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山海敬余生》姜一尾

67、第六十三章

　　一夜好眠。
　　早餐厅里，央央敲打着键盘，这半个月来的所见所闻让她灵感迸发。
　　滴滴，右下角提示，有新鲜事发布。
　　央央点开校内网，发现顾心安更新了主页——“完美旅程。”
　　配图是跟央央的合照，底下一大群追求者争相留言，什么“沙发”、“女神关注我”、“肤白貌美大长腿”、“偶稀饭”……竟然还有一条写：“跟你一比，你妹妹就是灰姑娘”
　　“……”
　　央央默默诅咒这位粉丝。
　　“在看什么？”
　　商熙突然出现，吓得央央手一抖回了个哭脸。
　　“我在看校内网。”
　　“校内网？”
　　商熙端着果汁和面包坐下，不明所以。
　　“就是类似facebook的社交平台。”
　　央央一比喻，商熙立刻懂了：“那我也注册一个。”
　　“必须实名制哦？”
　　“……”商熙咬了口面包：“不出五年，它就会因为这个走向没落。”
　　“是嘛？”央央不大相信，毕竟校内网现在风头十足。
　　商熙不欲争辩，笑道：“我要去趟云来山，过两天回来接你。”
　　央央知道他此去是为了翡翠麻将，自己偏又帮不上忙，只好不拖累他：“你一定要小心。”
　　“嗯。”
　　少年承诺。
　　车子发动，目送商熙离开，央央失落地折返，却意外遇到了经理——
　　“顾小姐，102号房的客人指名要见您。”

　　沿着棕榈小道走至尽头，就102号房。
　　经理将央央送到门前便离开了。她犹豫地推开门，穿过廊道，院子里，坐了一名老妇人。
　　“好久不见，顾小姐。”
　　老妇人转身，央央睁大了眼，竟是那日一同被绑去极乐寺的老太太。
　　“是您？您……怎会在这里？”
　　“猜猜看。”老妇人盯着她，目光如炬。
　　一时间，零碎的片段飞来，码头初遇、贷款担保、独闯罂粟园，智斗毒枭、杀出重围……试问整个大马，还有谁配得上如此传奇的经历？
　　央央心下了然：“见过叶老太太。”
　　“你很聪明。”叶葵笑起来：“上次的事还要多谢顾小姐。”
　　“不敢。”
　　央央不愿居功，她清楚，以老太太的身份，那日若到了极乐寺也只会让素坤斟茶谢罪。
　　“顾小姐客气了，如果到了山上也罢，但万一那两个小贼半路起了杀心……当时困在车里，我着实捏了把汗。所以——”
　　叶葵顿了顿，道：“这句谢谢，你受得起。”
　　“那央央只好却之不恭了。”
　　紧张的情绪逐渐消散，她松下神经，单刀直入：“老太太您找我，想必不仅仅道谢这么简单吧？”
　　“顾小姐不妨再猜猜。”
　　央央沉下眉头，商熙刚走，老太太就找上了她，这又不是八点档连续剧，恶毒奶奶拿钱砸在贫穷少女脸上命令她离开自己的孙子……目前，对于整个商家而言最重要的只有那件事。
　　“您该不是为了——”
　　“翡翠麻将。”
　　叶葵缓缓吐出四个字。

　　云来山高多雾，地势险峻，有“夜不入山，恐有作祟”之说。
　　此刻，一辆轿车疾行在盘山道。
　　“商先生，已经确认买家就是您说的那个人。”
　　老朱打开电脑，向后座汇报。
　　商熙睁开眼：“交易在什么时候？”
　　“晚上七点，具体地点还不清楚。”
　　“继续查。”商熙冷冷吩咐：“音乐家人在哪里？”
　　“根据现场监控传回的画面，音乐家办理入住后就去了购物中心，已经刷爆了几张信用卡。”
　　老朱调出视频，播放。
　　“哦？”商熙眉毛一抬：“竟然没去赌场，看来姑姑要大失所望了。”
　　“只要洪夫人一门心思放在赌场中，就对我们有利。”
　　按照计划，他们的人会假扮音乐家接近青田，伺机套出情报，再伪装成买家，与真正的音乐家进行交易。
　　“商先生，为了保险起见，明晚会由我去和音乐家交易。”
　　老朱向商熙确认最终部署。
　　“不用你去。”
　　后座传来新的指示，老朱一惊，回头，只见少年眼神阴鸷——
　　“我去。”
　　一只乌鸦嗖地飞过，叫声响彻树林。
　　商熙摇下车窗，新鲜的空气扑面而入，让大脑更加清醒。十六年前，那群劫匪在街头制造枪战，欢喜赶来拦截，却不知车子早已被动过手脚……爆炸中，欢喜不幸身亡，而翡翠麻将从此不知所踪。
　　想到这，商熙看向手中的口琴，目光一紧——
　　“欢喜哥，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庭院，一只壁虎爬上墙角。
　　“欢喜的死，对小熙影响很大。”
　　叶葵将泡好的茶递给央央，叹了口气：“他很小就患上了自闭症，不愿开口说话，也不跟其他小朋友玩，我和先生想尽了所有办法都无计可施。直到欢喜出现，他试着用口琴与小熙交流，没想到竟然有了效果，慢慢的，小熙越来越信赖他，一年后，小熙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也愈发开朗起来，可以说，欢喜正是小熙的第一个朋友……”
　　徒然听到少年不曾示人的过去，央央心中一酸，想起那张书房见过的照片，应该就是欢喜哥无疑。
　　“所以这次行动他志在必得，不仅要拿回翡翠麻将，还要将匪徒绳之以法。”
　　叶葵加重了语气。
　　央央有些疑惑：“您刚刚提到追诉期已过，那如何将他们——”
　　她忽然一顿，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不会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吧？”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叶葵抬起头：“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空气凝固，只剩哗哗的水流声。
　　“为什么是我？”
　　热茶入喉，央央定了定心神问道。
　　叶葵眼底微光浮动：“你是他最在意的人，也许你能够阻止他犯下错误，商家继承人的双手绝不能染上鲜血。”
　　一记响鼓，落在央央心间。
　　“那……我该如何做？”
　　叶葵推过桌上的黑皮箱：“这里有50万，是你的赌金。稍后我会派人将你送到云来赌场，你只需要在那里呆一个晚上，输赢都不要紧，关键是能引起那名音乐家的注意，等他主动与你搭讪时，你要想办法让他相信你是买家。成功后，立刻找借口更改交易时间，赶在小熙之前拿到翡翠麻将。”
　　央央略一思索，提出问题关键——
　　“现在赌场必定在阿熙的监视中，我一踏进去，他就会立刻知道。”
　　“放心，眼下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另一名音乐家引到购物中心，所以暂时还无暇顾及到赌场。”
　　“另一名音乐家？”央央脱口而出：“难道说——”
　　“不错，音乐家是两个人。”
　　央央愣在当场。
　　只听叶葵继续说道：“匪徒很聪明，他一面打着音乐家的旗号高调入境，借此引开了半数注意力，一面又安排同伙混进云来，完成真正的交易。对于这一点，我猜测买家并不知情，他很可能只拿到了交易时间，至于地点，以音乐家的狡诈一定会等确认卖家身份后，才另行通知。所以，你的角色很重要。”
　　说完，叶葵看向央央，静待她的回答。
　　去，还是不去？
　　央央很清楚，这不是电影，没有喊卡重来的机会，一招行错，便是全盘皆输，甚至…还要搭上自己的小命。
　　怕死吗？怕死。
　　可要退缩吗？
　　不，我想留下，与他并肩作战。
　　她睁开眼，拿起皮箱：“我去。”
　　“顾小姐勇气可嘉。”
　　叶葵的笑容里多了份欣赏：“不过有一句话我想提醒你，有时候，能打下一场硬仗，靠的并非只是美貌与智慧，还有——”
　　她淡淡一笑：“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