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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注视窗外的女人(十九) ...

  •   命运女神号的格局和埃弗尼亚号完全不同,摩黛丝缇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觉探索。幸好此刻的命运女神号还是半夜,船舱里静悄悄的,只有摩黛丝缇一个人的脚步声。

      摩黛丝缇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具体位置,只能凭借直觉漫无目的地游荡。相较于主要用于载客的埃弗尼亚号,命运女神号不愧是赫伯特·泰勒的私人邮轮,处处彰显着大家族的品味。回廊上的巨幅油画看起来都栩栩如生,半垂着的眼眸里流露出悲天悯人,摩黛丝缇仿佛看到六翼大天使背后的圣光,让人移不开眼睛,只觉得心底微微一动,同时感受到难得的温暖和宁静。

      摩黛丝缇目光一凛,再看向油画时,多了几分审视。指尖轻轻刮下一小块干涸的颜料,她能够感觉到上面极其轻微的魔力波动,配合着特殊的构图和绘画手法,的确能够引起心灵激荡。对于具备魔法抗性的人来说这只是不值一提的开胃菜,甚至摩黛丝缇知道有的人会特意房间的装饰上做出这样的设计,让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心灵港湾。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就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心灵平静,更多的还有敬畏和崇拜,他们会忍不住心潮澎湃。如果再配合环境气氛,那效果便会大大提升。很多教堂都会玩这些把戏,精美绝伦的壁画搭配高高的穹顶,双管齐下。当教徒双手交握虔诚祷告的时候,仿佛能够听到天使的声音自穹顶飘落,将一切苦难抹平。

      摩黛丝缇注意观察过了,除了这幅油画之外,走廊上燃烧着的壁灯也有轻微的魔法波动,船长室就不必多说了,门外高调的防御魔法阵生怕别人看不见,更别说弗雷德·布里奇斯的房间里也有几个魔法小道具。能够在命运女神号上堂而皇之地使用魔法道具,一方面是因为赫伯特·泰勒身为贵族,本身就享有特权,另一方面恐怕还是因为他生活的时期还没有明令禁止这些东西的出现。

      结合这几天特伦斯帮她恶补的历史,摩黛丝缇更加感受到尼赫迈亚二世的可怕。他在第三纪大肆猎杀女巫,连带着魔药师、占卜师、咒怨师也没能幸免,再加上王室一直有意识地抹去他们的痕迹,使得很多高级法术和咒语都逐渐失传。现在魔法对于普通人来说更多的只在传说之中,只有少数一部分人才知道他们的真正存在。尼赫迈亚二世花了十八年重创了女巫,又用了二十五年将她们的痕迹从这个大陆上抹去。

      摩黛丝缇并不意外尼赫迈亚二世能够打败女巫,尽管女巫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毕竟数量摆在那里,再加上事发突然,面对王室精锐一轮轮的搜捕能够坚持十几年已经很不容易。她惊讶的点在于,仅仅二十五年的时间,尼赫迈亚二世就几乎将魔法全部抹去,连带着关于它的那些记忆尽数消失。权力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

      摩黛丝缇穿过长长的走廊,她准备趁着一个人的时候再去甲板上看一眼。脚下铺着柔软的地毯,走在上面几乎悄无声息。摩黛丝缇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不敢随便浪费魔力,于是将掌心的星光熄灭,借着昏暗的壁灯小心摸索。

      刚上了两层楼,不远处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摩黛丝缇赶紧避到角落,又迅速地熄灭最近的一盏壁灯,屏住呼吸,整个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那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即使在微弱的灯光下摩黛丝缇也能感受到包裹在衣料之下结实的肌肉。摩黛丝缇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凭借动作分辨出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谨慎地关上房门,然后朝着摩黛丝缇的反方向走去。摩黛丝缇不敢大意,又等了十几分钟,直到完全没了动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什么人会在大半夜到处乱逛?不知怎么的,摩黛丝缇想起船长室里那两杯还带着余温的茶。半夜在船长室里面对面喝茶的应该只有赫伯特·泰勒和那位神秘的船长先生。而很凑巧的是,男人胸口的衣服上有大滩的茶渍。

      摩黛丝缇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放弃跟踪船长,而是走向了他出来的那间房间。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船长出来时并没有上锁,摩黛丝缇转动门把手,很轻易地就推开了房门。房间里没有任何光源,摩黛丝缇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不敢随意行动。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套间。会客厅和卧室用一道厚厚的移门隔开,看起来隔音相当不错。怪不得船长没有带煤油灯就直接摸黑进来,摩黛丝缇还以为他和特伦斯一样都有夜视能力,现在看来是他完全有恃无恐。

      挥手将桌旁的煤油灯点亮,摩黛丝缇这才开始观察这间会客厅。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墙上悬挂着的一柄银剑,带着长长的流苏挂饰,剑鞘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猫眼石,护手处还用金丝细细勾了线。摩黛丝缇一时手痒,抽出银剑挥舞了几下,伴随着剑刃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剑尖在黑暗中闪过一点金芒,竟然还是一柄附魔过的银剑。

      摩黛丝缇眼睛一亮,不顾剑刃锋利,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放了回去。看着剑身上琐碎繁冗的装饰横竖都不顺眼,这么好的一柄银剑应该和主人一起浴血奋战,这样被当作装饰品挂在墙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壁炉里的火早已熄灭,木头燃烧后剩余的味道还残留在空气中。摩黛丝缇刚才只顾着欣赏银剑,这才注意到壁炉上方还悬挂着一幅肖像画。五官画得相当抽象,反倒是眉宇之间那股居高临下描绘得十分传神,腰间悬挂着的正是墙上的那柄银剑,相比这应该就是那位赫伯特·泰勒先生了。

      摩黛丝缇有点好奇,船长究竟在赫伯特的房间里做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两个人喝完茶之后,船长特意把他送回自己的房间。先不说他们三个人去船长室的时候,两人已经早就离开,时间上完全对不上,再说了看船长刚刚生怕被人看见的做派,绝对是心里有鬼。

      摩黛丝缇晃了晃脑袋,将多余的想法全部抛诸脑后,船长和赫伯特之间的矛盾可和她没有关系,他们三个人被无辜卷进来,知道他们存在的只有弗雷德,这把火可烧不到他们身上。

      弗雷德说油画在赫伯特的房间里,然而摩黛丝缇找遍了套间都一无所获,此刻就只剩下赫伯特的卧室还没有进去过。摩黛丝缇顾不得多想,将煤油灯调到最暗,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卧室的房门。

      和摩黛丝缇料想的一样,那幅油画此刻就静静地立在卧室里,距离赫伯特的脑袋不到两英寸。摩黛丝缇一边盯着床上的赫伯特,一边轻手轻脚地取下画框。想了想,带着画框难免有些行动不便,于是又取出油画,把画框放回了原处。

      整个过程中,赫伯特睡得死死的,一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摩黛丝缇撇撇唇角,这家伙的防范意识未免太差了点,要是她进来的目标不是这幅画,而是他的性命的话,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摩黛丝缇将油画虚折了一下,单手拿着,弯腰捡起地上的煤油灯,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回到会客厅,摩黛丝缇展开油画,还没来得及好好研究。突然左侧传来破风声,摩黛丝缇只看到寒芒一闪,下意识地用手中的东西一挡。伴随着“刺啦”一声,接着是利器落地的声音,摩黛丝缇就地一滚拉开距离,再抬头时眼睛里漾起一圈银纹。

      地上躺着一把拆信刀。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摩黛丝缇一个人的呼吸声。

      摩黛丝缇没有放松警惕,依旧站在原地,微微弯曲手指,下一秒拆信刀便出现在她的手中。刀柄处有一个小小凹陷,这是摩黛丝缇某一次不小心磕到的。这是她房间里的拆信刀!

      从康纳利手杖上的沙提尔石再到摩黛丝缇房间里的拆信刀,摩黛丝缇不知道在这艘邮轮的其他角落是不是也在发生这同样的事情,她能确定的是接下来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物品出现,这意味着命运女神号和埃弗尼亚号的空间正在慢慢重叠。

      确认了危机消失,摩黛丝缇看向手中的油画,刚才她一时着急用油画挡了一下,明确听到了纸张划破的声音。果然,莎拉·艾德里安指尖的野蔷薇被划出了一个不小的口子,摩黛丝缇甚至可以透过它看到赫伯特那幅抽象的肖像画。

      接着,就在摩黛丝缇的注视中,残破的边缘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聚拢,最后恢复如初,就好像从未经历过刚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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