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追到影帝了吗》锦杉

2、第二章

　　江城有个挺有名的酒吧街。
　　一到晚上，霓虹灯闪得晃眼，整条街像一个打翻的染缸，什么颜色都有。
　　有土味重金属的、小清新的，也有一些比较有格调的，总之完全能够满足不同类人的各种需求。
　　是以这条街一到晚上便活了起来，不管是社会小青年，还是都市白领，甚至有一些搞艺术的、玩音乐的，都会在这里聚集。
　　这条街最里头，有一家叫粱梦的酒吧。
　　大概是因着黄粱一梦的意思，整体风格也是走清心寡欲路线。大堂里没有别人家嚎得撕心裂肺的歌手，而是别出心裁地放着钢琴曲，或者是美国乡村民谣。
　　酒吧的东南角立着一个高挺的绿植，叶片宽厚，枝条繁茂。
　　绿植背后，还有一个二人小桌。位置隐蔽，一般人都发现不了。
　　此时此刻，桌边坐着两个男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半年可真是累惨了，天天在沙漠里吃土，再不拍完我可要风干了。”
　　说话的是莫飞，也算是娱乐圈里为数不多的兼具实力与颜值的男演员。新戏在沙漠里拍了半年，总算杀青了，立刻找老友聚一聚。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这几天风口浪尖上的主角之一，齐宴笙。
　　男人身着一件黑色衬衫，做工精致，剪裁得体。微敞的领口旁绣着暗金色纹路，低调而有质感。花纹下隐隐露出一小段锁骨，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身后的灯光半明半昧，男人仿佛坐在光与影的分界线上。露出的一面，是男人棱角分明的线条与硬朗的轮廓，而隐去的，是藏在阴影后那深邃而精致的眉眼。
　　“对了，你这几天，可是摊上了个大新闻啊。”莫飞将话题转到对面人身上。说着拨弄了两下手机，颇为玩味地念道，“劲爆！当红小鲜肉向知名影帝高调示爱，网友怒赞，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惊！齐宴笙六年地下恋情曝光，对方竟然是他？”
　　“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影帝与小鲜肉的禁忌之恋，终将揭开面纱……”
　　莫飞眉飞色舞地看着对面的人，吃瓜吃的那叫一津津有味。
　　齐宴笙颇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角，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着额头:“你够了。”
　　不过莫飞如此兴致勃勃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自己的印象中，齐宴笙从未和任何人传过绯闻。
　　曾经也不乏有追求者动过心思，但都□□脆利落地拒绝。虽然莫飞也曾经明里暗里地表示过像他这个年纪，身边也该有个人了，不过每次齐宴笙都像今天这样笑笑，也不回答。
　　莫飞明白，人家压根就没这个心思。
　　这种事情，多说无益，久而久之，莫飞干脆也不再提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横空杀出来个苏霆，而且还是以如此轰动的方式在全国人民的面前当众表白。
　　莫飞在惊呀的同时，心里也默默地为苏霆竖了个大拇指。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小伙子，头很铁嘛。
　　莫飞:“虽然我不太了解这人，只知道是个近两年风头很盛的，不过说真的啊，我还真挺欣赏他的勇气。”
　　齐宴笙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此时正微偏着头，给自己点了根烟。短促的火苗一闪而过，齐宴笙瞥见了莫飞手机上的照片。
　　这是苏霆两年前拍的一个写真，整体风格走霸道总裁路线。年轻的男人咬着嘴唇，斜斜地看向镜头，眼神犀利酷拽且不羁。只不过当时苏霆才23，整个人线条还没有那么冷硬，尽管背景和打光都企图硬凹出浓郁的金属质感，但依然掩盖不住年轻的霸道总裁身上自然流露出的青春气。
　　齐宴笙牙齿轻轻咬着烟尾，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还是个小孩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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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苏霆窝在酒店沙发里，打了个喷嚏。
　　之前在颁奖典礼上的高调声明把蒋余气的半死，故而这几天心力交瘁的经纪人怕他再惹祸，干脆不让他出门，手头的工作能延后也尽量都延后，苏霆觉得自己憋得都要发霉了。
　　正在这时，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
　　苏霆拿起来一看，是微信。
　　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老地方，出来嗨。”
　　苏霆眉梢挑了挑，犹豫了一瞬，之后便自动忽略了蒋余的警告，愉快地出门了。

　　半个小时后，苏霆来到了酒吧街。
　　刚从车里下来，就看见了路灯竿下的赵言。
　　赵言，微信名，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苏霆跟赵言俩人认识的时间其实不长。赵言是个作家，去年他苏霆接了一部剧，正是改编自赵言的小说。这之中两人见过几次面，发现互相脾气挺对味儿，一来二去也就熟起来了。剧拍完了，两人还经常保持着联系。
　　苏霆身处娱乐圈，平时难免遇见一些乌七八糟事儿。跟家里人没法说，跟身边人又不方便说，有时憋得难受，就会招呼赵言出来喝一通儿。
　　赵言不算是圈内人，也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但能有一个人让你放下戒备跟你一起吐槽吐槽，苏霆觉得这也是件挺好的事儿。
　　“呦，来啦。”
　　路灯下，赵言穿一身小粉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正热情地朝自己挥手。
　　两个月不见，依然如此骚气。
　　苏霆:“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又去勾搭哪个小姑娘了？”
　　苏霆特别不懂赵言的脑回路，明明是个直男，为什么非要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
　　谁知赵言看了他一眼，特意用上让人浑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语气说:“来见我小情人，能不好好打扮吗”
　　苏霆一把把他推开：“……滚滚滚”

　　酒吧街上各色男女进进出出，重金属社会摇此起彼伏，苏霆扯着嗓子喊:“去哪家啊？”
　　平时两人常去的也就那么几家，今天看起来人都挺多的。
　　赵言扯着嗓子回他:“跟我走就对了，今天带你去一个新鲜的。”
　　说话太累，苏霆也不问了，跟着他走就完了。
　　于是十分钟后，苏霆来到了一家酒吧门口，有隐约的钢琴声从里面穿出。
　　苏霆抬头，木质的牌匾上古朴地刻着两个字，粱梦。
　　苏霆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之前赵言可是哪有热闹往哪钻。
　　赵言故作潇洒地一甩头:“像我这样的文艺青年，一直都很有格调。”
　　苏霆:“……”
　　行吧。
　　其实赵言也是第一次来。
　　这家酒吧是不久之前一朋友推荐的，他一直没腾出空儿，这次正好和苏霆来看看。
　　酒吧里灯光偏暗，整体氛围很幽静，只有三三两两地客人分坐几桌，低声交谈。
　　两人选了靠墙的一桌。
　　苏霆坐下，一偏头看到对面角落里有一盆绿植，枝叶很大。被挡住的另一边好像还坐了两个人，苏霆没有在意，收回了视线。
　　两人要了酒，边喝边聊。
　　赵言:“对了，前几天热搜怎么回事儿啊？颁奖典礼我都看了，这是唱的哪出啊？”
　　苏霆挑眉笑了笑：“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吗？我当然是在表白啊。”
　　“这我知道。”赵言有些困惑:“我是说，你们娱乐圈不是总会有各种炒作吗？这也是炒作的一种方式？”
　　“竟然你也怀疑我的用心？”苏霆一脸惊愕，“我有表现的很虚伪很浮夸吗？”
　　赵言实话实说:“没有，甚至还有点正经。”
　　苏霆打了响指，唇角带着诡秘的笑:“我只有对待齐老师时才这么正经。”
　　赵言一时没明白这话的含义，待反应过味儿来，不由得惊掉下巴。
　　“我靠，不是吧。你来真的啊？”
　　苏霆:“当然了，我像是在闹着玩儿吗？”
　　赵言还是有些合不拢嘴:“那可是齐宴笙啊！国民男神好吗！你竟然想对他动真格的？再说了，人家凭啥看上你啊？”
　　苏霆:“凭我一颗滚烫的真心啊。”
　　赵言:“……”
　　你的真心多少钱一斤啊这么值钱？你愿意给人家还不愿意要呢！
　　赵言仍处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同时也不得不惊叹于苏霆脸皮的厚度。
　　两人聊着聊着，越喝越多。几杯下肚，苏霆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示意自己要去放水。
　　苏霆去上了厕所，出来洗手时，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男人不论是身材还是颜值都是上乘。
　　今天苏霆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卫衣，他本就长得白，衬得脸色有些清冷。一双剑眉微扬，单眼皮，眼睛深黑，显得目光有些锋利。鼻梁高挺，薄唇，下颚线棱角分明，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有些冷酷。然而一笑起来，配合上额前有些散乱的刘海，整个人锋利的气质被掩盖，反而有种大男孩略带痞气的帅。
　　苏霆其实不太能喝酒，之前几杯下肚，现在开始上头。酒精的兴奋作用发作，刺激大脑中一部分开始活跃的神经。苏霆眼前模模糊糊的，一会儿是他自己，一会儿竟然变成了齐宴笙。
　　苏霆看向镜中那有些朦胧的影子，幻想着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能跟齐宴笙见面，自己应该怎么说。
　　“齐老师，我叫苏霆，我特别喜欢您，从小看您的戏长大的……”
　　说完还自我否定，这样太老套了。
　　“齐老师，很荣幸见到您，您一直都是我的偶像……”
　　想了几句都不满意，于是开始放飞自我。
　　苏霆戏精上身，开始脑补各种狗血戏码。
　　年轻的男人仿佛化身霸道总裁，单手撑着墙，壁咚空气：“齐宴笙，老子喜欢你很久了，做我的人怎么样？”
　　靠，这种事情真是想想都刺激。
　　苏霆继续脑补：“怎么，不愿意？钱随便花，卡随便刷。”
　　“什么？你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我还不够成熟吗？”
　　“齐宴笙，不要逼我，你这是在玩火。”
　　于是乎，在同一时间，刚踏进厕所门口，准备洗个手的齐宴笙：“……？”
　　然而苏霆那边入戏太深，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有人来了。
　　“宝贝，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苏霆一脸深情的看着墙，捂着心口：“什么，你想要个孩子？那我们就生啊。”
　　说完又意识到不对：“哦我们生不了，不过可以去领养啊，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苏霆一脸美滋滋：“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女儿，名字就叫爱笙怎么样？你觉得呢？”
　　苏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世界里无法自拔，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我觉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