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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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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陈施的人？”
当林双木靠在前台向漂亮女警寻人时，背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也是对方运气好，林双木反应快，转身时，立马收回了手，那人不知躲过了一场危机，站在对面，一脸无害。
“嗨。”
他微微一愣，打量着眼前这位身着校服一股子学长气质，好看到甚至可以用干净清新来形容的少年郎，始终无法把之前脑海里联想的形象往他头上套。
几个小时以前。
穿着单薄的短袖校服的林双木都快被凉风吹成冻木头了。
姗姗来迟的车探出一个中年人的头，他黝黑的脸赔着满纸道不完的抱歉，林双木提着大蛋糕，没好气地上了这辆伸长脖子盼了老久的私家车。
车上暖气开得挺足，但他也在里面缓了好半响，才能把话说利索。他抱怨：“爸，你这也太久了吧。我都等你老半天了，”他瞄了一眼中间的时间，“那家甜品店都下班关门了，如果我没提前过来取蛋糕，你今天怎么有脸空手去见林霖啊。”
林爸无奈地转着方向盘。
看着副驾驶来之不易的蛋糕道歉：“爸不好，儿子你辛苦了。”
红绿灯后单行道再往前走就是高架桥，林双木见方向路线不大对劲，转脸问：“爸，这不是回家的路啊。你这是要上哪？”
林爸的歉疚还写在脸上，他苦笑：“儿子，我刚和你妹妹说了，今天晚点回去，让她和你妈先吃，我先和你，处理点事再回去给她过生日。”
林双木不解，“什么事这么着急非要大晚上的去外地处理？”
“唉。”林爸叹了口气，“你沈叔叔的妈在家里摔了一跤，年纪大了，伤不起，现在人在医院挂号走不开，临时拜托我去Y市接个人。”
沈叔叔是司机，平日和林爸走得近，是喝酒打牌不可或缺的狐朋狗友之一。老林看情面，最终答应了这个不合常理的请求。
“Y市？”林双木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从咱们这出发最快也要两小时吧。”
在自家女儿生日那天，赶着往返四小时的车去外地接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光想到这点，林双木仿佛就能看到林霖抓狂跳脚歇斯底里的样子，估计这趟回去，家里能给闹到掀翻个天。
这都是第几回了，回回都是看人脸色的四处奔波。
“去派出所接人？”听着林爸的解释，这下子，林双木连同适才仅有的鼻酸都蒸发了，别说林霖了，他都快坐不住了。
“要不，”林爸也觉得不合适，“我把你先放下，你自己打的先回家吧。”
这逻辑也是神奇，听听这还叫人话吗。林双木腹诽。
林爸也是不忍心，他五好良民清清白白了一辈子，脚尖都没点进过派出所，别说驱车赶过去，光是在局里，接个人都要耗费不少的时间，他也不知道流程，好好的庆生搞得一团糟，还要拉儿子垫背，多少说不过去。
林双木这个儿子倒是懂事，虽然心有不满，但是也不会给人添麻烦，他扣好安全带，反而坚定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我陪你一起过去，两个小时，说说话就到了。”
林爸看了他一眼，林双木又哼了一句：“鬼才想现在去看林霖那个死丫头的臭脸。”
知子莫若父，自家儿子心疼老子又不承认的样子尽数落在老父亲的眼中，那是一种比麦芽糖还甜比锅炉还暖的感觉，烤得这个辛苦了半生的老父窝心的舒适。
林双木望着车窗外灰扑扑的天，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忍不住抱怨道：“下班了还不让人休息，真是过分。”
老林咧着嘴乐。
林双木看着自家老头笑得跟朵花似的，红着脸解释道：“我是说被接的那个小子，真是不像话，还不让警察休息。”
提到这人，老林目光又拉得远了些，悠悠地说：“他啊，我老板的儿子，和你一个年纪。”
林爸是保镖公司的一个职员，顶头老板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听说小时候还被人绑架过，因为这个遭遇这位老板手上又多了一条产业，这心肝命根儿，是他爸事业的启明星，老板疼得不行，宠到无边无际。
“那个校长的儿子陈施？”对这个名字，林双木就算不认识本尊，大名还是听说过的。
老板和立仁学校的校长的掌上夜明珠，自小成绩问鼎年纪第一，屠榜高校几十年热度丝毫未减，一直是重点学校里老师的朱砂痣，普通家长口里的白月光。“生子当如陈小施”可谓是人民教师和为人父母共同的心愿。
但人无完人，深知内情的林爸就不吃这套。
这位从小拔尖的公子哥，除了在成绩外，在行为上同样出格。
“那孩子从小就惯会惹事，好勇斗狠不输他部队出身的爹，穿尿布的年纪就敢和人耍横，你看今天也是，好好的走在马路上，还被一群混混给堵了了，打架斗殴闹到派出所去。要不是脑瓜子太好使，学校舍不得放弃这么优秀的预备资源，差点就被他爸发配充军。”老林对这位国之重器很不以为然。
那所民办学校，说白了，就是他妈的，可母亲舍不得撒手，还能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说到底，也要孩子争气。林双木同样不以为然，品行不好是品行不好，成绩好是成绩好，两码事。
林双木看着手机导航，提醒“下一个路口右转”，老林打了一个转向灯，继续道：“他们就一直睁一眼闭一眼，反正一个常年出差，另一个忙于应酬，把孩子往学校当托儿所那么一扔，也没他们什么事，人该优秀优秀，该混账混账。所以啊，”老林别有深意地瞅了瞅一旁专心看定位的儿子一眼，“学习这种事情，还是靠自觉……”
“爸。”林双木无奈地打断了他的话茬。“怎么扯到我这了。”
“你啊，和那个陈施同龄，也是过几年就要高考步入大学的人了，省市县全国的奖项家里墙都放不下，还让你爸妈有幸登上几回电视，论优秀，你也不会输给那孩子，怎么就成绩那么差啊。”
林双木投以“求放过”的眼神。
老林怎么可能放过，经过的每一个百货大楼、闹市巷口都能成为劝学的导入情境，连车外晃过的一草一木喘着气、呼着吸的生灵都成了上进的典型，两个小时的路程里全是满腔的苦口婆心。
搞得林双木觉得他爹不去当语文老师，开个议论文论据素材分享讲座都是浪费了。
“好吧好吧，不提了。”说的口干的林爸最后用叹口气收尾，看着前面的红灯缓缓踩下刹车，“这样想，天下父母都是一个样的，自己的孩子，都是既让爹妈省心，又让爹妈不放心啊。”
绿灯猛然一亮，老林按了一下喇叭催促前方的车，“一会儿到了，你先下车，爸去找个位置停车。”
“你就先去找找那孩子，高高的，男孩子。”
这什么烂大街的形容词。
林双木被自家老头匮乏苍白的言语表达弄无语了。他立马收回了刚才给老爹考虑语文老师的职业规划。
“你就先找到人就成，一会儿我再过去处理。”
他爸车还没走远，又探出一个脑袋来：“听你沈叔叔说那孩子是放学回家被人围堵才闹到了派出所，估计人受了不少惊吓，你也不用和他多说话，免得刺激他，找到人就好。”
虽然林双木不认为能够惹出打人进派出所事端的不良少年内心会脆弱到和他说话就受到惊吓，但还是满口配合答应：“嗯，交给我把，放心。”
“臭小子，小心点！”老林冲着奔跑的背影喊。
儿女都是债。老林口上这么说，看着儿子出落得结实靠谱的背影，又想，那小子没想那个陈施成天惹是生非，闹到让人跑派出所捞人，也算是德育体美品学兼优了。
儿女都是债，爸妈都瞎眼当个宝贝。估计林爸的上司打量自家小子，琢磨着自打高中后主动搞事的频率抵了不少，也觉得自家的孩子老实安分五讲四美了吧。
林双木没见过这传说中这位学习楷模行为愤青，边走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预备着捞了一个一头刀疤，一手花臂的江湖瘪三回去，再不济也该是一头七彩油发，一排耳洞舌钉，一股子骚气烟味的娘炮混混小兄弟。啧，光想到要和这种有碍观瞻的流氓坐在同一辆车里，自家老爹还要对他客客气气，林双木胸口就不由得泛起了一种跌份的不适。
不过，他的不自在没持续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