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审判法则》一只冰西瓜

35、小王子（三）

　　摩黛丝缇带着特伦斯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入圣拉古米大教堂，熟练地穿过花园，径直朝着最里面走去。

　　教廷的守卫外松内紧，普通人可以随意地在前面的教堂里礼拜忏悔，或是在花园里驻足观赏，但神职人员和骑士居住的地方一般人不能靠近。

　　摩黛丝缇这几个月频繁骚扰利奥波德，门口的守卫早就认识她了。一看到她过来就脸色发苦：“摩黛丝缇小姐，您怎么又来了？利奥波德大人今天不在。”

　　“没关系，那我进去等他好了，你们不用管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摩黛丝缇说着就迈开腿准备往里走去。

　　守卫伸手拦了一下，也不敢说重话，翻来覆去还是那么几句：“摩黛丝缇小姐，别让我们为难。利奥波德大人走之前特意说了不准您靠近。”

　　“他说不让就不让吗？他是你们的长官，不是我的。”

　　摩黛丝缇抬起下巴准备和守卫好好理论几句，突然余光瞥到一个身影，躲躲藏藏地想要避开他们，提起裙摆跑过去，“莫里森！不准跑！我都看到你了！”

　　莫里森的背影一颤，十分不情愿地转过身。他以为自己的反应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还是被摩黛丝缇逮到了。

　　“我来拜访朋友，利奥波德总管不着吧。”摩黛丝缇得意地挑起眉毛。

　　莫里森和守卫对视了一会儿，看到了彼此的为难：“不行。要是往常我早就带你进去了，但今天不可以。”

　　“为什么？”摩黛丝缇经常来找利奥波德，一开始总被阻拦，后来发现实在拦不住，索性就不管了。守卫都快把她当成教廷的编外人员了，除了几个禁地之外，随便她逛，最多也就象征性地盘问几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阻力。

　　莫里森为难地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你不说我也能打听出来，与其在这里和我磨蹭，不如直接来了当地告诉我。”

　　“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今天会有重要的客人过来，所以管得比较严，无关人员一律不准靠近。”

　　摩黛丝缇眯了眯眼睛，盯着莫里森好一会儿，直到他不自在地偏过头，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莫里森，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要是真的有重要访客，利奥波德不可能出去。”

　　“我说的都是真的。”莫里森急急地为自己辩白，“利奥波德大人就是专门去接他过来的。”

　　“米纳希尔的那位王储殿下？”摩黛丝缇瞬间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看着莫里森，把他看得心里发毛，“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莫里森没有撒谎，也没有这个必要。这的确不是他能接触到的事情。

　　摩黛丝缇踮起脚越过守卫高大的身躯朝着里面望了望，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你快点回去吧，今天真不能进去。”莫里森飞快地扫过守卫，眼睛不自在地向下瞥去，像是在自言自语，“算算时间，冷餐会应该才快要结束了，这个时候赶过去说不定还能在路上堵住他。”

　　“莫里森，你学坏了。”摩黛丝缇抬起手肘撞了下莫里森，略带揶揄地说道，“不过，我会考虑的。”

　　莫里森装作没有听到，强行转移话题，看向一旁安静的特伦斯：“这位先生是第一次见到，介绍一下？”

　　“算了吧，没这个必要。下次他换身衣服站你面前你又认不出来了。”

　　特伦斯和莫里森其实是见过面的，一年前在埃弗尼亚号上，莫里森拦住了他，还盘问过他几句。

　　“麻烦别把我说得像是智力低下好吗？”莫里森有点无奈地抱怨了一句。

　　摩黛丝缇又在门口磨了很久，做足了姿态，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守卫和莫里森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尊瘟神请走了。

　　“刚刚我感觉到了极其微弱的震动，似乎来源于地下。”直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特伦斯才开口。

　　摩黛丝缇眉尖一挑，有些惊讶于特伦斯的进步程度：“下面的确是有一个秘密洞穴，关押着难以彻底消灭的怪物。”

　　摩黛丝缇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才发现了那条密道，这几个月围追堵截利奥波德，她几乎逛遍了整个教廷。

　　特伦斯跟在摩黛丝缇身后，重新回到花园，避开人群，拐进一个杂草丛生的角落。

　　摩黛丝缇不顾形象地蹲在身子，裙摆划过地面，沾上泥土灰尘。她拨开石头和杂草，露出底下的地窖入口。稍一用力，随着一阵沉闷的摩擦声，一股混杂着腐朽潮气的味道涌上来。摩黛丝缇也不嫌弃，提起裙子就跳了下去，落地无声，轻盈地像只猫。

　　特伦斯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旁人，才跟着跳了下去，不忘转身合上窖门。

　　下面像是一个废弃的酒窖，角落里排列着几个破败的酒架，地上堆着十几个大型酒桶，里面的酒液早已干涸。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特伦斯帮着摩黛丝缇移开酒桶，露出里面的隐秘通道。

　　“瞎逛的时候一脚踩空掉下来了。”摩黛丝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手里举起一团红色火焰照亮前方，“当时地窖的门开着，我扫了两眼就爬上去了。本来还想在附近蹲蹲看是哪个迷糊的家伙，还没等几分钟就被利奥波德抓回去了。”

　　特伦斯轻笑：“也可能是故意引你进来的。”

　　火焰随着气流在手中摇曳，摩黛丝缇拉长的影子在石壁上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想要算计我，那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特伦斯笑而不语。

　　这个方向应该是朝着教廷深处，只是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特伦斯再一次感受到了震动，比刚才要剧烈很多，似乎就在不远处。

　　“小心。”摩黛丝缇突然停下了脚步，拦住了特伦斯，通道已经到头了，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洞穴，向下望去至少二三十米，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跌下去了。

　　数不清的锁链固定在石壁上，从四面八方延伸出来，最终汇集到洞穴最中间。

　　下方的怪物长得极其怪异，半透明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全是凸起的小疙瘩，底下猩红的血管根根分明，交错的牙齿裸露在外，看上去咬合力惊人，赤色的火焰随着它的呼吸从鼻腔喷涌而出，又很快被它身下的巨型魔法阵吸收殆尽。

　　“那是什么？”特伦斯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那只怪物。

　　“深渊龙蜥。”摩黛丝缇侧着脑袋，盯着洞穴的石壁，不去看它，“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正在进食，可以透过皮肤，看到嚼碎的生肉从食管里滑下去。那场面简直恶心透顶。”

　　特伦斯眼尖，看到每一根锁链上都刻着繁复的法印，深渊龙蜥换了一个姿势，胸口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进食？难道它是教廷养着的？”

　　“差不多吧。据说深渊龙蜥很特别，即使杀死了它，将他一点一点碾成粉末，它依旧会重新从深渊里爬出来。而每一次深渊龙蜥的出现，都会伴随着巨大的灾难，可能是洪水也可能是干旱。所以只能封印在这里。”

　　特伦斯盯着深渊龙蜥研究了好一会儿，久到摩黛丝缇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一个变态。

　　“我觉得里面好像有人。”特伦斯站在通道最边缘，语气里带了点不确定。

　　“哪里？有人过来了？”摩黛丝缇飞快地熄灭火焰，看向身后的通道，肌肉紧绷，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是，是下面。”特伦斯指向底下的深渊龙蜥。“在它的心脏里，好像有个人。”

　　摩黛丝缇眯着眼睛看向他指的方向，只能看到一颗跳动着的心脏，和在血管里缓缓流动的血液。她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那副场面依旧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摩黛丝缇又想吐了。

　　“我不行了，我们快走吧。”摩黛丝缇捂着嘴，飞快地拉着特伦斯踏上两边凸起的环形通道上，绕开沉睡的深渊龙蜥，朝着另一边的通道跑去。

　　“你至于这么害怕吗？又不是没杀过怪物。”特伦斯没有挣扎，由着摩黛丝缇扯着他的袖子快步向前跑，时不时地还回头看上两眼，似乎有点舍不得。

　　“我不是害怕，我是恶心的。”摩黛丝缇在黑暗中偷偷翻了一个白眼，特伦斯看得一清二楚。

　　“快走快走，再磨蹭下去利奥波德都要回来了。”摩黛丝缇推着特伦斯一路向前冲。

　　“跑这么急，你知道东西藏哪里吗？”特伦斯都快被摩黛丝缇折腾得没脾气了。

　　“知道知道。我在利奥波德和几个主教的房间里摸过一遍了，都没有。只能是放在教廷的仓库里了。”

　　“……正常人都会先去看看仓库吧。”

　　“我、我这叫反其道而行，说不定就藏在房间里了呢。”摩黛丝缇心虚地提高了声音，又慢慢地弱了下来，“先易后难嘛，你是不知道教廷的仓库守卫有多森严，我一个人不可能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进去。”

　　摩黛丝缇小心翼翼地揭开木板，探出脑袋仔细地听了听动静，确定房间里没有人，才从床底下钻出来。

　　“这是谁的房间啊？”房间极大，处处讲究，透露着主人不俗的品味。

　　“教皇的。”摩黛丝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还偷偷听过墙角。”

　　这回换特伦斯用看变态的眼神盯着摩黛丝缇。

　　“哼，别告诉我你不好奇。”摩黛丝缇横了他一眼。

　　“所以，听出什么结果了吗？”特伦斯怎么可能不好奇。

　　“没有。完全是个清心寡欲的老头子，一到十点准时上床睡觉，规律到可怕。睡觉连个呼噜都不打。”摩黛丝缇不甘心地撇撇唇角，可惜没有挖到什么黑料。

　　两人躲躲闪闪地走出房间，还没走多远，迎面看到一个人影躺倒在地上，璀璨如黄金的卷发散落在肩头，胸前大片大片的鲜血缓缓得流淌到地上。他紧闭着眼眸，苍白的唇上染着鲜血，依旧美得惊人。

　　旁边蹲着的青年手上提着一把尖刀，锋锐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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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啦我更啦我更啦，我不是鸽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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