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随江枳》吃辣不可

80、杏花天（七）

　　江澄没收掉纸条，又敲打了金凌几句才离开。

　　金凌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看着江澄布置下来的一百页大字，抱着脑袋哀嚎。

　　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个金凌，一会没监督就偷懒……”

　　他回到自己院里，看云枳正抱着孩子在院中踱步。

　　话也没说完，江澄就快步上前，接过她怀中的江愿。

　　“累吗？”

　　云枳一听，忍不住笑出声。

　　“什么呀，这还什么都没干啊……哪里有那么金贵，我是没了灵力，又不是没了力气，别把我看这么弱好不好。”

　　她握拳轻锤了一下江澄肩膀，又好笑又无语。

　　江澄看了她一眼，手里不自觉颠儿着，嘴上又开始碎碎念。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也不知道是谁，仅仅只是风寒发热，就快要了半条命。这才刚下了床，你就抱着平安在院里逛。不知道这小子最近吃的多少吗？我看最少重了好几斤……”

　　眼见江澄越说越多，云枳连忙接过话，问起了刚刚江澄没说完的话。

　　“你刚刚回来说金凌怎么了吗？”

　　“哦，这小子。”

　　江澄都没反应过来。自然而然的顺着云枳的话题讲了起来。

　　“我刚刚就随便过去看一眼，就瞅见他在搞小动作。喏！”

　　他侧着身漏出腰间随意别着的纸条，由于双手抱着江愿，便让云枳帮着取。

　　“估摸着又是蓝氏那些小孩寄来的，你看看要是没什么就找时间还他。”

　　云枳打开纸条，说是纸条其实也还蛮长的，应该是信件。前面也没说什么，照常小孩子拉家常，讲讲自己在干嘛，遇见了什么。本来云枳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想要收起来，私下找个日子还给金凌。可是偏偏就那么巧，她在信里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

　　她不自觉瞪大了眼睛，为后续内容吃惊。

　　江澄虽然抱着孩子，但注意力一直在云枳身上。看到云枳的表情，也停止了晃动走到她身边问道。

　　“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云枳连忙收起的手。

　　因为江澄的走近，云枳吓了一跳，将手上的信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

　　“没什么，就是孩子们无聊瞎闹。”

　　她早就收敛好神色，很自然的将纸团收好，笑着看着江澄怀里的江愿。

　　“我们平安，真的越来越帅啦！”

　　提到江愿，江澄也顺着云枳的目光看了过去。小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极其能吃能睡，长得白白胖胖，看起来就像年画里的娃娃一样，可爱又乖巧。

　　“真的跟个小猪似的，也不知是随了谁。”

　　江澄端详又端详，嘴上却说不出什么好话，反而惹来了云枳的白眼。

　　“哪有当爹的这么说话呢？”

　　“嘿嘿嘿……”

　　江澄傻笑着，看起来既快乐又幸福的傻男子模样。

　　他现在应该是人生中最惬意的时间，除了云枳的身体状况之外，他几乎没有觉得不快乐的和担忧的。

　　他有家，有孩子，有爱人，有人爱。

　　和魏无羡的关系也逐渐恢复，他们所有的污名都被洗刷，好像没有什么不好的。

　　好像一切都在幸福的暖阳中。

　　云枳看着傻笑的江澄，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攥紧，她笑着，可是笑容下隐隐有些不安。

　　但有一点，很值得庆幸。

　　她不是一个急脾气的人，漫长的岁月教会她要有足够的耐心。要等，要忍，要做蛰伏的野兽。

　　要躲在安静的角落里等候恰当的时机，要不引人注意，却猛烈一击。

　　云枳没有把那个看起来有点问题的信拿给江澄分享，甚至她都没有去问金凌。妥善的收好这个信件，默默的开始留意信中提的这个事情。

　　金丹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并没有和金凌在一起，当时她也是自顾不暇，只是隐隐听说过。后来在一起，他们也曾聊过这件事，不过江澄讲的也是模糊，只是草草带过。

　　她仅仅知道当时江澄被温逐流化丹，然后是魏无羡带他去找了抱山散人重新结丹了。

　　更具体的，她就不清楚了。

　　所以当她看到温宁的回答，心里大概明白事情并非如此。

　　她好像站在一个巨大的深渊面前，往前就是下坠，可是不迈出那一步，迎接她的将会是随时会引爆的生活。

　　“阿凌……”

　　金凌坐在莲花坞的莲塘旁，已经到了深秋，荷叶早就脱掉了夏日的碧绿，变成枯黄凋零的模样。

　　他坐在莲塘旁的大石上，两只脚悬在池塘上无意识的晃着。

　　还是一副小孩子模样，可是脸上却是显而易见的落寞。

　　“阿凌……”

　　舅母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金凌回过头，云枳已经来到他身边。那双手自然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又包容。

　　“平安呢？”

　　金凌抬头问道。

　　“你舅舅看着他呢。”

　　金凌自然的把头靠向云枳的怀里，让云枳搂着自己。

　　“舅母……”

　　“嗯？”

　　“你会好起来对吧。”

　　金凌用几乎要屏住呼吸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云枳双手捧着小孩的脸，用手指捋了捋他英气的眉毛。

　　“当然啦。”

　　“就算找不到抱山散人……”

　　金凌补充道。

　　“就算找不到抱山散人。”

　　云枳肯定道。

　　金凌紧了紧环在云枳腰间的手，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泪。

　　好像总是在哭。

　　金凌忍不住的想。

　　从以前到现在，他好像总是在哭，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抗争甚至无力阻挡它们的来临，好像只有眼泪才是唯一的宣泄口。他不再是勇往直前的小孩，更多时候，他都是在深夜里辗转，看着月亮无法入睡。他的生活似乎总是一塌糊涂，他在意的，他深爱的，都是他的包袱，是压在心口上的巨石。他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这种挫败感时刻折磨着他。

　　金凌迫切的想要长大，他总在想，是不是自己长大了就能解决眼前的一切难题，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朝着好的方向，是不是就不再会有眼泪掩饰无力。

　　他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也不知道眼下该如何。

　　他只是抓着眼前的人，眼泪默默的留着。

　　他是害怕分离的孩子。

　　云枳写了一封信给温宁。信的内容没人知道，只知道温宁在收到这份来信时，脸上先是慌张，随即却是被戳破的坦然。

　　温宁不怕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他只是记挂着魏无羡。

　　他没有回信，甚至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一样。直到冬天，蓝思追他们被请去莲花坞过年。

　　蓝思追他们到莲花坞，一方面是金凌的邀请。他已经足一年没有外出，临近春节很是想念这几个为数不多的朋友。另一方面，该就是魏无羡的原因了。

　　他随蓝忘机先回了趟云深不知处，随后就赶来了莲花坞。

　　蓝思追他们随着魏无羡一起过来，不过到了码头时，众人继续前行，温宁停下了脚步。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吧！”

　　他虽然说话不利索，但脑子又不笨，并不是什么不长眼色之人。莲花坞接纳了魏无羡，不代表自己是被原谅的，他在金凌那里永远是有罪的。

　　过年这样喜庆的事情，自己还是少去掺和比较好。

　　“你不一起吗？”

　　蓝思追立马走到他身边，一脸疑问。

　　“嗯。”

　　温宁摸了摸他的脑袋。

　　魏无羡站在不远处看着温宁，马上明白了他这个举动的意义。他心疼温宁，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不能多说什么。

　　“这样也好。”

　　他沉思了一会儿，组织好语言才开口。

　　“你先上附近镇上的旅馆等我们，看望完他们，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回夷陵过年。”

　　“好。”

　　这算是板上钉钉了，蓝思追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一步三回头的向莲花坞走去。温宁就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他挥着手，看得蓝思追突然沉默了下来。

　　“思追！！！”

　　老远就听见金凌的声音。

　　原来是金凌知道他们今天过来，早早就守在门口。一看到人影，就开心的不行。他穿着白衣秀金线牡丹花纹，披着一个正红披风，帽子边缘还有一圈白色的绒毛。远远的看过去像一个跳动的红点，看得人嘴角不由得弯起来。

　　可是蓝思追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直到走到金凌面前，他才朝金凌打了声招呼。

　　“呀！蓝思追，我等你两个时辰，你就这么对我吗？”

　　金凌哪里知道前后发生了什么，此刻撅着嘴，手臂拦着蓝思追，一副宝宝生气，需要哄哄才罢休的表情。

　　“金凌，思追可能有点累了，你别闹他了。”

　　魏无羡看看金凌又看看思追，上前解围。

　　“嗯……金凌对不起，我真的有点不舒服。”

　　蓝思追跟着魏无羡的话，温柔的朝金凌解释道。

　　“好吧。原谅你了。那咱们快进去，你去我房间歇着，地龙点着可暖和了。”

　　金凌马上就不气了，拉着蓝思追的手就往里面走。

　　“这孩子……”

　　魏无羡看着他们，笑着看向蓝忘机，发现蓝忘机也是含着笑。

　　“金凌，你舅舅舅母呢？”

　　魏无羡随口问道。

　　“舅母出去置办东西，舅舅说你来得太晚不想接待你。”

　　金凌头也不抬马上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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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蓄力（10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