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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注视窗外的女人(二) ...

  •   “我拿了食物过来。该死的,他们只给三等舱每个人提供两块粗糠面包和一只小苹果。看看,就是这个,还没我的手掌大。”尼尔抱怨着把面包塞给特伦斯,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又皱着眉头吐了出来。

      “等到了港克威德郡,我就请你好好地喝上一杯,那里的樱桃啤酒和烤苹果塔都相当棒,你肯定会喜欢的。”特伦斯要了一小杯葡萄酒,就着尼尔从餐厅顺来的黄油勉强解决了晚餐。

      尼尔飞快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格林弗勒人,他们正围坐成一圈玩牌,气氛热火朝天,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尼尔凑进特伦斯,轻声说道:“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要等到晚上。”特伦斯嘴唇翕动,声音压得极低,需要凑近才能听到,“自然一点,尼尔。你脸上的肌肉都在紧张得发抖。”

      尼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比哭还难看:“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特伦斯沉默了。

      “算了,的确有点难为你。这样吧,晚上我先一个人去看看。”

      “你一个人可以吗?额…我是说,你能在短时间之内分辨出那副画的真假吗?”

      “我当然不行。”特伦斯用一种关爱智力低下人群的眼神盯着尼尔,“所以说,还是要靠你。我先去探路,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就过来。不然你以为我付给你的那三镑是在做慈善吗?”

      尼尔泄气地坐回到床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引来一旁不满的抱怨。尼尔直起身,梗着脖子和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又懦懦地道了歉。

      特伦斯没有理会,静静地闭目养神,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

      海上的夜晚带着它特有的静谧,总是格外的迷人。

      特伦斯抬起头仰望夜空,不下雨的夜晚,星星缀满天际,美得令人心醉。一只海鸟略过,落在桅杆上,血红的眼睛盯着特伦斯,怪叫了一声,展翅飞离。

      通往一等舱的走廊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壁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特伦斯放缓脚步,轻手轻脚地靠近。白天的时候,他已经打探过了,那幅《注视窗外的女人》就被放在一等舱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罗德尼家族的护卫在门口守着,每隔四个小时会进行一次换班。

      特伦斯打开怀表,现在距离换班还有5分钟。他摩挲着表盘上精致繁复的花纹,侧身靠在拐角处,默默等待时机。

      “马伦,时间到了。我来把你换下来,你快回去休息吧。”汉森腰间挂着一柄剑,剑身细长,在灯光下反射出锐利摄人的光芒,剑柄处雕刻着罗德尼家族的族徽。

      马伦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你总算来了,我都快睡着了。你说罗德尼阁下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邀请那些人?对外说是鉴赏顾问,我看更像是一群混吃混喝的骗子。”

      汉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飞快地看了圈周围,凑近马伦压低声音说道:“别说了,罗德尼大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波伊尔先生最讨厌别人在背后这样议论,要是被他听见,我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马伦讪讪地闭了嘴,把口袋里的钥匙递给汉森。

      “行了,就这样吧。后半夜我来守着,你回去吧。”汉森检查了钥匙,没有什么问题。

      马伦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转身下楼,守卫和仆人的房间都在二等舱。

      特伦斯躲在阴影里,眼睁睁地看着汉森把钥匙放进口袋里,握紧了手中的瓶子。小小的一只,不过两个指节的长度,蓝色的半透明药液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这是他从黑市偶然得到的,来之前做过实验,只要一点点,就足以一个成年男性昏睡两三个小时,而且事后不会有任何的记忆。

      特伦斯计算了一下两人的距离,用了巧劲把瓶子掷了过去,转身飞快地捂住口鼻。特制的瓶子在地上爆裂,发出轻微的声响。药液一接触到空气,瞬间就化成几缕轻烟。汉森摇晃了几下脑袋,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药效,昏睡过去。

      特伦斯脚步很轻,短靴踩在木制地板上悄无声息。他从汉森的口袋里摸出钥匙,把他扶正坐靠在墙边,又收拾了地上的碎渣,让一切看起来就像是贪睡的守卫玩忽职守。接着按捺下内心的激动,推开了房门。

      桌椅和床已经尽数搬出去,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而那幅油画就静静地立在画架上,画中的女人看向窗外,神情安逸而沉静。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拨弄着花瓶里的野蔷薇,花瓣上犹带晨露,鲜艳欲滴。但这样的好颜色在女人容貌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黯然失色。她露出的半张侧脸丰润而美好,介于少女和少妇之间,比少女多了几分韵味,又比少妇多出一点天真。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画家将色彩运用到了极致,女人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特伦斯仿佛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就在他的眼前。他怔怔地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靠近了几步,伸出手抚上油画,手中触感真实,他一下子回过神来。

      “叩叩”,他还欲仔细分辨,却传来了敲门声。他心下一惊,根本来不及躲藏,只能僵直着朝着门的方向望去。

      摩黛丝缇懒懒地靠着门框,身后就是壁灯,她逆着光看不清表情,极深的近乎黑色的墨蓝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她明显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还穿着一条白色的睡袍,袖口处缀着精致的蕾丝花边,睡袍下面是两截雪白的小腿。

      “你的眼睛不错。”摩黛丝缇冷冷地开口,声音里没有过多情绪,却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

      特伦斯不由地想到奥特兰克湖,他曾在那里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那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飞鸟掠过山林,秋叶坠落湖面上,疲惫的冒险者获得了难得的平静。

      他的眼睛不复刚才的清明,染上了一点茫然无措:“什么?”

      摩黛丝缇反手把房门关上,整个房间再一次陷入黑暗。她走到特伦斯的面前,微微踮起脚,他的眼睛。她的声音很轻,仿佛隔着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听不清楚:“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画……”特伦斯迷迷糊糊地回答道。

      他努力地想要聚拢思路,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血腥气瞬间弥漫到整个口腔。刚刚稍微聚拢起一点,只听见摩黛丝缇轻笑一声:“你想要这幅画是吗?”

      “不……我只是……”

      “只是什么?”摩黛丝缇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只是……”特伦斯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微不可闻。

      摩黛丝缇又靠近了一点试图听清:“嗯?”

      特伦斯目光一凛,一把将她拉到身前,将她的手缚到身后,牢牢钳住她的脖子,确定她失去了反抗能力,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如你所见,我只是无意间闯进来的,小姐。”

      “无意?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摩黛丝缇没有任何反抗,静静地任他动作,声音却毫不慌张,“趁我还有耐心,我劝你还是主动说出来吧。”

      从特伦斯的角度,只能看到摩黛丝缇的后脑,手中是她纤细的脖颈,好像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轻松折断:“恐怕你还没有认清形势,现在你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

      摩黛丝缇微微侧头看向特伦斯,浅灰色的眼眸印出一圈银色花纹,她语速飞快地吐出了两句晦涩难懂的咒语。特伦斯只觉得手掌一麻,和摩黛丝缇接触的地方像是被烈火炙烤一般,他强忍着疼痛勉强没有松手。

      摩黛丝缇微微用力就掰开了特伦斯的手指,脖子上的红痕明显。特伦斯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喘着粗气,靠着超出常人的意志力勉强站立。

      摩黛丝缇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袖剑,抵在他的胸口。剑尖隐约闪烁着寒芒,稍加用力,特伦斯的胸口便渗出了鲜血,顺着细细的血槽流去,他一阵头晕目眩,后脑勺狠狠地磕在地面上,失去意识之前看到只有摩黛丝缇雪白的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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