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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十二章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

  •   经过了近一个月的刻苦温习,刘羽申终于完成了主治医师的考试。他走出考场的那一刹那,重重地呼了口气,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考完试最开心的,除了刘羽申本人,莫过于幸梓了。她就像个憋足了气的潜水员,卯足了劲,准备来个爆发式的旅行计划。结婚马上一年了,两个人除了回各自的家乡摆酒以外,似乎哪儿都没去过。她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筹划一下,想去更多的地方留下彼此的足迹。
      在两个人的商量下,第一站选择了香港。虽然幸梓已经去过很多次了,但跟爱人同行却是第一次。她非常地期待这次的旅行。待确定好了一个刘羽申可以双休的周末出行之后,幸梓上网订好了酒店,购买好了海洋公园的门票和餐券,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两天的行程,除了间中下起了阵雨,一切都堪称完美。第一天两人到达旺角的下榻酒店,稍作休息后,一起去逛旺角女人街和海港城,边走边吃当地的美食,晚上去星光大道看夜景和灯光盛宴;第二天一早则出发去海洋公园,下午返程。
      刘羽申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身心地去拥抱过世界,如果说婚姻给他带来了更多绚烂斑斓的色彩,那么之前的生活到底是有多黯淡无光?这一次的香港之旅,就像一点星星之火,点燃了他内心对生活的向往与希望。
      回来后的一个月里,一切都在井然有序中进行着。
      初夏的一个下午,幸梓正在办公室处理订单,忽然微信传来了一则好消息:“主治考试通过了!”
      幸梓欣喜若狂,表现得几乎比当事人还要高兴!她立刻把好消息告诉给父母,恨不得把这个大好的消息公诸于世,告诉大家她有多为他感到骄傲!晚上,她还在家里对面的一家高级西餐厅里订了位,准备今晚要好好跟老公庆祝一番。
      这是一栋独栋别墅改装的西餐厅,装修非常别致。幸梓一直非常喜欢这家餐厅,但昂贵的价格一直让她守住了理性。但今晚,破例了!
      傍晚时分,露天的空中花园摆着几张户外方桌,服务员为每张桌子点燃了烛杯里的蜡烛。微弱的烛光,在晚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曳,映在幸梓的脸上,昏暗迷离,影影绰绰。
      刘羽申跟妻子点了一样的牛扒,这是他第一次吃这么正宗的西餐,他小心翼翼地表现得尽量不出差错,这是对这顿晚餐最大的尊重。
      幸梓看出来了他的心意,双手托腮,眼睛笑成了一道弯月。她脑袋瓜又开始在思考他们的下一站该去哪里了。她喜欢这样源源不断地为平淡的生活制造浪漫和惊喜,并且一直乐在其中。
      “老公,你说我们下一站去哪里好啊?”幸梓十指交叉,托着自己的下巴,随风飘摇的烛光映得她的面容忽隐忽现。
      “随你啊,我现在时间暂时能宽松点。”刘羽申用刀锯着牛扒,微微抬起头看了对面的幸梓一眼,继续说道:“不过是最好周末两天,我现在假期不多。”
      “哦。”幸梓撅起了嘴巴,表情有点失望,“那两天就只能省内了啊。”
      “省内也可以啊,你安排就好了。”他对去哪里并不在意,反正他去过的地方不多。
      幸梓想起前不久在微博上留意到一些朋友在转发户外露营活动的微博,自己也不禁动了心。作为一个小家碧玉的乖乖女,这种新潮的旅行方式是她以前根本不曾考虑过的。如今终于不再形单影只,这给足了她尝试的勇气和信心。
      于是,第二天她马上通过微博联络上了户外旅游公司,并与刘羽申确认双休的日期,确定了一条在省内海边露营的路线。她的脑海立刻浮现出了许多电影里出现过的画面——
      一对情侣躺在一片谧静的沙滩上,海风徐徐。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海岸,响起了阵阵悦耳动听的海浪声。他们仰望星空,彼此不时侧头耳语,就这样尽情地享受着属于他俩的自由时光……
      “滴滴,滴滴。”□□的提示音瞬间打破了她的美梦。
      Q群的头像在电脑右下角不断地闪烁。她在一个好友Q群里发起的露营计划,激起了大家的浓烈兴趣。这个Q群,是与刘羽申同一届进入医院的年轻医生们私下组建的一个好友群,平时也经常会组织一些家庭聚餐的活动。但邀约旅游还是第一次,这让在座的医生们都蠢蠢欲动。
      目前确定出行的已经有三对情侣/夫妇——骆琳和丈夫张晓辉,冯毅然和女友凤明,以及钟远志和女友柳晴。还有两位周末要值班的朋友还在确认能不能换班。
      这时,客服人员在□□上提醒幸梓:为确保出行,需尽快确定,并及时安排付款。
      为了保障大家的出行,幸梓在征询了大家的意见之后,先行付款保留位置。大家都在兴致勃勃中等待着这次海边的露营之旅。
      南方的夏天,天气有时说变就变。直到周四下午,原本已经成行的海边露营之旅,最终却由于台风的原因被流了产。大家在接到这个消息时无不大失所望,幸梓灵机一动,马上应急酝酿出一套出省避雨的B计划。她上网查询了不受台风影响的周边地区,并经过群里热情高涨的讨论后,最终锁定了南岳衡山这条路线。
      于是,群主骆琳分派了各自的任务:她负责购买所有人的高铁票,幸梓负责查找登山攻略,钟远志负责采办零食,凤明负责列明所需物品的清单。
      说罢,大家立马分头行动。
      由于不是旅游旺季,骆琳很快便在12306买好了所有人的往返车票;钟远志也开始计划着买些什么零食;幸梓也上网查询了一些登山攻略,整理成资料打印出来人手一份。有人说,人生至少要有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那么,他们已经把这一次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幸梓整理完资料后,关掉了电脑,准备今晚回父母家——今晚刘羽申夜班。每周趁这天回家好好陪父母已然成为了一种惯例,她喜欢这种惯例。这样的一个晚上,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回到从前的家里,就像结婚前那样,尽情地做自己,做父母的女儿,不用事事都顾及丈夫的感受,这让她倍感放松。
      周五中午,值了一晚夜班再连续加班一个上午的刘羽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后倒床就睡。自从熬过了四处轮科的实习期后,已经熬了四年多的五天一次的夜班,他觉得自己开始有点神经衰弱的迹象,这让原本天生体质就像母亲,心肺功能比较弱的身体,越来越不堪重负。他内心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十分厌倦这种无休止的夜班工作,可是却又无可奈何,自己选的职业,跪着也要走下去。
      直到幸梓下班回到家,他才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然后举起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
      幸梓见到丈夫第一面第一句就开起了玩笑:“你个雨神,去哪儿哪儿下雨的。”
      刘羽申噗嗤一声,笑着说:“这也关我事啊!”
      “怎么不是你,上次说想去婺源也下雨了,去香港也好端端地下雨了。这次想去海边,还把台风给招来了。”幸梓说着说着,自己笑得合不拢嘴。
      刘羽申也忍不住笑了,好像还真是啊!
      “你怎么睡到现在啊?今晚睡不着怎么办?”
      “没办法啊,早上太多事情要处理了,根本下不了班。”每次说到这个,他的表情马上晴转多云,心里委屈得有满满一肚子的苦水想倒。
      “老公,我知道你辛苦了。要不今晚我们出去吃吧,顺便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情侣装?明天我们穿情侣装去?”
      刘羽申是了解她的,家里的什么东西都喜欢买情侣装。情侣装的牙刷,情侣装的毛巾,情侣装的水杯,情侣装的居家服,等等等等。虽然他一直觉得幼稚,但是家里有了这些似乎又显得更温馨了些。于是就答应了。
      二人逛了一晚户外品牌店,都没有找到喜欢的款式,最后在一家男士服饰店里,买了两件不同尺寸的同款T恤,也算是满足了娇妻的心愿了。
      周六一早,天还没亮幸梓就起床了。她有个坏毛病,每次出行前一晚都容易兴奋得失眠。她蹑手蹑脚地从房间出来,轻轻地把门关上,生怕吵醒依然熟睡的丈夫。昨晚收拾好行李已经接近12点了,家里离高铁站远,单程预计要一个半小时地铁,这样他们7点左右就该出发了。她体贴地想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她先准备早餐,换好衣服,化好妆后,待一切都准备完毕,才进房叫老公起床。
      刘羽申就像个孩子一样,起床刷牙、换衣服,吃早餐,样样都由老婆监督完成。他有时也觉得烦,但有时还觉得挺享受的。
      两人吃完早餐,匆匆赶往地铁站,一路直奔高铁站。
      钟远志和柳晴住得近,最早到达高铁站。钟远志原先也是一名临床医学院毕业的医学生,跟刘羽申同一年进入这家医院实习,从而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但与刘不同的是,在他时尚帅气的外表下,性格极其开朗外向,处世圆滑,深谙其父亲在生意场上的那一套,相比学术上的钻研,他更擅长人际关系的交往。于是阴差阳错地进入了医院附属大学的教学部任职,从此走上了另一个台阶。
      钟远志在群里跟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愉快地调侃着,柳晴轻轻依偎在他的身旁,坐在大厅的金属连排椅子上静静地等候着。柳晴跟钟远志在同一个院校办公室工作,经同事介绍认识相爱的。她性格安静,话不多,跟钟远志活泼好动的性格形成强烈的反差。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正如介绍人罗阿姨说的,钟远志家境殷实,为人处世圆滑幽默,这种人日后在官场上一定会有所建树的。
      柳晴深以为然。
      第二对到达的是骆琳夫妇。骆琳曾在医院是个不折不扣的院花,一头染成棕色的披肩卷发,一双笑起来像一道弯月的眼睛,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全身散发着风情万种的气息,一直深受单身年轻男医生们的青睐。她性格活泼开朗,有着北方女孩那种与生俱来的爽朗。当年一同实习期间,钟远志还追求过她,奈何院花早已名花有主,他还为此沮丧过一段时间。
      张晓辉是本地人,说起如何赢得美人归,这一直是他为之津津乐道的话题。想当年北上参加一位大学同学的婚宴,在同学的亲戚席上对这位美丽的姑娘一见钟情,从而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当年骆琳还在读大二,但只要一有假期他便买上机票飞往北京,只为与她见上一面。久而久之,晓辉不但感动了骆琳,还感动了她父母。女儿毕业时决意跟随晓辉到南方发展,为了女儿的前程,他们还斥资在男方当地买了一套房子给女儿,在陌生的城市里举目无亲,权当这就是女儿的娘家,二老有时过来,也好有个落脚之地。
      骆琳现在虽然已经从医院辞职赋闲在家,但跟曾经一同实习的同事们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即便大家不常见面。
      “你们到得挺早啊?”骆琳见到了钟远志,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灿烂的笑脸。
      “呵呵,我家最近,地铁三个站就到了。”钟远志一开口就自带一股幽默感。“我问问他们都到哪儿了。”
      说罢,再次低头在群里问道。
      “我们还差两个站。”刘羽申在群里回。
      “哎呀,我们没那么快啊!还有很多个站啊……”冯毅然瘦削的脸庞在地铁里微笑地焦急着。他总是这样一副慢悠悠好脾气的好好先生形象,好像天塌下来,也能当棉被盖着似的。
      身旁的女友凤明,是他初中的同学,从高中开始恋爱一直长跑到现在,她依然在等那句“嫁给我”。
      “冯,上车前能到吗?”钟远志在群里问。
      “估计得跑。”冯毅然给了个撇嘴的表情,回复道。
      “那就跑!”钟远志回完这句话,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太刺激了!他就喜欢这样不按计划轨道走的突发状况。
      这时,刘羽申夫妇也到了。时间计算得刚刚好,离开车时间只有10分钟了。他们一路小跑才在3分钟后赶到二楼的集合点跟大家汇合。
      在心急如焚的时候,时间总是以双倍的速度在流逝。眼看离开车时间只剩下5分钟了,冯毅然和凤明却还迟迟未到,大家都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这时,钟远志拿出了领导者的风范,对骆琳说:“票给我,你们先上车,我来等小冯和凤明。”
      柳晴听到心头一紧,要是最后三个都赶不上怎么办?
      钟远志一眼看出了女友的担忧,快步过来低声安慰道:“如果他们赶不上,我们就改签下一班,我查过时刻表了,一个小时就有一趟,别担心。”
      柳晴轻轻点了点头,背上她的小背包跟着大家一起进了检票口。
      大家进了列车厢依次按座位坐好后,都不约而同地往窗外张望。就在列车门快要关闭的千钧一发之际,钟远志、冯毅然和凤明三人冲了进来。据说,三人在前后奔跑赶车的时候还不忘自拍留念,一场极具“泰囧”范儿的囧途正式拉开了帷幕。
      一行人,四对男男女女,一路吃着零食说着笑,抵达了衡阳西。
      一出高铁站,大家都被前来载客讨生计的司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钟远志询了价,挑了一辆面包车,不到20分钟车程便来到衡山景区的牌坊下。大家在牌坊附近下了车,牌坊伫立在一条卖香烛的大街中间,穿过牌坊,一座南岳庙在烟雾缭绕中忽隐忽现,可见香火之旺盛。
      离开南岳庙后众人来到山脚下的饭店一条街,大家在附近挑了一家饭店,吃过饭后休息了片刻,才开始了今天的重头戏——登山。
      从这条街区右拐就是胜利坊,这便是徒步上山的入口。去到衡山的正门,还有很长的一段上坡路,大家顶着炎炎的烈日,一路慷慨地挥洒着汗水,有说有笑地沿着村路往前走。
      幸梓感到开心极了。自从离职创业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群体活动了。她一路牵着刘羽申的手,听着他们聊着过往的趣事,偶尔蹭过来跟老公几声耳语,就像所有新婚燕尔的夫妻一样,那么的甜蜜。
      大约花了半个小时,大家才来到售票处。这一小段前戏已然消耗了大家不少体力了。大家稍作休息,在大门附近找了个阴凉树荫下讨论登山方案。在骆琳的提议下,大家最后决定放弃走大路,抄小路上山。
      网上的攻略说,小路蜿蜒崎岖,但能看到许多大路上看不到的风景。下午1点半,烈日当空。大家停停走走,幸梓手执相机,不时停下来拍拍风景和同行的朋友们。直到下午4点45,才到达半山亭。这个时间等缆车的人已经不多了。车站有2条轨道,跟平时常见的缆车有所不同,据说一个车厢一次可载50人上山!此时的大家已经筋疲力尽,迫不及待地买好票,钻进了这个缆车的大车厢中。气势磅礴的风景在众人脚下一览无余,所谓一览众山小,也许就是这个意境吧。
      幸梓虽然已累到双腿发抖,但她依然不愿放过任何空隙让美景从眼前溜走。她把头靠在缆车的玻璃窗边上,内心何其平静。祖国的大好河山,她还没走过几个,现在终于结婚了,今年一定要和老公多走一些地方,以慰藉她多年单身留下的遗憾。刘羽申靠近妻子,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相视而笑,一同再次望向这片壮丽的风景。夕阳透过云层泛出粉红色的光芒,仿佛整片天空都弥漫着浪漫的空气。
      约莫15分钟,缆车到达了山顶。从缆车站出来有一处观景台,空气比山下明显地清新了许多。凉风徐徐,轻抚着大家疲惫的身体,犹如母亲轻抚怀中的婴儿般温柔,让人心悦神怡。众人在观景台上拍了些照,逗留了10分钟左右,便要启程去找晚上留宿的地方了。
      越往上走才发现人越来越多。观日台的空地已经搭起了三四个帐篷,估计都是驴友们自行前来看日出的。幸梓一想到明早可以亲眼看到日出就兴奋不已,她一直为自己从未见过雪和从未亲眼看过日出而抱憾,刘羽申也时常以此取笑她。她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爱人一同去见证她的这两个第一次。
      接下来走了好几个旅馆都已经客满,所以唯今之计只能考虑租帐篷。路上有几个大叔大婶在出租帐篷,大家在几经询价后,最终跟一位面相和善的大叔租了四顶帐篷,并约定了晚上借他的电热水壶煮水到公共厕所里洗澡。拿到帐篷之后,男士们都积极地抱着四处去找地方落脚。最后,大家选在一处高台空地上扎营,这里相对僻静,四周空旷,没有高山遮挡。大家七手八脚地搭好帐篷,又跟着大叔去了一家招牌为:“祝融山庄”的饭店吃饭。饭店虽然很简陋,但依然人满为患。大叔帮忙在店外的大棚下架了张大桌子,还跑前跑后给大家点菜装饭。
      晚上7点的天空慢慢从橙红色渐变成了淡蓝色,为了迎接雨神的到来还特意洒了几滴细雨。厚重的云层盖住了最后一点亮光,夜幕逐渐降临,气温明显比白天下降了许多。大家带上衣物到大叔所在的工作房内煮热水准备排队洗澡,七八个人聚集在小小的房间里,七嘴八舌地聊着天。依次洗完澡后,一群年轻人打着电筒说说笑笑地一路走回扎营地。
      山上的晚风迎面吹来,还夹带着零星的雨滴,幸梓双手交叉在胸前,紧了紧外套,感觉有点冷。雨滴滴在额头上,她下意识地侧过头来笑着对刘羽申说:“你看,又准备下雨来迎接雨神啦~”
      回来扎营的平台才发现,周围又多了几顶搭好的帐篷,看来上山看日出的驴友还真不少。大家都钻进了各自的帐篷,有的已经躺下,有的在聊天。幸梓也钻进了自己的帐篷,整理了一下帐内的物品,然后出来坐到前面的空地上,试图让晚风把刚洗好的头发轻轻吹干。
      夜色渐浓,天空已由深蓝慢慢交替成了藏青色。满天的繁星,就像是撒落在一张巨幕上的钻石,在皎洁的月光下熠熠生辉,璀璨夺目。幸梓仰着头,轻轻地靠在身旁刘羽申的左肩上,闭上双眼静静地冥想,尽情地享受着这份与世隔绝的安宁,暂时远离喧嚣,远离污染,远离烦恼,只有现下,只有彼此。
      没等头发吹干,幸梓已经撑不开一直耷拉的眼皮,爬回帐内休息了。紧绷了一天的肌肉终于在这一刻松弛了下来,这一夜,她睡得特别沉。
      清晨5点,天还没亮。帐篷附近已经开始聚集了许多前来看日出的人。幸梓本还想再多睡一会儿,但外头的嘈杂声络绎不绝,吵得她根本无法再次入睡,索性起来伸展一下筋骨吧。她惯性地想侧身,借助手脚并力爬起来,却不想肌肉一阵酸疼,不禁失控喊了一声。身旁的刘羽申早已经醒了,自从半夜那几个醉汉回来附近的帐篷处大喊大叫之后,他便一直没再入睡。他听见妻子的叫喊连忙回过头来,见她一副“老弱残兵”的模样,笑得全身都在颤抖。幸梓见丈夫取笑她,娇嗔地往他背部拍了一掌,以示抗议。他笑得满脸通红,一边起来扶她,一边笑着对她说:“平时就叫你多锻炼啊,爬了半天山就跟残废了似的。”
      “昨天的运动量太大啦!平时再怎么锻炼,也不会一整个下午这种强度的运动量啊!”幸梓无辜地辩驳道。“你不疼吗?”
      “我还好啊,哪有那么夸张。”刘羽申收起了笑脸,逐渐恢复了白净的面容。
      “昨晚睡得好吗?”幸梓艰难地举起双手,想要捋一下蓬乱的头发。
      “半夜有几个醉鬼过来大吵大闹,你听到了没?”他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外套,“唰”地一声把拉链拉到了脖子的位置。
      “好像听到了。但我实在太困了,后来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幸梓忍着双腿肌肉的酸痛爬了起来,示意丈夫拉开帐篷窗口的拉链,准备出去外面透透气。
      他们从帐篷出来,天空开始慢慢地从藏青色过渡到稍浅一点的深蓝。她有意识地放松自己的肌肉,伸展一下酸痛的双腿。一阵冷风从幸梓的右手边吹来,轻柔的微风夹带着一丝丝寒意,吹动着从她的辫子里掉出来的头发。这是黎明破晓前最冷的一段时间。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裹了裹外套。这时,大叔已经过来准备收帐篷了。大家都从帐篷里出来,准备背上行囊到最顶端的寺庙前观看日出。
      寺庙前的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风虽然很大,但依然没能吹散厚重的云层。天空的深蓝,慢慢地由深至浅地渐变,直到有那么一条缝隙,透出了荧光红色的光芒。荧光红慢慢地晕染开来,渐渐地蔓延到了三分之一的天空。起初是橙红色,随着犹如咸蛋黄般的太阳升入空中,渐渐变成了黄色,淡黄色,直到天空彻底亮了。
      早上6点多,平台上的人已经太多了,下面还不停地有人涌上来,想要到山顶的祝融寺拜祭。大家按事先约定,重新回到扎营地点集合,然后一同到洗手间洗漱好,吃了些干粮便开始上路了。
      今天的计划是下山回到缆车车站,搭乘缆车回到半山亭,然后再去汽车站乘坐汽车下山,到火车站附近吃过午饭后,再前往站厅搭乘火车。幸梓强忍住肌肉的酸疼,吃力地一步一步往下走,好几次都差点跪倒在地。她已经再无暇观望风景,拐着刘羽申在路边捡到的一根粗树枝,小心翼翼地跟着大部队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跌倒滚下这万丈深渊。
      大概上午10点,众人终于回到了半山亭,这时在车站排队的人已经很多了。所幸中巴调度快,等了不是很久便上了车。盘山公路又陡又弯,司机开车快的时候,犹如身处过山车一般,好几次都引得车内乘客一阵喧闹。幸梓双手紧紧地抓住前排座椅的抓手,心脏狂躁得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惊险时刻持续了15分钟左右,终于安全抵达景区大门口。幸梓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紧崩了整整一刻钟的神经随之松懈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座椅上。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大家都已在排队陆续下车了。她定了定神,双手握住前座把手借力将身体撑起来。突然她膝盖一弯,一下没能撑住全身的重量,差点摔了一跤。她无助地寻找丈夫,想要寻求帮助,却见到他已随队伍走到了车门处。她的心顿时像蒙上了一层乌云,心里开始下起了大雨。
      她最后一个走下车,只见刘羽申正在清点人数,却唯独忘记了自己的妻子。他带领大队从景区大门走出来,独自一人跑出马路想要截停过路的出租车,她看着他从马路的这边奔走到那边,来回不停地忙碌着。她从没见过他这般乐于助人,这般主动为大家效劳。在家他通常都在扮演一个甩手掌柜,凡事都一口一个“随便”。今天,她才看到他的这一面。只是,所有热衷充当领袖的伴侣都是孤独的。身边所有的同伴都成双成对地与伴侣牵着手,互相依偎着彼此疲惫的身躯,只有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前方那个忙前忙后的刘羽申,喉咙像被某个物体卡住,良久才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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