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干余

6、天宫

　　“啊？”静姝有些吃惊，妫珏从没离开过暮尘台，一直都安静的在房间里打坐练功，突然要出远门，这让静姝很不适应，“那，要多久才会回来啊？”

　　“不会很久。”妫珏说道。

　　“那好吧，你要早些回来啊。”也不知道怎的，平日里和妫珏也不怎么说话，可一听她说要离开几天心里便异常难受，不想她走。

　　可她不能说那么不懂事的话不是吗？

　　手掌心的黑气被烧的差不多了，妫珏抬手牵住静姝：“嗯，现在随我去天宫，我带你去子洛那里。”

　　“哦。”静姝乖乖被妫珏牵着，她的手比刚才还要暖和不少。

　　说来静姝以前也去过天宫，但是她那时候小没有了印象，如今再去一次，便是多了很多乐趣和感叹。

　　妫珏牵着她到了南天门，门口的两个天兵低头问候：“参见玉珏神君。”

　　“嗯。”妫珏淡声回道，牵着静姝走进天宫，她身上浓郁的灵气压着静姝身上的妖气，其他神仙若不深究是察觉不出来的。

　　“哇，这里好漂亮啊！”静姝发出由衷的感概，天边上是嬉闹的仙鹤和青鸾，四周仙气飘渺的，宫殿也异常豪华，往来的仙娥都穿着飘逸而清新的白纱，个个容貌姣好，对着妫珏福身问好。

　　“要逛逛吗？”妫珏问她。

　　“可以吗？”静姝语气很欢快。

　　“当然可以，你想去哪里看都没问题。”妫珏牵着她，往里面走，“你在暮尘台一定很闷，来天宫四处走走也算是散散心。”

　　“没有，不闷，暮尘台有阿妫，怎么都不会闷的。”静姝说着，抱住妫珏的胳膊，挨她更近了些。

　　“那让你一辈子呆在暮尘台不许出来，你可是愿意？”妫珏猝不及防的一问，让对方呆住了，她从来不说玩笑话，这句话也异常认真。

　　静姝不说话了，她心里还是很想跑出去玩的，暮尘台虽然很好，但住久了难免会厌烦，每天都看着一样的日月星辰，她不保证自己不会生出想要去外面的心思。可妫珏从不跟她开玩笑，她低着头，有些失落：“要是阿妫一直在暮尘台不出去的话……那我也不出去。”

　　“当真？”

　　“嗯……当真。”

　　妫珏笑了，笑容里透着一抹难以言状的寂寥：“骗你的，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再不阻止你了。”

　　“啊？真的？”静姝立马又欢快起来，“那我去外面玩的话阿妫可以陪我一起吗？”

　　“嗯，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妫珏摸摸她的头，“好了，我带你看看这天宫，里面有二百多个宫殿，我带你一个一个看。”

　　“二百多个？这么多？”暮尘台那儿最多就十个厢房呢。

　　“这里可是天宫啊，怎么会不大呢。”妫珏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动。

　　“参加玉珏神君。”又过来两个与仙娥不同打扮的神仙对着妫珏拱手，妫珏一一点头回应。

　　这让静姝很不理解：“阿妫，他们为什么都要拜你啊？”

　　妫珏神色淡漠：“因着他们都怕我。”

　　“怕你？为什么啊？”

　　“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妫珏没做过多的解释。

　　“哦。”静姝也不多问，她被天宫的景色吸引住了，不大在意那些神仙怎么样，专注着看四周的景色。原来天宫那么好看啊，还有仙湖和仙山，走廊一眼望去都望不到尽头。

　　妫珏带她去了所有的宫殿和景色宜人的地方，唯独没带她去天刑台和轮回洞，那两个地方充斥着神仙的无奈和痛苦，她不想静姝看到那些。可没想到却让静姝充满了对天宫的向往。

　　“啊，好羡慕住在天宫里的神仙啊，要是我们以后也住在这里就好了。”静姝如此感叹，这里有个很高的台子，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还能看见昆仑丘，天上云雾缭绕的，好不壮观。

　　“你想住在天宫？”妫珏问道。

　　静姝没多想，将心里的愿望说出来：“对啊，天宫好美，我也想住在这么美的地方。”

　　“住天宫的话，你得先变成神仙。”

　　“我可以吗？”

　　“可以，你潜心修炼，莫要杀生，留有一颗对苍生的仁慈心，就可以做神仙。做比这九重天上大部分神仙还要好的神仙。”妫珏看着她满脸对天宫的喜爱和向往，不禁想到三千年前大禹亲自定下的天规，再是自己手上杀过的无数相柳，牵着她的手紧了紧，“你若心思纯正，乐善好施，我定助你飞升。”

　　“那看来我要好好修炼了，我以后要做像阿妫一样的神仙！”静姝没看到妫珏隐藏在眼眸深处的隐忍和愤懑，甚至还混杂着些许的自责和悲伤。

　　妫珏又摸她的头，若有所思的想着事。不多时便说道：“我要走了，我带你去子洛那里。”

　　逛完所有的地方，唯独周子洛那里没有去，静姝孩子心容易喜新厌旧，最后带她去孟章神殿，可免去她不少对自己的不舍。

　　周子洛听殿里的仙娥说玉珏神君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姑娘过来，忙出来迎接，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没想到你能来这里看我，我记得你除了得天君召唤，否则是不会来天宫的。哟，小蛇都长这么大了，才几天不见啊。”

　　“哪里几天啊，都过去四百年了。”静姝说道。

　　“四百年？”周子洛愣了愣，“都过去这么久了啊，”随即兀自摇了摇头，苦笑道，“也不过弹指间而已。”

　　“哪里是弹指间了！四百年啊！你都不知道有多长。”静姝不高兴了，四百年的日日夜夜都在重复着无聊而又单调的日子，很枯燥乏味的好吗？

　　“哈哈哈哈……对你来说确实很久了，这九重天上的一日便是暮尘台的一年，我这里只过了四百天而已。”

　　“什么？这里的一天可以抵暮尘台一年？”静姝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向妫珏，“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说这话的妫珏，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惆怅。

　　“哇……”静姝眼里的光更加明亮，对天宫的神圣和向往又浓了几分。

　　妫珏牵着她，进了孟章神殿，仙娥们纷纷奉上酒水招待，周子洛坐在位置上问道：“妫珏，我可不觉得你会没事就跑来天宫看我，说吧，找我什么事？”

　　妫珏入座，静姝和她坐在一起，妫珏喝了杯中的酒，静姝吃着盘子里的鲜果，在暮尘台的时候她也想过喝妫珏埋在院子里的酒，但妫珏不让她喝，说她还小。

　　小怎么了？就不能喝酒了？好歹她也四百岁了呢！不服气，嘟着嘴看着妫珏手里拿着的酒杯，一脸的哀怨。

　　妫珏当然看见了这小家伙的眼神，拿了盘子里的一颗小小的鲜果喂到她口中，静姝张大嘴巴，将鲜果咬进去，发出清脆的咀嚼声，嗯……还挺好吃的。

　　“我来找你，是想你帮我照顾她几天，我要出去一趟，不会很久。”

　　“出去一趟？你有混沌的消息了？”

　　“不是混沌。”

　　“那是什么。”

　　妫珏不说话，直直的看着周子洛。

　　“好吧，我不问了，你早去早回。”她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不想说，也希望自己不要多管。

　　“谢谢。”

　　“说什么谢谢啊，我们俩什么交情。”周子洛笑着举起酒杯，“来，走一个。”

　　妫珏同样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最后妫珏还是告诉了周子洛，趁着静姝在孟章神殿到处逛的时候，妫珏打算走了，周子洛送她到了南天门，妫珏说：“我要去谯明山。”

　　“去那儿做什么？那儿寸草不生的。”周子洛挑着眉。

　　妫珏摊开手掌心，掌心处有浅浅的黑印：“她的妖气快要收不住了，往后会越来越浓烈，迟早会被其他神仙发现。”

　　“那你是要去找孟槐兽？那可是上古凶兽了，连天界战神都忌讳去那个地方，你的话打是打得过，但它们一般都喜欢一群一群的聚集在一起，你一个人去的话会有危险。”孟槐虽然是上古凶物，但它的血肉却可以用来压制邪祟妖气。

　　“无碍，你照顾好她，莫要让她身上的妖气外露。”妫珏交代一声，“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妫珏消失的空地，周子洛叹了口气，他俩真是绝了，不仅违背天规，还把妖物养在天宫里，整个九重天都没有哪个神仙像他们俩这样张狂无视天规和天君的威严。

　　罢了，帮着照顾就要有照顾的样子，周子洛立马回到自己的神殿，就看见静姝急急忙忙的跑出来说道：“你看到阿妫了吗？”

　　阿……妫？周子洛惊诧了半天……阿妫难道是……

　　“我问你看到她了没有你说话啊！”静姝急了，刚才自己只是一时贪玩，就去里面随便逛了一圈，回过神来就发现阿妫不见了。

　　周子洛终于接受了一个半大的孩子管妫珏老人家叫阿妫的事，也是，这小家伙都敢跟自己大呼小叫的了还能有什么怕举？

　　他都已经是个四千岁的老人家了，有啥是不可以接受的。

　　周子洛回道：“妫珏啊，她走了，走之前交代我好好看着你。”

　　“阿妫走了？”静姝一听，眼眶立马就灌满了泪水！然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她怎么不跟我说啊？我要阿妫！我要阿妫！不要周子洛！”

　　周子洛慌了，等等，前面一句他还能接受，后面一句什么鬼？

　　要阿妫不要周子洛？

　　他怎么了！他哪点比不上妫珏那冰疙瘩了！

　　等等？周子洛是她可以叫的？

　　但静姝的哭声越来越大，周子洛怕引来其他神仙的注意，连忙蹲下来，连哄带骗的：“别哭啊，妫珏就出去几天呢，你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啊，她去的是凡间，不多时就会回来的，快别哭了。”

　　“不要，我现在就要阿妫！呜呜……阿妫……”静姝坐在地上不肯起来，说来也是奇怪，平日里看见妫珏，不同她说话也不同她接触，甚至还会好久不见她的人，可是那起码知道妫珏就在那个房间里好好坐着，突然告诉她妫珏去了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她便格外念着她，才离开这么一会，她就觉得好像离开了好久一样，心里又是不安又是想念，周子洛拉她她也不动。

　　见了鬼了，妫珏那冰疙瘩也能这么招小孩子喜欢？周子洛不服气了，他能说会道还活泼欢快的，就不信这小鬼会不喜欢自己！

　　“别哭别哭，我等会带你去好玩的地方，那个地方比天宫还要好玩千万分！怎么样？”周子洛使出杀手锏，这天宫是不能让她呆久的，但是又要不让她觉得无聊又开始念叨妫珏，那就去凡间好了，这小鬼已经开了灵智了，是时候去外面长长见识了。

　　“比天宫还好玩千万分？”静姝的好奇心也被提了起来，天宫都已经这么好了，居然还有比天宫更好的地方？

　　周子洛神秘一笑：“那你不哭了，我现在就带你去。”

　　静姝擦掉眼泪：“那好，我不哭，你带我去，要是好玩我下次也要和阿妫一起去。”

　　“好，来，抓着我的袖子，我带你去凡间。”

　　“抓好了。”静姝抓住他的袖子，紧紧的。

　　“起飞喽！”周子洛带着她，变成一个青色的点，向凡间坠落。

　　“对了周子洛，我忘了告诉你了，我有名字的，阿妫给我起的。”

　　“那你的名字叫什么啊？以后我就不叫你小蛇了。”这样在天宫也方便一些。

　　“我叫静姝。”

　　“好的，静姝，真是好听的名字。看到下面的房子了吗？我们到了，那儿的名字叫做长安城。”

　　此时的长安城已经到了晚上，四处灯火通明，隐隐约约传来闹市的喧嚣和商贩的叫卖，大大的宫殿影子倒印在水中，水上面漂泊着很多小船，有人坐在船头，鼓捣手里抱着的物什，东西太多太多，她竟然一时之间看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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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个文会不会没人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