刚知道自己家里破产的时候,他就有过考读书改变命运的想法,不然照之前的玩儿法,他也根本不可能还继续在学校上学。只是十七中的水平放在那里,温水煮青蛙,再拔尖也只不过是个鸡头而已。
      读书。
      读书!
      读书……
      徐礼阔想到这个有些脑子疼,就像在初中的时候一样,那会儿还没有人逼着他非要学习,看见书他都尚且会焦躁,更何况是这会儿。
      十七中教学压力不大,这种状况才缓和了一些,但一回到南港这种感觉又卷土重来了,或许南港中学就是和他八字犯冲。
      就在徐礼阔痛苦到不能自拔,头痛欲裂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非常高亢的钢琴声。
      是有人在练琴,徐礼阔知道艺术楼的二楼是琴房,却不知道这声音响了有多久。
      他抬头望去,是二楼的头一间琴房里传来的。这会儿它的窗户大开,蓝色的窗帘在风中飞舞着,所以琴声便淌了出来。
      那声音算不上轻快,激昂中使人感到亢奋,哪怕是悠扬的段落也听得人无比澎湃。
      这会儿天色以暗,徐礼阔在乐声中抬头望着流云浮动,觉得它们好似奔腾的河流,曲折蔓延,奔流到海。在狂风骤雨的入海口激荡,高扬起白花花的浪潮,于暗夜中凶狠地撕裂出一抹银白。
      激动得徐礼阔好似生平第一次听到音乐,险些落下来泪,但他却不知道这种震荡是因为什么。
      于是直到徐礼阔回到教室里,开始学习,哪怕到了最后,他仍未知道那晚所听见的曲子是什么。
      那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此后徐礼阔的成绩仍旧没有太大变化,上课老师讲的东西也大多不会,可是徐礼阔自己有了变化。
      他会主动去问老师问题,上课偶尔也会起来发言了,甚至还会请教陆延作业上的难点。
      这些变化,或许徐礼阔自己并没有感受到,但是老师和同学却惊讶不小。
      直到周三晚上,徐礼阔去找吴惜的时候,刚敲开办公室的门,吴惜便高兴地告诉他,过去的两天里,不断有老师来夸他。
      徐礼阔难得收到这么直白的赞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耳尖泛红,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因为周一才见过面,所以两人这次并没有多聊,结束的时候吴惜都还在和他说,让他继续保持。
      徐礼阔点点头准备出门,却在办公室门口再次遇见了上周那个扎头发的男生。
      男生仿佛没有看见他,走到吴惜对面,在最后关门之前,徐礼阔好像听见他是在开出门条。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周末了,好开心啊啊啊。
    就是最近收藏在掉,我好想上一次编辑推荐啊,现在这个数其实挺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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