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人入眠》青衫猎花

4、当头一棒

　　趁杨勇写板书的空档，谢秉回头对沈薇吐了吐舌头，没动嘴皮地哼哼了一句。
　　沈薇冲他笑笑，挥挥手示意谢秉把自己挡得严实点，然后才拿出了下节课要默写的英语课文。
　　南港中学的学生不喜欢拿课本背书，他们常常会被要背的内容缩印下来，这样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都可以拿出来背。
　　看见沈薇的小动作，陆延眯了眯眼，“你周末回家没背？”
　　“光刷题了，下下周有个英语竞赛……你别烦我，我就背几句话。”
　　沈薇专心致志地背着，其实英语王老师在默写上面并不是很严格，像沈薇这样的，临时抱抱佛脚，只要句式单词正确就行，并不要求逐字逐句完全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没等铃声响完，谢秉就迫不及待地坐了下去。
　　回头本来想用这宝贵的十五分钟课间和沈薇聊聊天的，结果发现对方竟然还在背英语，“别背了，下节课默写是同桌交换改。”
　　“你怎么知道？”沈薇果然停下了手里的书，压着嗓子问谢秉，生怕被别人听见了。
　　“三班这次作业好多人没交，王兰全都要请家长，哪儿还有空管咱们班的默写。”
　　“真的啊？”
　　“当然是，到时候你把本子给哥，哥保管你满分。”谢秉虽然在和沈薇说话，但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徐礼阔那里瞟。
　　高二（6）班座位是每列五个人，分了六个组，又两两合并成一个大组，所以每个人都有同桌。
　　除了徐礼阔，他坐在沈薇后面，也就是最后一列的最后一组，这个位置一般都是主角专座。
　　“你说他为什么剃了寸头？”谢秉问得很小声，不敢让徐礼阔听见。
　　“不知道，可能这样比较凉快。”徐礼阔就坐在沈薇后面，但是这也挡不住沈薇八卦的心。
　　谢秉摇摇食指，“你说会不会是进过局子。”
　　“怎么可能。”沈薇想也没想就否定掉，进过局子怎么可能还到南港来读书，但又想想那可是徐礼阔，天知道他干过些什么。
　　此刻徐礼阔正一个人坐在后面，并不知道前面的沈薇他们在说什么。他在看那张空白的周考卷，发现确实很多东西都不会，有的知识点在十七中都还没讲到。
　　他没有和人说话，也没人敢做第一个来和他说话的，于是他只能盯着桌面上摊开的卷子发呆。偶尔想到什么，伸手挠头发，却摸了一手空。这才想起来，之前因为漂过，所以来之前被郑丽梦抓去剃了寸头。
　　徐礼阔倒也不是觉得以前的头发有多好，当初漂也是为了给朋友练手，只是现在一下子剪了还不太习惯。
　　就在徐礼阔神游天外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的女生大喊了一句什么，接着他旁边空着的位置上便多了一个人。
　　发出动静的人是沈薇，因为她刚刚回头看见自家班上走进了几个垂头丧气的男生，全是三班吊车尾的，她激动得不行。
　　王兰也就是他们共同的英语老师，最喜欢的惩罚手段，就是让这个班的人去另一个班后面站着上课，美其名曰，让他们去别的班丢脸。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倒是方便像沈薇这样的人去了解三班的事。
　　因为六班的最后一排，通常空着两个位置，所以每当有这种人来的时候，沈薇都会在课间跑到最后一排去坐。现在徐礼阔虽然占着一个位置，但沈薇还是抵不住诱惑。
　　“没听谢秉说今天王兰心情不好，就这样你还要换位置？”陆延坐在沈薇的外面，见她拿着书往外走，象征性地拦了一下，结果可想而知是没拦住。
　　本来看见周围的人都在做课件准备，徐礼阔也把桌角上的英语书抽到最上面来放着，刚放好就看见自己身边的位子上多了个人。
　　不是没有过好奇，上节课徐礼阔来的时候，这里空着两张桌子。但外面那张抽屉里放着几本教材和一些零食，徐礼阔自然以为是有人的，所以才选了靠窗边的位置。
　　结果一节课下来，同桌没看见，反而是坐他前面的姑娘坐了过来，仿佛是笃定了这个位置的主人不会回来似的。
　　既然都坐过来了，沈薇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新同学打个招呼的，于是非常自然地拿出了抽屉里的一块巧克力，给徐礼阔递了过去。
　　“你好啊，徐礼阔同学。”
　　没有人会拒绝笑脸和巧克力，徐礼阔也没有自恋到，觉得刚转学就有姑娘上来表白，所以他礼貌地接过巧克力，放到了一边。
　　这才侧头看向沈薇，甚至还微微挤出一个笑来，“你好。”
　　那个笑容其实很勉强，但是耐不住徐礼阔长得好看，沈薇也就没有计较，“我之前还以为你要去理科班，没想到来了咱们班。”
　　沈薇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让人觉得亲切又友好，带着几分不辨世事的单纯，这让徐礼阔没有排斥她的接近。
　　“你住校吗，还是走读？”
　　“住校，你呢？”
　　“我也住校，我们班没什么走读生。”说着沈薇环顾了教室一圈，像是在想哪些人是走读，“这是陆延，来，和新同学打个招呼。”
　　说着沈薇拍了拍陆延，陆延回头对徐礼阔说了声，“你好啊。”
　　“陆延······”徐礼阔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想起这个名字他在考勤表上见过，于是说道：“我们在一个寝室。”
　　“这么巧，谢秉也是我们寝室的。”陆延愣了愣，“你已经去过寝室了？”
　　“来教室之前去铺了床。”
　　因为是室友，所以陆延很自然地就跟徐礼阔聊了起来，谢秉这会儿去接英语老师了，不然只怕还会更激动。
　　沈薇见他们聊着，自己也插不上嘴，于是扭头便和那几个三班的男生聊了起来，这本来也是她坐到后面来的目的。
　　没说几句，王兰就怒气冲冲地进了教室，后面跟着太监似的科代表谢秉。
　　这节课，果然因为在三班查作业查出一堆问题，所以王兰在六班根本没有上课，默写完课文后，又再次开启了轰轰烈烈的查作业运动。
　　徐礼阔觉得她可能都没有注意到教室里多了一个他，不过没讲课也好，有着上节课的经验，徐礼阔觉得就算她讲课，可能自己都不一定能听得懂。
　　其他科目也是这样，徐礼阔半懂半不懂地上了一周，感觉收获并不是很大。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班上除了沈薇和陆延偶尔和他说话，其他人都没来找过他，就连收作业，如果不是他主动交，组长和课代表也不会来催。
　　就连之前，沈薇以为会对徐礼阔很热情的谢秉也很少主动找他，老师们也是。除了代地理课的罗主任，还勉强在课堂上抽徐礼阔起来回答了一个关于拉布拉多洋流的基础问题，结果他还答错了。
　　总得来讲，这一周徐礼阔在南港当了半个透明人。
　　眼下的情况其实徐礼阔还是很满意的，他还就怕有人来跟他套近乎，因为这样难免就会问到他之前的事。
　　家里破产和十七中，不管哪一个，徐礼阔其实都不太想跟别人说。
　　周末回家之后，他没怎么隐瞒，觉得当初既然要让他转学，这些情况都是郑丽梦应该想到的。
　　谁知郑丽梦转过身去，又对着徐父哭了一场。
　　不过哭完她又对徐礼阔说：“这个机会是好不容易才有的，你回去的目的也是为了学习，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只有读书这一条路可走了，加把劲争取考上个好大学。”
　　徐礼阔垂首不语，虽然不知道这个机会是怎么来的，但他确实能够感受到自己父母为他的付出。
　　低头，看见窗沿上都有些落灰了，而向来爱干净的郑丽梦却还没收拾，就能够想象到，自己不在家的这一周，他们肯定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忙。
　　“嗯，知道了。”
　　就在徐礼阔暗暗发誓，要努力学习的时候，现实就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周一语文课上，上周五，徐礼阔第一次参加的测验成绩出来了。
　　钟瑶这次改卷子改得严，90分的满分，徐礼阔只有四十多。
　　这意味着，就算他的作文上了五十，也才九十多分。徐礼阔在十七中语文成绩算拔尖的，虽然知道是矮子里面充高个，但这差距也太大了。
　　或许是因为语文成绩给他的打击太大，整整一天，徐礼阔都活得如同行尸走肉，陆延看不下去，安慰了几句。
　　可能是为了照顾徐礼阔的情绪，所以上课的时候钟瑶没有把他的分数念出来，但是却着重批评了其他六十分以下的学生。
　　“每次月初她都改得严，分数低点很正常，等她那几天过去就好了。”
　　“你多少分。”徐礼阔才来一周，对班上同学的成绩没什么概念，只在印象中听谢秉说过陆延成绩不错，所以随口问了一句。
　　“他是个变态，你看看我，我还是课代表，也才五十多，钟瑶都想把我罢免了。”比较起来，沈薇的安慰就比陆延实在许多，让徐礼阔都忍不住苦中作乐地笑了笑。
　　结果坏事往往都是成堆出现的，徐礼阔才受了学习上的打击没多久，下午班会课的时候，杨勇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虽然上周我们班考勤被扣了十分，但大家也知道，我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礼阔可能对学校里的一些东西还不熟悉，陆延你下课给他讲讲我们的作息和纪律。”杨勇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徐礼阔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秉主动邀请了徐礼阔和他们一起去食堂，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但是想到这是杨猥千叮铃万嘱咐的任务，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当时办公室里，班主任苦口婆心的话还回响在耳畔，“谢秉，上个月美术课缴的小说能不能拿回来，可全就看你自己了。”
　　谢秉本来心里是没底的，虽然上周在寝室里他和徐礼阔一起冲过澡，但是对徐礼阔他还是害怕的，寸头配上那身腱子肉，他当时就想跑来着。
　　结果证明，徐礼阔不是有时候好说话，而是他大部分时候脾气都很好。谢秉一向他发出邀请，对方就同意了，完全没去计较上周的有意疏远。
　　平时他们都是三个人吃饭，也没在食堂看见过徐礼阔，以为他有以前的朋友吃，所以上周他们也就没主动拉上徐礼阔。
　　事实上，徐礼阔上周七天，根本没怎么去食堂吃过饭，他中午回寝室冲麦片，下午就在小卖部买点饼干之类的，潦草就解决了。
　　实在是因为不想去遇见以前的熟人，徐礼阔把自己缩在六班教室里，像只寄居蟹一样，如果有可能，他根本不会踏出教室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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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主要是今天交结课作业外加四级发分，就很难。
放周末不用上网课，我要多存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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