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墓》覅个呢

8、久旱逢甘露（上）

　　欧阳宇化作一道光线飞向天际，果晹体内的尸毒也化作了一道利箭刺向了他的心脉。
　　果晹的心脏前悬浮着一个小小的绿色碎片，很薄很轻，很小，随时会随风散去一样，那是辛老师留在果晹体内的最后一道法力。
　　也是果晹生命最后的挣扎。
　　轰！漆黑中透露着幽幽的墨绿色的毒箭撞击在了小碎片上。
　　就像孩童嬉闹推搡不小心撞破了玻璃一样，一声脆响，世界就像安排好的戏剧一样进入了寂静，再没了一丝声响。
　　孩童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能无力的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气急败坏冲出来理论的大人。
　　果晹的心脏直勾勾的看着冲过来的利箭，看着那势不可挡的绝命一击，看着那即将绽放鲜红花簇的墨绿幽光。
　　果晹无能为力，他只是个凡人，而且陷入了昏迷。
　　果晹不知道自己醒来后会在什么地方，是否还活着，会不会永远在这个黑暗里徘徊。
　　丝丝的痛觉传入了果晹的大脑，让他有了一丝细微的意识，他的心脏被贯穿，开始碎裂，就像那块被哭泣孩童踩在脚下的玻璃。
　　“要结束了吗？我要死了吗？”
　　果晹的意识里响起轻微的声音，痛觉让他的大脑苏醒了，但他仍在昏迷，仍在黑暗中。
　　果晹笑了，当然是在脑海里，可能知道自己将要告别这个世界了，他开始回顾自己短暂同时并不精彩的一生。
　　小时候，朦胧的双眼里是父母宽大柔软温实的肩膀和胸膛，他在那里笑，在那里享受着呵护与疼爱。
　　后来他渐渐张大，父母告诉他人啊要上学工作，娶妻生子，然后和所有人一样，平平淡淡的才是真。
　　他开始懂事了，开始按父母说的上学了，他知道了人也会病，会痛，会死，他问父母“爷爷呢？是不是死了？他去了哪儿，会在变成神仙看着我们吗？”
　　父母告诉他，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他没有变成神仙，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每个人都有一死，这是没法避免的，但只要我们心中还记着他，爷爷就永远活着。
　　他有点怕，年幼的他开始担心自己将来死了怎么办，没人记得他了怎么办，不过好在他还有着父母。
　　后来，他父母也走了，离开了他，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时果晹会想，父母是不是也是死了呢，然后他会觉得鼻子一酸，有点想哭。
　　但是男子汉是不能哭的，所以他会告诉自己“他们就是去玩了，两个没良心的把我扔下了自己跑了。”
　　然后他就会笑，笑的很开心，笑的眼泪流满了两颊。
　　后来他更大了，中考结束了，入了高中了，认识了很多人，也有了室友。
　　他按照父母以前说的循规蹈矩，和朋友嬉笑打闹，有了喜欢的女生，走上了平凡的生活。
　　有一天一个长着可笑胡子的男人问他“要不要来我的画室，我带你走艺术的道路啊。”
　　他心动了，他抱着好奇的心和那个男人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开始了一身最不平凡的冲动，他选择了艺考。
　　果晹知道了那个人姓辛，但不知道名字，他好像没有名字，不过他人很好。
　　果晹认识了更多人，也和喜欢的女生有了信息上的交流，甚至成了好朋友，他很开心，他每天畅快的笑着，笑的很放肆。
　　那天画室灯管烧了，他们早放了学，然后，果晹便经历了人生最不平凡最刺激的事情，而且为之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果晹笑了，自己的一生还真是短啊，这就回忆完了？
　　然后他开始哭，父母还没找到，艺考的路还没走完，喜欢的女生没了下文，欧阳宇那个混蛋的房租还没收，前天被郝双全抢走的一盒颜料还没叫他还呢，还有。。。。。。
　　果晹不甘心，他不想死，虽然他甘愿平凡，但也会幻想长生不老，就这么平凡的活千年万年，和王八和龟一样也挺好啊。
　　果晹哭的更厉害了，他有一点害怕和担心。
　　自己死后脑袋缺根筋的欧阳宇能不能发现自己，他会不会因为不用交房租了开心的抱着小哈亲两口，以前的朋友会为自己伤感吗，喜欢的女生会为他流一滴泪吗，辛老师会自责吗，或许他不用自责，毕竟谁都不想死。
　　果晹开始痛哭，眼泪止不住的流，他的鼻子很酸，哇的一声哭嚎了起来。
　　等等？哇的一声？
　　果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在哭，泪水滑过脸庞的感觉是那么清晰，死人会有这种感觉吗？
　　我没死？！
　　果晹很疑惑，刚才明明很疼啊，自己也应该死了啊。
　　突然果晹感觉有什么压在自己脸上，还搓了两下？
　　“臭小子，哭个屁啊哭！吵死了！再哭让你当场去世你信不信！”
　　一个很凶很暴躁的声音穿进耳朵里。
　　现在的鬼都这么暴躁这么没素质的吗？
　　果晹止住了哭，奇怪的想。
　　不对啊？我的脸真的被什么压着。
　　果晹慢慢睁开了眼，看到他房间那熟悉的天花板，还有一只紧贴着自己左脸的靴子。
　　“这是我房间？我没死？”果晹瞪大了眼喊道，但因为左脸被靴子踩着，含糊不清还吐出了口水沫。
　　“臭小子！叫什么叫！你死了现在踩着你脸的就不会是大爷我而是牛头马面了。”
　　那个暴躁的声音再次响起。
　　果晹忽的坐起，看着床边正坐着剔牙的一个陌生的大叔，更奇怪的是这大叔居然穿着一身华丽的戎装，显得这大叔竟然还有点俊俏。
　　“你你你你是谁啊！你怎么在这里！你在干嘛？”果晹愣了一下，突然往后缩了缩，抱紧了被子挡在身前，像极了被强盗绑票的富家小姐。
　　开玩笑了，一个满脸油光一身奇装异服打扮的大叔出现在自己的床边，还乘自己昏迷的时候用脚踩着自己的脸，果晹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弱女子，这点警惕度和自我保护还是要的。
　　啪！大叔直接一脚踢在果晹的面门上，果晹直挺挺的向后栽倒，一道鼻血在空中画出了个漂亮的弧线。
　　“小屁孩什么态度？！大爷我救了你好吗！还有我在剔牙！看不懂吗！剔牙！没见过还是没剔过啊！”大叔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露出身后地上狼藉的锅碗瓢盆。
　　果晹摸着飞出去的眼镜，扶着床跪坐了下来，胆战心惊的看着那个大叔。
　　“哥，我错了，咱别动手，我刚醒可不想再昏迷了，我给您跪下来还不行吗。”果晹见根本不是对手，瞬间服软。
　　啪！又是一脚飞到了果晹脸上，果晹再次向后栽倒，另一边的鼻子里飞出的鲜血在空中不甘示弱的画出了一条更漂亮的弧线。
　　“什么哥！我是你祖宗！放心我把好力道的，不会踢晕你的，坐起来我有事和你说！”大叔闭上眼睛皱着眉头气鼓鼓的重新坐下。
　　好半天没有回响。
　　“咦？咋回事？跑了？”大叔睁开眼睛。
　　然后一脸惊愕的看到已然是被踢昏的果晹。
　　“也太不经踢了吧，还是我老了收不住力了？”大叔一脸不信的说着，然后站起身把手搭到果晹的胸口，微闭双目，念起了一段奇怪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