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夏墨梅

11、第十一章

　　一觉睡醒后出现的鼻塞头痛等现象，也许和她这两天早起受凉有点关系，但感冒病毒会传染人，孙思凌这回真信了。
　　凌雪茹一直坚持用来对付感冒的法宝，是红糖姜开水。她忙完早班回来，洗姜刮皮再熬制，备上一大锅后，叮嘱几句便出门了。
　　门铃声响，孙思凌正裹着睡棉衣烤着电炉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懒得动，无奈外面敲个不停：“你的钥匙都是随身带着的呀……”
　　呀！宋子谦！
　　“怎……怎么是你？”孙思凌下意识抬手去捋蓬乱的头发，既惊讶又无措。
　　其实，更多的，是惊喜！
　　昨天在她脑子里盘旋了一整晚的人，就刚刚还进过她梦里的那个人 ，突然变活了出现在她面前，怎会不惊喜？
　　宋子谦的紧张和拘谨，因她少见的无措而缓解大半，他扬扬手里的塑料袋子，笑：“赵月璃说你感冒了，让我送点药过来。”
　　这是他在来时路上早想好的借口。
　　事实是，从独自前来续输液的赵月璃口中得知她病倒后，他假装回家，然后拐弯到药房买上药再转过来的。
　　‘看他在那照顾我，他们全都把我当成宋子谦的早恋对象，你说好笑不好笑？’昨天听赵月璃说起这话时，孙思凌心里就有点说不清楚的不舒服，这会儿又……
　　此刻，他说的话是错，他端在脸上的笑更错，孙思凌冷着脸：“看我生病，你好像很开心？”
　　“啊？”宋子谦被搞得不知所云，愣了愣，赶紧扯平弯起来的嘴角，猛摇头，“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孙思凌眼神定定地盯着他，期待着他的解释是：我不是替赵月璃送药，是我自己想来的。
　　然而……
　　“我来看你，不是因为你生病，而是赵月璃她说你在家没出门，我……”
　　“好了。”又是‘赵月璃’，孙思凌不想再听下去，伸手接药袋子，语气淡淡的，“谢谢。”
　　见她肯接受他的药，宋子谦紧着的心松下来，把药递她手上的同时，热心讲解：“我专程看了说明才买的，那种消炎药一次只吃一颗，止咳的……”
　　“说明书我会看的，不耽误你了。”
　　关门的力道不大，但孙思凌拿过药随手将人关在门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
　　紧急刹住前倾的身子，宋子谦愣愣地抬手摸摸差一毫米就跟门板亲密接吻的鼻子，感觉上而铺了一层看不见影子的灰。
　　三百六十七，三百六十八，三百六十九……孙思凌将耳朵贴在门上，以秒的速度默数着：如果数到五百还没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她立马就开门把人迎进来。
　　可是，当数到四百六十一的时候，他转身下楼的脚步声响了。
　　看他耷拉着脑袋慢步前行，站在窗户跟前的孙思凌肚子里滚动着大写的‘后悔’两个字：以后，他肯定不会再理她了吧！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很急，窝在沙发上失神的孙思凌却置若罔闻。
　　“孙思凌！你开门！”
　　外面的人大声喊完，又接着敲。
　　咚咚……
　　惯性使然的第三声‘咚’，险些就就敲在孙思凌脸上，宋子谦紧急刹车，红着脸冒着汗：“对不起对不起！”
　　闻声后瞬间回神加急小跑，病中虚态的孙思凌犹还面带急喘，实在是，失而复得太激动！
　　“上次看电影的事，我一定要当面给你解释清楚。”
　　这是宋子谦鼓起勇气折回来的最大原因，可看孙思凌摇头，他有点不明白什么意思，只好试探着问：“那，你还生气吗？”
　　一点犹疑都没有，孙思凌再度摇头。
　　“真的？”犹如压在背上的石头卸了担，宋子谦的神情陡然一松，旋即又苦着脸表示不解，“那你刚才……为……为什么……”
　　明显，对她先前莫名其妙的翻脸赶人不明就理。
　　“你要是不想进来就算了。”
　　孙思凌转身进门，说话的语气状似负气，但留下的敞门，分明存了邀请客人之意。
　　这一点，宋子谦倒是立刻会了意，赶紧顺着台阶往上走。
　　不过，这个轴小子有点不识趣，进来后仍旧追着问，问她刚才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生他的气，不耻下问的精神实乃可歌可泣。
　　孙思凌好气又好笑：“不为什么，就是那一分钟看你不顺眼呗！”
　　嗯？
　　“……”
　　这明显不负责任的回答，当然不能满足宋子谦的求知精神，不过，倒是如一棵小棒，敲醒了他无谓的执著：“那现在顺眼了吗？”
　　废话！
　　孙思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移开话题：“既然你都帮忙送药了，那再帮忙倒杯水呗。”
　　“好的！”
　　这一刻，极具店小二精神的宋少爷，满心满眼都浸着蜜，甜得忘记了天地间一切苦和难。
　　接下来的时日里，宋子谦的业余时间变得异常忙碌而充实，忙碌得没法再陪张浩浪，也忙碌得没时间再给凌妹妹补功课。
　　当然，在张浩那儿，他的回复是：我要给可欣补课。
　　而在凌可欣那儿，则是：张浩找我有事。
　　年初一那天，失约多次的宋子谦，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兄弟的邀约。
　　到达约定地点后，张浩才知道此去万岁山之行，还有孙思凌和赵月璃。
　　之前听宋子谦说时，孙思凌还不信，一 路上看张浩同志对赵小姐各种照顾的那俯首帖耳样儿，她才不得不刷新认知：原来，爱情来得竟然是这样没道理。
　　只是……看着他俩身高体型、以及神和气上那种高山与平地的差距，孙思凌真不认为自己今天促成了一件好事。
　　好在，赵月璃虽然时刻都是心不在焉状，但对小浩同志的殷勤似乎还算享受。
　　多年后的某天，宋子谦深深地忏悔：当时真不该鬼迷心窍，点燃好兄弟藏得格外隐秘的爱情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