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干余

17、平淡

　　让妫珏给她打下手什么的……

　　妫珏就站在她身后，食指弯曲，灶台的火便烧了起来，然后将枣干过了一遍水，最后将干成一团的银耳放入一个盛水的器皿里面泡着，器皿下面还有她放出去的微火。整个动作她就站在原地，连身子都未曾移动过。

　　“阿妫……”静姝犹豫了许久，终于弱弱开口喊她一声。

　　“怎么了？”妫珏收手看向她，“恼我将什么都做了吗？无碍，煮熟这些东西还须得你来，我不大会煮汤。”

　　“不是，”静姝摇头，“那些干银耳是不能用很热的水泡的，不然会全部散开，就不好吃了。”她倒是不反对用法术做这些事啦，但用心亲力亲为做的和用法术做出来的味道真的能差出一个天际，她是尝试过了的。

　　闻言，妫珏露出一抹愧疚之色：“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些，浪费了你买来的银耳……”

　　“没关系，阿妫不用道歉，这个泡坏了还可以再买，本来打算泡上几个时辰后到了晚上正好端出来当做晚膳你喝的，现在下去也还有时间。”妫珏静姝走过去，挽住妫珏的胳膊，“正好我们一起去凡间买一些回来。不过这次买回来就不要这样做了，这种小事自己做也可以的，用不着什么事都用法术解决，阿妫若是觉得无聊，便可以会书房里看会书，好了我会给你端过去。”

　　妫珏扫了扫她亲昵的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有些不太习惯，静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总是这样做出这种过于亲密的动作，让她觉得很不合适，还是要寻个时间同她说说，当然了，也并非所有人都这样，只是她不喜欢。

　　来到长安城，静姝很是开心，街上熙熙攘攘的走动着人群，聒噪的吆喝声到处都是，让一向喜静的妫珏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到了到了，就是那家店铺！”静姝欢快的拉着她的手走到一家店面门口，买这种东西一定要精挑细选了，可不能嫌麻烦直接买那些泡在水里的，天知道泡了多久，可能坏了之后老板撒了些药进去骗其他人的鼻子。”

　　“你倒是知道的多，看来这五十年你过的比那四百年要有意义的多，看来子洛将你带的很好。”妫珏淡声道，“你进去选吧，我在门外等着你。”

　　“哪有……”静姝心虚道，哪里是周子洛带的，是她自己偷偷溜出来的，“那你在外面等会好了，我很快就出来的。”

　　“嗯。”妫珏微微颔首。

　　看着静姝进了店铺后，开始打量周围，打开五识，耳听八方。

　　“知道吗？皇上要在翠华山建一座宫殿。”

　　“啊？又建，前些日子才翻修的大明宫，这会又开始捣腾别的？这次又是修什么？”

　　“好像是给皇上休息养病的地方，翠华山那儿风水好，养人。”

　　“这个我知道，四面都围着山，中间是个大大的洼地，有一个水池子呢，那儿景色也美的紧。”

　　“那你知道的可就不多了，那儿风水按理说是好的，可最近山脚下的很多村子里的村民都莫名其妙的失踪，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听说是被从山上下来的妖怪给吃了。皇上为了修宫殿，现在正四处贴榜，募集全天下的天师和道长去翠华山，把那里的妖魔鬼怪都除个干净。”

　　“贴榜了的？我怎么没看到？”

　　“你眼瞎啊，就在右边那边上，新贴上去的，旁边那个是一直没抓到的采花大盗的悬赏令。”

　　“哦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了……”

　　“……”

　　看来跟她一开始猜想的没有多大的出入，翠华山那儿果然有古怪，以往的翠华山是快风水宝地，能养天地万物，可突然变得阴气逼人召养邪祟，定是那里闯进去了什么东西，把本来的风水给破了。

　　混沌可能真就藏身在天池里。

　　正想的出神，耳边突然一热，她惊诧的看着有些不满表情的静姝，不自然的往边上挪了挪，薄唇轻启道：“何事？”

　　“想什么呢？我喊了你那么多声你也不理我。”静姝有些气闷，“我买好银耳了。”

　　“买好了？那我们回吧。”关掉五识，聒噪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

　　“别那么急，我再买点东西。”静姝将手里的干银耳递给她，一转身跑得飞快。

　　不一会静姝跑回来，头上还冒着一层细汗，手里拿着一块薄布包着的物什。凡间的季节已然入了冬，渐渐变冷，静姝喘着气，白烟从她嘴里大片大片的飘到外面，妫珏看不清她的脸。

　　“我听周子洛说你不喜欢吃甜食，所以想买这糕点给你尝尝，但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而那家糕坊又打烊的早，我便各个味道的都买了一个，你尝尝喜欢哪个味道？”静姝停在妫珏面前，喘了很久的气，才抬起头流畅的说完。

　　妫珏抬手擦擦她额头上的汗，蛇是属性阴冷的妖，即使出了汗身子还是冷的，接过热乎乎的糕点说道：“那么急做什么，今日买不到不是还有明天？”

　　“我等不到明天啊，就想现在给你尝尝，琢磨出你的口味后，每一天都买一些给你当零嘴，权当打发时间了。”静姝说着，自让而然的又挽住妫珏的胳膊走着，“快回去将银耳泡着吧，今晚还要炖银耳汤喝呢。”

　　“嗯，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便飞回去吧，懒得走了。”

　　“阿妫你边走边吃啊，这个要趁热吃才好吃呢。”静姝催促道，满脸的期待。

　　“嗯，我吃。”妫珏打开包着的布，拿出热气腾腾的一块，放到嘴里咬了一小块，入口即化，一抹淡淡的涩涩的味道在舌根处蔓延开，还带着一丝清凉和淡香。

　　“这个好吃。”妫珏说道。

　　“嗯，这个是桂花糕，下一个。”

　　妫珏又拿出一块，送入口中，随即眉头皱了一皱：“这块是不是坏了？”

　　“啊……这个是玫瑰花伴着一些别的花瓣的，可能这块没做好，我上次买的时候吃过，挺好……”

　　“不喜欢。”

　　“……那好吧，下一个。”

　　“这个还不错。”

　　“这个我看看……是樱桃的。”

　　“这个太甜了。”

　　“嗯……这个是绿豆馅的，其实只有一点点甜啦……”

　　“不喜欢。”

　　“那下一个别吃了吧，下一个是红豆的，那个更甜，阿妫你好刁嘴啊。”静姝拿过妫珏手里的所有糕点，每个都有着大大小小的妫珏咬的缺口在上面，她毫不在意的随手拿起一个半透明的红白透亮做工最为用心的一块送入口中咬下一大口，“我买了五种口味的，你就喜欢两个，桂花和樱桃，那想必阿妫你也会喜欢没做成糕点之前的樱桃的吧？”

　　“不知道，没吃过。”妫珏实话实说，早就将先前两人过于亲近的不适抛在了脑后。

　　“好啦明天我起早一些买给你，早上买的新鲜，长安城的大多住户都喜欢买樱桃吃，周围的村子里好多人种樱桃，还有从别的地方赶来长安城做买卖的。”

　　“你很喜欢凡间吗？”妫珏冷不防的问了这么一句，眼看除了长安城的城门，到了外面一件庙外了，妫珏动用法术让二人的身子浮起来，越来越高，直到快要触及云端。

　　静姝吃着妫珏吃剩下的糕点，一句话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还好啊，不算讨厌。”

　　“那喜欢暮尘台吗？”

　　“喜欢。”

　　“为什么，暮尘台上面冷冷清清的，有什么好玩的，哪里比得过人间了？”

　　“可暮尘台有你啊，要是暮尘台没有你了，我就不喜欢暮尘台了。”

　　“可你也说过喜欢天宫，想要住在天宫，现在——还想吗？”妫珏试探道。

　　静姝不说话了，她不喜欢天宫，但她想要做神仙。可做了神仙后，就必须要住在天宫里。

　　“你不想了？”妫珏又追着问了一句。

　　“阿妫在哪儿我在哪儿。”最后她只得那么说。

　　“我哪儿都不在。”妫珏苦笑一声，“我就在你面前啊。”

　　又来了，又是这个惆怅又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哀愁的眼神。她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要一辈子呆在妫珏身边而已，为什么妫珏总是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呢？

　　“阿妫，你会不会有哪天不要我了啊？”

　　“怎么会，不要乱想。”

　　“那我要一直赖在你身边，一辈子，直到我死，你不许赶我走，你答应我。”

　　可妫珏沉默了，而她的沉默让静姝恐惧，周子洛说过，神仙是瞧不起妖的，而妫珏又被那么多神仙不待见，若是身边再多出一个自己，那她的立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想妫珏被其他神仙瞧不起，可又不想离开妫珏，她果然还是自私的，她不想离开。

　　所以她无论无何也要飞升位列仙班，只有这样妫珏才不会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

　　最后妫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到家了。”

　　到家了？静姝朝着暮尘台看去，刚刚妫珏说了那是她们的家吧，这样的日子别提多好了，每日打坐修行一会后，再是去共工台那儿找龙眼唠会嗑打发时间，回来便和妫珏一起做饭逛街，以后的日子都这样过的话，就算千千万万年过去她也不会腻的吧？明明这样的生活最是幸福了。

　　静姝一扫刚才的忧愁，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回家回家，我去做饭了，阿妫你不要来厨房啦，那里会呛到你。”

　　“再过不久西山那儿有一个仙宴，你想去吗？”

　　“啊？”静姝问道，“天上吗？”

　　“嗯，那天我也必须去，如果你不愿，可以不去，呆在暮尘台。”

　　“不要，”静姝麻利的摇头，“刚刚还说了呢，阿妫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西山有什么的，我要去。”

　　妫珏点点头：“嗯，去哪里都可以，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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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该不会能猜的到我的剧情走向吧……
催更什么的（没什么请你每天都来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