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每天都装小学生》东风肥

15、第十五章

　　贺颂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方恒，随后背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方恒静静地跟贺颂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吹热风的老式电风扇。

　　电风扇风不大，吹的人口干舌燥的，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要被吹成人干了。

　　“那个我先出去一下。”方恒慢腾腾地站起身，他小声跟贺颂说。

　　贺颂没吭声，他垂着脑袋，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

　　睡着了？

　　方恒稍稍松了口气，贺颂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和他离的太近总是会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他轻手轻脚地拉开门走出去，拉开门的瞬间热气扑面而来，熏的他睁不开眼。

　　杨泳正蹲在门口抽烟，蒋浩翘着二郎腿坐在他边上。

　　见他过来，杨泳赶紧把手背过去，烟蒂擦着地板用力摁灭。

　　方恒从医院里出来之后就很不喜欢烟味，杨泳记得很清楚。在那之后，他和下边几个人都不爱在方恒面前抽烟，生怕影响方恒的身体。

　　“那家伙呢？”杨泳挪了个地，“跟韩明明一样？走人了？”

　　方恒还没开口回答，杨泳就开始自顾自地揣测起来。

　　“我说老大，咱以后得离他俩远点。他们那种贵公子，阴晴不定，动起手来眼睛都不眨，咱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杨泳垂着眸子，语气特别的认真，还带着点怒其不争的味道。以前方恒也不是没吃过这种亏，怎么次次都摔这种阴沟子里。

　　“我知道。”

　　方恒在杨泳身边坐下来，头顶长出来一大截的头发跟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我看你一点都不上心。”杨泳斜了方恒一眼，“带香水了么？”

　　“怎么了？”方恒动作顿了顿，赶紧捂住口袋。

　　香水这招对韩明明还成，对贺颂方恒觉得没什么太大作用。

　　“你不是不爱闻烟味么。”杨泳起身把烟蒂丢垃圾桶里，他抬起胳膊仔细闻了闻，还真沾上点味。

　　方恒一愣，在明白杨泳的用意后，他鼻子有点酸。以前他也不是没读过书，在春城私立和八中受到的待遇却截然相反。

　　杨泳这样真像他亲哥，比他亲爸妈还亲的那种。

　　他拉了一把杨泳的衣服下摆，转移话题道：“我想喝水了。”

　　杨泳拽着方恒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往前直走，再拐个弯，老赵说那边有山泉水，免费喝。”

　　“蒋浩你陪老大去看看，我还得去老赵那边一趟。”杨泳难得露出一副不是很高兴的表情，说完他趿拉着拖鞋往老赵住的房间里走。

　　天热烘烘的，杨泳一走，方恒就婉拒了蒋浩，他弄了张纸顶脑袋上，撒开脚丫子往山泉那边跑。

　　跑了没几步方恒有点喘不上气，脚步跟着慢下来。路过拐角的时候碰上了嘴里叼着烟的肖锐。

　　两眼相对，一瞬间的错愕后，肖锐的眼里多了丝嫌弃。

　　“哟，怎么不跟着有钱人的公子哥屁股后边躲着了？”肖锐嘴里叼着烟，径直走到方恒面前。

　　肖锐靠得特别近，方恒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和讨厌人的烟味。

　　“我跟谁关你屁事。”方恒往后退了几步。

　　末了他生怕自己刚刚说的不够威风，又补了一句气势汹汹的‘艹’字。

　　“你他妈！”肖锐脾气直，又燥。加上天热，被方恒一激就上头了。“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他俯身过来，手用力捏住方恒的手腕。

　　“你再说一遍。”肖锐一字一句地威胁着。

　　方恒胆小归胆小，骨子里还是硬气的。他也不吭声，抿着嘴面无表情地和肖锐对视。

　　他怕痛，但一点不都怕被肖锐打。

　　用杨泳的话来说，肖锐就是个孙子。

　　“说啊。”和方恒对视久了，肖锐刚刚升起的火气，莫名地降了下去。

　　以前他和方恒没多大交集，唯一的接触就是一个月前和方恒打了一架。

　　他还吃了闷亏，被阴进了医院住了半个月院。

　　肖锐看着现在的方恒有点恍惚，这人好像变了不少。换做以前，就方恒这下作脾气，他指不定已经被边上的砖头开了瓢。

　　可现在，这家伙……像是从一只兀鹫，变成了刚断奶的小豹子，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丁点危险因子。

　　肖锐半眯着眼睛，嘴角突然扬起。

　　“你现在怎么跟个女孩子似的。”揶揄的语气加上挑衅的视线，“你不会是被贺颂那家伙废了吧。”

　　肖锐说完噗的一声笑出来，一边笑还一边抖，整个人的动作特别夸张。

　　方恒眉头紧皱，抬起脚用力在肖锐脚上踩了一脚。

　　他忍不住了。

　　说他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说他像女孩子。

　　肖锐穿的拖鞋五根脚指头大喇喇地露在外面，方恒穿的帆布鞋，特别好踩。

　　他一脚踩下去肖锐抓着他手腕的手吃痛松开，方恒用力推了一把肖锐，转身没命地往外跑。

　　“肖哥，方恒这小王八蛋真欠收拾！”待方恒跑远，墙角后面走出几个男同学，其中有人愤愤不平地开口。

　　“我们去追他！”

　　肖锐没回应，他垂下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脚趾。

　　“不用了。”过了许久，肖锐才开口拒绝。
　　*

　　方恒其实已经做好了要被肖锐揍一顿的准备，肖锐没追上来还挺让他意外。

　　毕竟在杨泳绘声绘色的科普里，肖锐的形象就一睚眦必报没事找事的小人。

　　今天能被肖锐这个小人放一马，方恒觉得自己走狗屎运了。

　　方恒咽了咽口水，刚刚跑了一阵子，喉咙就跟火烧了一样，幸好边上就是水井。

　　水井不大，一根竹管从山上通下来，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水。下面建着一个蓄水池，自来水管道从池子里往村子里扩散。

　　他没什么户外活动的经验，不敢上手，生怕弄脏别人喝的水。

　　方恒四下看了看，不远处有一个小荷塘，夏季荷叶荷花挤满了整个池塘，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

　　池塘边上正好蹲着个在洗农具的大爷，方恒走到大爷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大爷好，请问我可以摘朵荷叶吗？”

　　这个小写生地平时没少来学生，擅自摘荷叶的多，礼貌询问之后动手的也不少。

　　大爷是见识过的，二话没说给方恒摘了朵巨大的荷叶，顺带还给这瘦的跟小猴子一样的小子附赠了一朵荷花加两根莲藕。

　　方恒头一次接受陌生人这么热烈的善意，一番感谢下来双眼泛红，就差没抱着大爷哇哇大哭。

　　大爷也是头一次见这么上头的娃，赶紧又从荷塘里扯了片荷叶罩方恒脑袋上，嘱咐他大热天赶紧回家避暑。这小孩长的白嫩嫩脆生生的，别给晒坏了。

　　方恒吸了吸鼻子，又跟人大爷说了谢谢，随后捧着大爷给的一堆东西往回走。

　　贺颂找过来时，正巧看见方恒捧着一片比他脑袋大上好几倍的荷叶在喝水，脑袋上还顶着另外一片大荷叶，远看跟莲藕成精似的。

　　又白又绿。

　　方恒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是贺颂吓得呛了好几口水，“你怎么来这里了？”

　　“迷路了。”贺颂淡淡地开口，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方恒。

　　方恒被他看的脸有点热，他拿下脑袋上的荷叶，站起身指了指身后流淌的山泉。

　　“你要不要喝水？”他客套地问了声。

　　大热天的自己在这里吧唧吧唧喝水，不客套客套招呼一声，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方恒认定了贺颂不会答应，客套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就跟杨泳说的，贺颂是贵公子，贵公子的脑回路通常和他们不一样。

　　贺颂微愣，然后很实在地点了点头。

　　“谢谢。”贺颂低声道谢，朝方恒走近了几步。

　　方恒一脸讶异，他瞟了眼贺颂，贺颂的视线一动不动地停在他的手上，看起来是真的想喝水了。

　　大爷刚刚走，他不好再去摘人荷叶当容器，更不好让贺颂用手舀水喝。

　　手慢脚乱地找了一番，方恒从放在一旁的荷花上揪下来一片花瓣给贺颂接了点水。

　　“贺颂……这样你要不要喝？”

　　小兔子戴着荷叶帽，手里捧着装了一口水的荷花瓣，一脸认真。

　　“手。”贺颂手指动了动，忍住没立马接方恒手里的花瓣。

　　他看着方恒手腕上的掐痕，蹙着眉开口。

　　“啊？”

　　方恒迷茫地看这贺颂，“我有洗手的。”

　　“手腕出血了。”

　　贺颂声音压的很低，听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方恒冷不丁地想起那天梦里梦到的贺颂，他赶紧低头避开贺颂的视线。

　　方恒低下脑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出血了。

　　肖锐力气很大，他挣脱的时候不小心被肖锐的指甲给刮出好几道口子，大多都破皮在流血。

　　不看见还好，一看见方恒觉得自己手腕火辣辣的刺着疼。

　　“怎么弄的？”贺颂问方恒。

　　“被狗踩了。”方恒想起肖锐，咬牙说出四个字。

　　“这狗力气挺大。”

　　贺颂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接了方恒递给他的水，捧着片荷花花瓣面无表情地喝着水，刚刚那副不高兴的气势也随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