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动心》尤红树

22、添堵

　　周六早上还不到七点，罗正霄就醒来——他今天有事，没调闹钟，但好在心里一直念着，起来的比平时还早一点。

　　他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又将赵宴池的被子掖好，看到他平静的睡颜，就有些不想起身了。
　　罗正霄拿过静音了的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果然有几条无关紧要的新消息，他回复了，居然看到还有一条来自赵宴池的消息——一笔转账，五千块钱，备注是“零花钱”。

　　罗正霄一下子激动得恨不能跳起来，高高兴兴地收了，再去看身旁之人，真是越看越觉得可爱——别扭是别扭了点，但心里有他没跑了！

　　他这一激动动静稍稍有点大，赵宴池睡眠轻也醒了。
　　“吵醒你了？”罗正霄正盼着他醒呢。
　　他见赵宴池一脸懵懂的样子，又觉得他素来话少，只好先表达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他又缩回被子里，侧身过去将赵宴池抱住，触在人家耳边腻歪：“你发的零花钱我收到啦！”

　　“不过，今天我不能陪你了，公司要加班。哎，真舍不得你。”罗正霄见他开始皱眉，又贴近了些，“我一会儿把车钥匙留给你，万一今天你和星星要出门也方便。一会儿星星要是问起我你帮我说一声，我晚上给他带蛋糕。”

　　赵宴池想起昨天晚上的事，顿时又气极，听他在耳边唠唠叨叨心中更是烦躁，只一言不发地去推他。
　　见赵宴池挣扎得厉害，罗正霄不以为意：“你这又是怎么了？起床气？没事，我帮你顺顺气。”

　　罗正霄是个行动派，于是又搂着赵宴池重温了一遍昨天临睡前做的事，只把赵宴池亲得气息不稳，不知道是顺气呢还是添堵。

　　上下其手把人欺负了一顿，罗正霄觉得不能再跟他亲近了，再亲近下去恐怕今天要出事，只好忍痛把人放开：“好了，我今天加班，明天肯定哪都不去，在家陪你。别气了啊——”

　　罗正霄这回不再留恋，迅速起来换衣服，等他收拾好了还不见赵宴池出房门，以为他又睡过去了，就隔着门跟人打了个招呼。

　　今天公司是真要加班，而且兰乔对罗正霄最近天天迟到早退的恶劣行径已经忍无可忍，勒令他必须到场——要知道，做他们这一行的根本没有周末放假这一说，都是趁闲的时候休息休息而已！

　　罗正霄忙了一上午，到中午吃饭才有时间略作休息。
　　工作都要累死了，根本不想出去吃饭，只好又点的外卖，不过今天是兰乔点的。

　　等饭的时间，两人在办公室闲聊，说到春鹭湖这边的状况，不知怎地突然扯到了房产上，只听兰乔在讲一处别墅区：“我爸前几天跟我说这里有个鹭湖湾，就在西南边的那片矮山上，正对着春鹭湖，景观绝佳。可是你知道鹭湖湾现在房价是多少吗？不足两万！不过我爸说很快就会涨，也是，你看我们这一片，今年大大小小起来了多少公司，等春鹭湖这一片发展起来了房价自然就水涨船高。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你怎么想着在临江买房子？”兰乔并非临江人，而且投资的话别墅也不是好的选择，罗正霄好奇地问。
　　“我们近几年总是不会把公司搬离临江的吧，那买房子自然是需要住啊。”兰乔很信任父亲，而且买个两万一平米的别墅什么的，对兰家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下午要是结束的早，我们就过去看看？”

　　“我没钱，不买。”罗正霄算着就算两万一平米，一个别墅也得好几百万吧，他自己真没那么多闲钱。

　　“你老爸总不会对你那么抠门吧，这点钱都不肯给你花？”兰乔知道罗正霄的家庭情况，觉得罗父不至于在这种正经事上不管他，“先去看看，合适了跟你爸说说，他多少总要支援你一些。”

　　罗正霄很多事都不愿意跟父亲开口，不过若是价格不算太贵自己也可以想想办法，下班后还是跟着兰乔去了鹭湖湾。

　　从他们公司开车过去，十分钟不到的距离。整个区域环境很好，只有独栋别墅和小洋楼，没有高层，所以远处看着还以为这里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坡。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去了在售的一栋别墅，在兰乔和罗正霄看来，别墅内里没什么稀奇的，倒是这里自然环境真的好，站在室内就可以看到春鹭湖，以及远处的一片矮矮的山峦。

　　站在这个临湖望山的房子里，罗正霄忽然想起了赵宴池：他肯定喜欢这样的居所。
　　他继续跟着工作人员参观别墅，此时正是傍晚十分，橘红色的夕阳隔着玻璃照进来洒在客厅的沙发上，真是说不出的温馨。

　　罗正霄拿出手机，拍下了照片。看看实景又看看照片，罗正霄有些意动，临走时特意要了房产相关资料。

　　兰乔对房产这一块不懂，看环境觉得还行，也是打算要跟家人商量商量的意思。他开车载着罗正霄出来，才记起罗正霄现在不住之前租的房子，便问他：“我们晚上要去喝酒，你来不来？”

　　“不去，你们是去哪里？我看看顺不顺路，顺路的话你捎我一程。”兰乔说了个地址，罗正霄拿出手机开始查地图，正看着呢，突然有一则消息进来。

　　罗正霄恍惚间看见是赵宴池的，便退出了先去看消息，看着看着脸色就不好了起来，到最后可以说是十分难看了。

　　赵宴池这则添堵的消息很长：
　　你找到房子吗？这个周末你必须找到房子搬出去，你在我家里真的很打扰我的生活。我对你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当年照顾你那是因为我有一个亲弟弟，很小的时候就被我妈带走了。我弟弟跟你年纪相仿，当年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弟弟，我想要是他小小年纪遇到难事，有人能够帮他一把多好。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哥，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帮助你。
　　所以，你真的不要再有什么误会。

　　“到底顺不顺路啊，你怎么半天没声儿？”兰乔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就问道。

　　“你们去哪里喝酒？我跟你们去。”罗正霄退出了消息界面，把手机收了起来。

　　赵宴池其实也是纠结了一整天，才给罗正霄发了那则消息。
　　昨天晚上鬼使神差地跟罗正霄挤在了一个被窝里，半夜里又糊里糊涂地给他发了零花钱，早上醒来看见的又是他……

　　赵宴池觉得自己真的快撑不住了——一遇到罗正霄，他好像一直是节节败退！从偶遇到纠缠再到罗正霄登堂入室，以至于最近的同榻而眠，没有一件事是赵宴池可以控制的。

　　这样失控的感觉令赵宴池感到害怕，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尽快终止，一定要在自己彻底沉沦之前让这桩糊涂案有一个了结。

　　消息已经发过去了，赵宴池坐在书案前捉着手机翻来覆去地刷，没有任何回音。
　　没有消息，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赵宴池都有点坐立不安。
　　偏偏晚上星星还拉着他读书讲故事，今天星星选的绘本是《活了一百万次的猫》。

　　这个绘本讲的是一只猫死了一百万次，又活了一百万次，最后因为喜欢上了一只白猫，在白猫死后再也不会死而复生，跟着白猫一起死掉了。

　　“爸爸，这只猫为什么会死一百万次，又一百万次地活过来？”赵星悦问道。

　　你去问作者啊！这书又不是我写的！赵宴池并不喜欢这本绘本，但书是星星选的，他只好内心咆哮完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以前的那一百次它都是别人的猫，它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最后一次它是为自己而活，心满意足再无遗憾，所以……”

　　“哦，以前它是一只冷漠的没有感情的猫，后来他有了感情、变成了有血有肉的猫，所以它就再也不能重生了！”赵星悦好像忽然理解到了图书的真谛，高兴起来。

　　“嗯，是吧。”赵宴池又看了一下手机，有些心不在焉。
　　“爸爸，你说它以前怎么没有早点遇到那只白猫呢？它要是早点遇到那只白猫就好了，死好痛啊，它也不用死那么多次了。”赵星悦这时候才开始去思考前半部分讲的猫的各种死亡，有被勒死的，有被锯成两段的……

　　“嗯，你说的对。”赵宴池觉得这个故事实在是有些深刻，不想再跟赵星悦胡扯，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催促道：“好了，快去睡觉。”

　　把赵星悦打发上床，赵宴池又开始坐立不安，尤其是刚才还读了那么一个糟心的绘本！
　　这几年没有罗正霄，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人一出现自己的心绪就乱了呢？赵宴池百思不得其解。

　　十点多了，赵宴池的手机终于响了，是罗正霄。
　　赵宴池快速接通，立时就被那边无比嘈杂的声音给吵得耳朵暂时失聪，好一会儿才听清，电话那头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你是罗正霄家那位吧？他喝醉了，你要不要来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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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活了一百万次的猫》是一个日本绘本，很有名，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