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洛辞》字道卿

47、收网

　　重阳会后，京里不知从何处传出了一些流言，说沐姑娘在宫里举办的重阳节菊花会上，因才貌俱佳，吸引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关注；更有甚者，还编出了一套三皇子与四皇子为争美而反目的戏文。一时间惹得朝堂和民间皆议论纷纷，沐婉裳又羞又气，也不好再出门了。

　　连翘一蹦一蹦的蹿进殿里，低声道：“果然如殿下所料，今儿赵国公府二少奶奶坐着马车去了趟沐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坐了约有一个时辰才走的。”

　　赵英杰这是听见这传言坐不住了？果然撺掇着自己二嫂登了沐家的门，无论是两家私下商量的，还是老爷子点头的，端看今日的行径，如此可是得罪自己的大嫂以及她背后的文家了。

　　昭祯面前摆着一盘棋局，闻言不禁轻轻道：“知道了。云露那里呢？”

　　“已按殿下吩咐，把那东西让秋实暗地里送到了沐姑娘的手里。”秋实是赵英杰身边的一个小厮，平素里不是很受重视，但为人很是贪心重利。上一世，仗着赵英杰的名声狐假虎威之事没少做，还私下里跟府里几个丫头有了首尾，盗了赵国公府不少好东西，几年后事发，被赵英杰下令活活打死了。

　　这一世，他的胃口还没有养的那般大，足够让云露暗地里收买过去，做几件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却摸不到来龙去脉的小事。

　　昭祯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如若她记得无错，最近要发生一件大事了。

　　也不知是皇家为了遮流言，还是当真因为钦天监算出来的良臣吉时难得，三日后，皇帝在朝堂上颁布一则圣旨，给三个适龄的皇子赐了婚！

　　李妃娘家侄女儿李瑶册封为三皇子妃，沐婉裳册封为四皇子妃，大理寺少卿嫡女季柔棠册封为五皇子妃。

　　一时间，激起千层浪。

　　昭祯听到这消息后，舒了一口气，好歹这件事不曾出现偏差。

　　圣旨一锤定论，沐婉裳便是皇家的人了，赵英杰，看你有何本事，敢同皇子争媳妇！

　　李妃是个性子直的，得了圣旨闲后，堵心堵得两宿没睡着。这日带着十皇子来皇后这里请安，几个嫔妃便闲磨牙，也不知是谁先起了头，说起来这赐婚的事，李妃也忍不住道：“不是妾自卖自夸，非要抬举自己娘家的侄女儿，实在是瑶儿那丫头确实是个人见人爱的。公主喜爱刺绣，只知道沐家的丫头好，赶明儿叫瑶儿来一趟，保管叫你再瞧不上沐家丫头的手艺！”

　　十皇子只比九皇子小二十天，正是坐不住的年纪。昭祯递给他一只草编的蚂蚱，此刻正玩的不亦乐乎。听闻他们说话，随口道：“瑶儿姐姐好厉害的。”

　　李妃啜了一口茶，继续道：“我那哥哥最是爱才，养女儿也当成儿子般培养，自小时家里便从江淮请的大儒来启蒙，不仅女儿家的女红样样拿的出手，就连读书也跟小儿郎们一样要求的。不是我这个做姑母的夸海口，瑶儿若是个男子，状元也是能搏一搏的！”她感慨半晌，终究一声感叹：“可那又如何呢，谁也想不到啊！这般聪慧的孩儿，竟许给了老三！”

　　听闻这话，昭祯的微微蹙眉，李妃似乎也觉得当众说这话不合适，顿了顿道：“不是妾瞧不上老三，只是这夫妻，也得讲究性情相投不是？老三那个性子，一本弟子规都背不下来，瑶儿熟读四书五经，张嘴都是圣人云，皇后娘娘您说，小夫妻俩又如何说的上话！”

　　昭祯也叹了一口气，她明白李妃的不甘。看李瑶这学识，李家该当时按着未来皇后的寄予来培养的，可是帝王心难测，他们再有心，怎会晓得几十年辛苦栽培，敌不过一道圣旨，才学品貌处处尚佳的女儿，许配了个痴儿。

　　只是纵然痴儿，也是皇子。臣子们只能是咬着牙也得谢恩的份，李妃再不甘心，在皇后这里也不敢表露出丝毫的逾矩之言。

　　听着她们说话，昭祯不禁有些担心三皇兄，眼见他之前那般在意沐姑娘，若知道了这结局，也不晓得会不会闹腾起来。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后娘娘贤良的笑道，她心里舒坦极了，李妃仗着生了十皇子，娘家又在海上打了两场胜仗，可是猖狂了不少时日！也就是最近玉堂宫的丽妃又起势了，让她消停了些，来梓辰宫请安时也谦逊了不少。若是李家再有女儿嫁给四皇子或五皇子，岂不是让他们如虎添翼，来日更难对付了？还是老三最好，痴痴傻傻的，任岳家再有心机，也扶不起来！

　　“左右儿孙自有儿孙福，陛下也是心疼老三，为他选个主意大的媳妇，以后也好替他管束家业！既已赐了婚，便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罢。想来不久，便会赐下封号，令立府门过日子了。说起来陛下今次赐婚，接连三门，当真是难得的喜气之事。”

　　李妃一声叹，“是啊，良美人觅得了沐家嫡女做媳妇，倒是如愿了。”怎的偏他们家这么倒霉，摊上了唯一的傻子。

　　英婕妤道：“你觉得人家好，可未必人家却自己心里也觉得好！这沐家姑娘接了旨后便闭门不出了，听说有丫鬟偷偷念叨，说整日里眼睛都是红红的，也不知是哭的，还是熬得……”英婕妤的外家同沐尚书有些亲戚关系，听到一些内府秘闻也不稀奇。

　　皇后笑道：“瞧你这张嘴，恁的厉害！人家府里议论什么，都能进到你耳朵里！要本宫说，老四长得周正，人又知礼，哪家姑娘不爱？”

　　“皇后娘娘莫怪，妾只是说说，若妾是那沐家小娘子，能嫁得这样的郎君，只怕高兴的恨不得立刻成婚，都等不到半年后的好日子了！这每一日过着岂不是煎熬……”

　　昭祯听他们越说越不成样子，起身告辞了。回去的路上，连翘扶着昭祯的手，轻轻问：“今日婢子是否再去找一趟云露嫂子？”

　　昭祯缓缓道：“不必了。”该做的她已经做了，接下来静等事态发展便好。干涉多了，反倒怕漏了马脚。“我们去瞧瞧三哥。”

　　此时三皇子正在寝宫里对着一本摊开的书愁云惨淡，见昭祯来了，宛如见到救星。“好妹妹，我们一同去玩吧！”

　　昭祯拉着他做回桌子旁，笑着道：“难得见你有心思读书，怎的又想着出去玩？”

　　三皇子嘟着嘴道：“今儿请安时母后训诫，说要多读书，日后封王开府出去，正妃是个爱读书的，要我现在，多读些……”他口中的母后，乃是指的皇后。

　　昭祯笑着道：“读书是好事，三皇兄说不定有了新皇子妃后，便会觉得读书也甚有乐趣，停不下来呢……”

　　三皇子低着头，不言语了，看神色仍是很不赞同。

　　昭祯见他的样子，犹豫着道：“三皇兄，你可认得李家的瑶儿姑娘？”

　　三皇子茫然的抬起头来，仔细想了想，半晌，摇了摇。昭祯叹了口气，对他缓缓道：“父皇下了旨意，往后李家的瑶儿姑娘便是你的皇子妃了，你要爱惜她……”

　　“瑶儿……”三皇子喃喃道，忽的道：“她比沐姑娘，可好看？”

　　昭祯心里一跳，忙道：“三皇兄，这话往后可千万再不能对旁人言！”大伯子惦记小叔子的媳妇，还比较样貌，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她见三皇子又低下了头，不禁暗暗叹口气，试探着道：“三皇兄，你可是……极为爱慕那位沐姑娘？”

　　“爱慕？”三皇子茫然的抬起头来。

　　“就是……就是看到她便很欢喜，天长日久在一起都欢喜！”昭祯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是莫名想到姚卫，心里忽然有些湿润，“盼着他日日开心安康，自己便心满意足了……”

　　“那……该是爱慕的吧……”三皇子一句话，让昭祯的心情沉到谷底。“可是，她脾气不甚好，不愿同我一起玩。若是长久在一起，不好！她不如皇妹妹好！”三皇子看向昭祯，笑着道：“皇妹妹更好看，性子好，我更爱慕皇妹妹……”

　　昭祯登时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三皇兄，爱慕这个词是不能这样用的……”说罢，她心底忽的好似松了一口气，若是三皇子只是瞧着沐婉裳好看，并没有男女之情，这事便有回转的余地了。“李家的瑶儿妹妹也是极好看的，三皇兄日后与她常常相伴，可好？”

　　三皇子沉思半晌，扭头一笑，“好的。”

　　昭祯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只愿李瑶的性子切莫太过要强。三皇子的性格虽柔软，但有时也很倔强，且对方越是强来他便越执拗。夫妻间只要把话放软，总有相处下去的余地……

　　左右，离成婚之日还有半年多，她好好帮着二人疏导便是。

　　再过了半个月，赵国公府来人报，云露病重，已经不治去了。

　　再三日后，沐家嫡长女沐婉裳，去大觉寺上香祈福，在后山遭遇歹徒掠走！

　　昭祯听闻此变，缓缓放下手里的书卷，“撒了这许久的饵，终于，要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