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是一场修行》丘静子

40、第二十章 面试

　　幸梓进入待业状态后，一直心有不甘。她每天焦虑地翻看着各大招聘app里的招聘信息，几乎快到饥不择食的状态，只要觉得自己差不多符合应聘要求的，都一一投了简历过去。可是，现实依旧残酷地打击着她的信心，所有的简历都石沉大海。直到一天下午她从市场买菜回家，开门的时候她接到了一家保险公司通知面试的来电。
　　国内一些保险公司招聘业务员的门槛之低，幸梓是略有见闻的。偶尔她也会接到一些自称某某保险公司业务员推销保险的来电，她一直有种隐私外泄及被骚扰的感觉，因此对这个面试邀约，起初她并不以为然。可是，晚饭时跟丈夫聊起这件事，他的一番话却改变了她最终的决定。
　　“其实保险这个行业还是不错的。我以前有个同事叫金银的，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送旅游券给我们的那个，他以前是我们医院的外科医生。后来辞职去了保险公司，听说做得很不错，我们医院很多医生都找他买保险。”刘羽申一边吃饭，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
　　幸梓似乎快要被丈夫的这段话打动了，但她对于他的同事辞掉医生这个体面的职业去做保险，还是感到匪夷所思的。“他为何要辞职去做保险啊？”
　　“呵，你以为医生这么好当啊？”刘羽申冷笑了一声，“当医生很累的，每天超负荷的工作之余，还要不断地应付院内季考，业余时间还要再考研、考职称什么的，关键是收入还跟付出不成正比，现在的社会地位也很低。你看，什么人都能过来打医生，甚至还有杀医生的！你说说，当医生有什么好的？？”
　　看着一脸激动的丈夫，她竟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尽管作为一名医生家属，丈夫的压力她也能感同身受。但身为一个圈外人，她跟外人的认知一样认为医生是个体面的职业，而且在事业单位工作稳定福利又好，这个职业只会越老越吃香的。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告诉他她决定第二天去应试看看。
　　“对啊，去试试嘛。去面试了又不一定就要去上班，你还可以再选择去还是不去。”刘羽申附和道。
　　那天晚上幸梓思绪万千，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方面，是对明天的面试无所适从，她对这个行业几乎一无所知；另一方面，是她本能地抗拒这个工作，她自认为相比从事营销类型的工作，自己更适合公司内勤行政类的工作，一是她有类似的工作经历，二是她打心里地不喜欢四处去跑客户，与陌生人打交道讨订单。
　　就这样，她怀揣着纠结不安的心情入了睡。第二天，毫无准备地带着简历去面试。
　　中午11点，幸梓准时来到这家保险公司的写字楼门前。前台四周已经到了好些应聘者，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把他们领到楼上的会议厅。会议厅很大，看装潢已经有些年岁了。整个大厅摆满了不太整齐的桌椅，这对一位有多年外企工作经历且创业数年的幸梓来说，这样的5S管理简直不堪入目，顿时心就凉了半截。越往里走，便发现应聘者们越多。他们有些站在一起谈论着什么，有些趴在桌子上填写着什么，而有些则看起来有点茫然。幸梓想，如果把应聘者们加以分类的话，自己估计也是最后一类人。
　　随后，工作人员给大家发了一份关于个人信息的表格，并且有一些销售类的应用问题。大家被要求需在十分钟之内完成这份表格，于是跟幸梓共同前来的一批应聘者们齐刷刷地在桌子面前坐了下来，争分夺秒地填着表格。幸梓内心有点纠结，可以说，当她一看到这种场景她便已更加笃定自己并不合适这份工作。可是心中有个临阵脱逃的谴责，却无形中又给她施以压力，最终不情愿地掏出笔开始填写着表格。就这样，幸梓在半推半就中被安排进了面试的队伍中。
　　由于应聘者太多，面试官按六人一批开展面试，幸梓被安排在第五批。已经多年没有参加面试了，尽管有多年的工作经验，但她还是开始紧张起来，心脏在胸口跳得飞快。直到工作人员喊到她的名字，那种即将走向刑场凌迟的感觉莫名地涌上心头，她要去打一场没有准备的仗了。
　　当幸梓跟其他五名应聘者并排坐在面试官面前时，她似乎平静了一些。这时面试官开口打破了安静：“大家好！我是这次的面试官，我姓李，是电销一部的负责人。大家也可以叫我‘李经理’。首先，感谢大家参加我们这次的面试。现在，请允许我花十分钟的时间，来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背景。”李经理开始神采奕奕、眉飞色舞地介绍起公司的辉煌历程。
　　幸梓坐在底下静静地听着，心里暗自佩服着这些从事销售的人才怎么能一直保持这种亢奋的状态去工作。她从毕业以来，一直在办公室里从事文职工作，尽管曾经也是学校里的活跃份子，但这么些年的工作环境以及所经历的周遭人事，已经渐渐地让磨灭了她原本的那份热情。特别在结婚以后，她醉心于家庭经营之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比家庭幸福更重要的事情了。她总是这么告诉自己。
　　“那么现在，请台下的各位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李经理的话打断了幸梓走神的思绪。听到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自我介绍，她的内心又开始紧张了起来。所幸她坐在第五位，还能在前面四位的介绍中，镇定一下。然后，她听着身边年轻的竞争者们，一个个用激昂的热情介绍着自己时，她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跟这么多热情饱满的年轻人竞争同样的职位竟让她感到羞愧。其实她内心已经彻底地放弃了这份工作，这样一想，她倒感觉轻松了一些。轮到幸梓自我介绍时，她轻描淡写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曾经的工作，便草草结束。在后面的销售临场测试中，她也没有积极地参与其中，而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下午一点多，面试终于结束。幸梓从挤满了应聘者的电梯中走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心情既轻松又沉重。她为终于在这场面试中解脱而轻松，却依然为自己的工作而感到迷茫。
　　三月的南方乍暖还凉，幸梓一个人漫步在这熙攘拥挤的闹市中，春风轻柔地吹拂着她的脸颊，她报之以微笑。她一路从面试的写字楼，一路走回了家，到家时已是下午三点多。她准备稍微休息一下，四点便还要出门去市场采买晚餐的食材。
　　晚饭时刘羽申还特意询问了一下妻子今天面试中的见闻，虽然也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两人还开始讨论关于私密的造人计划，“孩子”这件大事，终于被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