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七色花瓣

17、危机绝境

　　啪！

　　顾云晏漂亮脸蛋上多了一条红痕。

　　从眼角险险划下来。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捂着脸颊，紧紧盯着司徒元蕙，半天也没说话；又后退了数步，一直退到窗户边，奋力推开窗户……

　　一阵寒冷夜风灌进来。淡了香味。

　　“哥哥……小王爷，你们怎么了？”

　　声音有些慌乱，但更多的是不解。

　　苏云姝赤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衣衫不整，小脸也微微发白，手中的匕首，有血在顺着刀尖往下滴，滴到裙摆上，再染到白皙的脚踝。

　　像一朵雪中红梅……

　　顾云晏回过头来，眼有惊慌不说话。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却又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才会忍了司徒元蕙那一鞭子。

　　“……”

　　二人答不上来。

　　司徒元贤本是拦妹妹不让再动手，这会儿闻着近在咫尺的香甜味，不得不推开妹妹，自己踉跄后退，撞到桌椅上才勉强停下来，“你们身上……有股香味，很浓，闻到这香味我便失了理智，”看着衣衫不整的苏云姝内疚、难堪，各种复杂的心绪涌上来，话说了一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砰——”

　　门被人一把推开！

　　一道白影掠进来。

　　速度极快，停到还握着匕首的苏云姝跟前，但见她模样还算清醒便没去夺，目光极快在屋里扫了一圈，神色冷漠心底却愕然于眼前的一切。

　　“千流！”

　　苏云姝见到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小王爷和哥哥不对劲，他们……”紧崩的心弦松懈下来后，倦意也随之而来，她极快道：“……说我和小郡主身上，有香味，让他们失了理智。”

　　还想说什么。

　　但话语已经有些不连贯，噙着眼泪，有些说不上的可怜。
　　疼的……

　　千流蹲下来。

　　替苏云姝整理好衣衫时。手指微顿，留意到她脖子处有血，目光往下一扫……便见伤口，血染红里衣。

　　血腥味浓郁。

　　掺杂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迷醉香味，像欢/爱后残留的甜腻，让人闻之上瘾、动欲，浑身血液刹那间被点燃，失去理智般想要得到。

　　千流似也受到影响，喉结动了动，屏住呼息，取止血药替她撒上。

　　苏云姝忍痛断断续续道：“离开这里……不能……让人看见。”为了能保持清醒，她握住匕首往下一划，在掌心抹了条口子。

　　千流未及拦住，看着她随即撇嘴就要哭的模样，眼中闪过异色，“小姐，把刀给我。”说话间，动作小心又极快的从她手中取走了匕首。

　　他又道，“隔壁失火，此地不宜久留。”说话间看向顾云晏。顾云晏知道香是祸源，不敢靠近妹妹，也听到院子外面有吵闹声传来。

　　“妹妹怎么了？”

　　无数疑问闪过，出口的话却仍是关心妹妹。期间也看了眼司徒元贤兄妹俩……都明显有些无措，毕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小姐应无大碍，”千流说着将药给顾云晏，“止血的，先洒上……”窗外传来的动静更大了，嘈杂中有人敲锣喊话声，喊的是走水了。

　　苏云姝似有些急了。上前拉着司徒元蕙，踉跄往外走，“小郡主，不能让人看到我们在这里……”司徒元蕙被拉着走了两步，意识逐渐模糊，再次摔倒在地。司徒元贤脸上顿时露出焦急色，“……元蕙、元蕙！”想靠近又怕再度失控，一时间竟无可奈何。

　　“带她们离开。”顾云晏对千流道。

　　苏云姝见千流要抱她，“先带小郡主……”

　　“等等……”司徒元贤下意识阻止，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他将妹妹交给一个下人实在有些困难。原不是信不过对方，而是那香味实在古怪，不敢想象若有差池，会发生什么。

　　千流也没犹豫，已经抱起苏云姝，化作白色残影消失于房间里，只留下一句清清冷冷的话语，“……我先将小姐带回住处。”
　　耳边风声呼啸。

　　夹杂着铜锣吵闹声，苏云姝抓着千流衣裳道，“……放我下来，先带小郡主离开，小郡主要躲，不能被看见……我被看见没事，千流，快放我下来。”她声音软糯，也有气无力的焦急重复着。

　　她不知道自己表达得够不清楚。小郡主现在的样子绝不能被大家看到，传扬出去，绝非好事，白姨会心疼生气，跟娘亲之间便会嫌隙。

　　她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要一切变得跟那个噩梦一样！

　　千流只得将她放到隐蔽的亭子里。

　　一来她这样说了他不能不听，二来也有些受不住这香味，尽管屏息凝气，还是被影响到……

　　“小小姐，别乱走，我很快回来。”

　　他脱了外袍，将苏云姝包裹严实后，就要离开。

　　离开时将匕首留下了。尽管这一路来无人跟踪，但将小主人就这样独自留下还是有些顾虑……

　　“千流……”

　　“小小姐请说。”

　　苏云姝整个人被裹在柔白的衣袍里，只露出小半张脸，似欲言又止般，“你……”才出声，又犹豫了一下，“你不要欺负到小郡主。”

　　一路上她都在暗中留意千流是否失去理智。退一万步说，就算千流真欺负她，她也能尽可能地阻止周全，但小郡主不一样，白姨定会心疼、会动怒，那样的后果非她所期望。

　　千流表情难得僵了一下，“不会。”

　　音冷若霜。

　　离开。

　　……

　　东跨院那头起火。

　　原因暂且不明，虽是寒冬，火势却大，铜锣声将所有人都吵醒了。

　　司徒元贤与顾云晏已经穿好衣裳，掩了手臂的伤口，跑出院子与大家一起，站在院子外的雪地看下人灭火。

　　余光则留意那抹消失于墙外的白影……

　　火已经烧到他们的房间。

　　要是晚出来一步，或者千流再晚来一步，司徒元蕙就要被发现了。

　　火光中，人影晃动，夹杂着劈里啪啦的燃烧声。指挥的指挥、泼水的泼水……

　　被惊醒的少年郎。

　　一个个都有些衣衫不整的、甚至有穿反了，相比之下，反倒是顾云晏、司徒元贤二人穿得整齐严实得多。住在西跨院的公主贵女们，也都被吵醒了，大多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各自支使着下人探听消息。

　　司徒玄嫣还没睡下。

　　一名小宫女匆匆回来，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什么！前院失火了？烧得严重吗？有人受伤吗？有没有发生别的事？”说是震惊更像振奋的神态，让司徒玄嫣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小宫女被唬了一跳，声音都低了些，“没、没有人受伤，都被敲锣吵醒了，只是大皇子床气大，这会儿被吵醒了，正在发火，要让人彻查失火……”

　　“行了，谁要听他的起床气！退出去！”

　　司徒玄嫣瞬间变脸。喝退小宫女，暗骂了声‘没用的东西’，接二连三竟都没教训到人，还把事情闹大了，原本计划是设法将人带到院子里后，反锁院门再从地龙上动点手脚，没想到现在院子是烧起来了，可人却没事……实在气死她了！

　　但再生气。

　　也不好当着小宫女的面说什么。

　　这些事情，是她默许几个贵女做的，明面上没有参与，身边人自然不知道。

　　……

　　一片竹林。

　　假山连着一带池水。

　　苏云姝呆在亭子里的长椅上，一动不动，安静乖巧。整个人被衣裳裹得严实，有些昏昏欲睡。恍惚间看到一抹雪白人影出现，像飘扬流动的一片雪与亭子外的山色相融。

　　她只当是千流来了，毕竟夜深至此，无人会来到这种地方才对。

　　所以在被抱住时，迷迷糊糊的依赖上去，“……千流，小郡主……没事吧？”还惦记着小郡主不能被人发现，因在刚刚的恍惚中似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里里的她们在房间里，衣衫不整、半祼的跟哥哥们抱成一团，被所有人围观，指指点点，白姨和娘亲知道后自此生隙。

　　“冷……”

　　雪色绒毛的衣领被拉开，寒意让她瑟缩了一下，躲避般更往千流身上靠去，小脸埋进一片温暖的奇异幽香里。

　　“啊……”

　　肩头遂不及防传来的剧痛，几乎要让苏云姝痛得晕厥过去。她惊骇感觉到有牙齿咬在肩膀上，咬得比之前更深更狠，还没待她缓过来，一股血液逆行而上的剧痛，几乎让她疼到意识瞬从清醒到晕厥！

　　“……疼！”

　　她带着软绵绵的哭腔挣扎，想推开抱住自己的人，可对方却如一堵发热的墙一样，纹丝不动……很温暖的身体不是千流！

　　千流的体温很低。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心中乍生害怕，随即奋力将握紧的匕首朝对方刺去！

　　因距离很近，且刀刃锋利，一刀便刺入对方身体。只是不算深，瞬间被握住了手，刀落地，伴随着清脆声……

　　明晃晃的匕首，映出一张俊美妖邪的面庞。美且精致，妖邪的不仅仅是神态气韵、更是此刻笼罩于暗夜下的五官与眸色。

　　凌乱散落的黑亮发丝，滑过他的尖下巴，朦胧中，隐隐可见他滚动的喉结，似在不停吞咽什么。夜色亭子里，清冷的空气中，浓浓血腥味弥漫，昏暗光线下被禁锢住的小人儿，小脸白得毫无血色，似已无意识……

　　投落一片阴影的青色砖石地面上。静静躺在那里的匕首，刀锋闪过银月般的光泽，锋芒之间的倒影不够完整，却也足以辩认正蹲在长椅前抱着苏云姝的雪白身影，分明像极了那人——

　　姬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