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姐送你去投胎》Jelllyfish

70、第七十章

　　流商带雅灯飞得很高，见得魔宫全貌，往魔宫背靠的山而去，飞至山顶、落地。

　　阳光还很亮，望得见粼粼的海面。

　　雅灯未见过接天的池子，说了些好笑的话，“原来有比七色池更大的池子啊！”

　　流商将点心放下，笑道：“那是海，可比池子大多了！水是咸的，非常咸，可不如池水好喝。”

　　雅灯望着漂浮闪烁的亮光，忆起小鬼对她描述的海的样子，“人界的海也是这个样子吧？你见过吗？”

　　“见过，我有一次随商队到人界去，正好见到了人界的渔村，尝到了鱼的滋味。这里是没有动物的，与弥留之境一样，所以你若想吃肉，是没戏了。”

　　雅灯道：“我只对点心有执念。天快黑了吧？”

　　流商开了点心盒，递她一块点心，“不急着回去，还有些你没见过的东西。”

　　雅灯将点心接过来，凑近嘴边后又拿开了，“其实还是颜色明亮之地舒坦啊......”

　　望着广袤的景色出神。

　　流商咽完一口，“阴天之下一切颜色无精打采，七色池若有光照耀，定然不是那副景色。你在天界是不是也要认许多颜色？魔界的颜色不比天界单调吧？”

　　雅灯道：“反倒鲜艳许多，像那海、树、楼，说起来还要念叨两只两句，若非它们非要在那里教我认颜色，我也不必到天界再纠正一遍！”

　　流商一时没懂，“它们认不全色彩？”

　　雅灯气愤地吃完一块点心，“它们认全也没用！你想想，无阳光照耀之地的色彩是不是暗沉许多？弄得紫和粉都要引起师父的质疑！自己还要根据颜色转换为天界标准，说错就被他敲！”

　　流商大笑，又递来点心，“吃点心、吃点心，都过去了，在这儿看看我们的制衣技法和新颖的图样，回去让他刮目相看。”

　　他莫名鼓舞起雅灯来。

　　“说起这个，我参加华裳大会了。不管在这儿待多久，别把好不容易学的东西扔了，免得回去又要被他敲！”

　　“可以，和我们一起打发时辰吧，可有意思呢！”

　　雅灯道：“听说街上状况并不好啊，我娘......说举办是为了鼓舞气势。”

　　她将“娘”字说得又快又轻。

　　流商点头，“无论天灾人祸，我们一族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否则也不会主动寻找你了。要将心怀鬼胎的家伙早些揪出来进行惩治，才能还其他子民安稳的日子。”

　　雅灯问：“你们不是没有恶人吗？如何惩治？”

　　流商道：“你脚下的这座山，其实是刚盖好的禁足地，将抓来的闹事的和暴徒收入其中，封住他们的法力，允许他们做些手工、画些画作、写写字、下下棋，让他们好好修身养性，等他们悔过了、待满了，再放出来。”

　　雅灯道：“还能下棋、写字，可比人界仁善多了。”

　　流商道：“那最初还有大量民众反对呢，他们说我们是善良、宽厚的一族，他们即使犯了错，也已经悔改了，如此只会让他们难熬。”

　　雅灯道：“我在弥留之境的时候，每对恶人仁慈一次，就会再一次见证他们的恶行。如果他们的转变是异象的一部分，说明本质已变，无从悔改。”

　　流商道：“我在那里也见了太多，哈哈，最初还会难过地想他们为何要骗我、害我，后来把能收拾的都收拾了。我觉得我啊，骨子里就不该是魔族。”

　　雅灯道：“这是顺应改变，一味忍让并不会让恶徒感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恶徒心中是没有那杆秤的，自私也是一种执念。”

　　流商望向海面，低语，“以前的子民是骨子里没有自私的念头，吃的、用的、想买的，一切都买得起，所以才有大会后的共享。现在，怕是短时间内难以回到从前了......”

　　雅灯拍下手，“哦，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会有几乎绝对的公平，怎么会毫无贫富贵贱？心性在此环境下养成，环境的公平造就了心态的公正，大家都不逾矩，维持着不变的平衡。而当第一位子民吃亏时，便不再平衡了！”

　　流商肯定了她的结论，“这的确是异象带来的演变，所以为了适应弥留之境，我变了；子民们为了自身公平，也变了。”

　　雅灯猛地指上天边大片的红，“那是什么？这里也下天火了吗？”

　　流商让她稍安勿躁，“那是晚霞，日落时会为云彩染上光辉，和那里的异象可没关系。”

　　雅灯还不信，指着天边往前挪了几步，“可它们的颜色和天火差不多啊！”

　　流商手上前，又缩回去裹了衣袖，按下她的手，“放心吧，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景致，不会落火球的。”

　　雅灯：“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到哪儿哪有异象呢！好美啊！”

　　流商道：“我也是到了外面才知道，家乡的风景和子民有多美......”

　　两灵并排坐下，吃着点心看着晚霞，见证晚霞一点点被黑夜侵蚀退却，是非常惬意的光景。

　　雅灯想将此景印在脑海深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流商只得提醒：“回去了，再晚赶不上晚饭了。”

　　雅灯起身，“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流商道：“果然是吃最重要啊......”

　　他拎上还有一半的点心，抓上她的胳膊，脚下生风带她飞往桃花阁。

　　灯光密集之处，似有一些召唤作用，有好饭好菜等着她，有可以围坐一起吃饭的人，有她的爹娘。

　　这与天界围在一起吃饭还略有不同，具有更紧密的血脉相连的含义。

　　但莫名的，像被迫接受，有些不自在。雅灯就一直被这种感觉压迫着。

　　她沉默着，极力体会其中蕴含的温馨，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根本没有血脉啊！血脉是爹娘赋予的肉身！

　　心中一句玩笑让她有些轻松了。

　　她依旧没有他们是她爹娘的感觉......

　　他们落在桃花阁门口，推门而入。

　　望幽过来拉她的手，弄得雅灯习惯性向后一缩，看见望幽面上略显失落的表情。

　　夙崖在旁道：“雷咒。”

　　望幽恍然，“啊，忘了这茬。”将裹好衣袖的雅灯的手牵在手中，“快来坐下。说是好吃的，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菜肴上来，正中是一盘鲜花肴——正中有萝卜盘成的龙，四周簇拥的金菊与玫瑰像开了一片花海，比普通花朵更大更饱满。

　　魔皇一脸慈爱地劝，“快尝尝，中间的是炸玫瑰和炸金菊，保准你没尝过。”

　　望幽由大盘子中取了一朵最上方的金菊，递给雅灯。

　　长辈们投来注视的目光。

　　流商没看她，自己吃菜，被魔后敲了手，只好放下筷子看她吃。

　　他们对魔族独有的美食极度期待，望着雅灯等她给一个充满诚意的称赞。

　　雅灯接过花朵，“我、我尝尝。”

　　总觉得他们这齐齐注视的模样让人不适应。

　　她下口咬下一点。

　　天界常见的花是桃花、梨花，少有金菊、玫瑰等作食用的花朵，自然也没尝过其油炸之味。

　　花很酥脆，可与天界的桃花酥相媲美；似未加佐料，保留花朵本身清甜，别有一番风味。

　　雅灯一时没想到什么像样的词去形容，问：“我能不能再来一枝？”

　　望幽立马又帮她取了一朵。

　　魔后道：“慢点，这一盘都是你的，后厨还有没炸的，吃完了再让他们炸。”

　　看他们那笑容满面的样子，八成对她的回馈满意了。

　　而雅灯，不想这答复的后果，是让她敌不过望幽递花的速度，手中口中的花长久没断。

　　眼见一盘吃得剩下孤零零的白龙，雅灯暗自松了口气，听魔后道：“让厨子们再炸一些！”

　　雅灯拒绝不是，不拒绝又想吃些别的菜，还看流商在对面取笑她。

　　雅灯瞪他一眼。

　　流商道：“母后啊，望幽婶婶，总得让她吃些其他菜吧？我可记得小时候，爱吃南瓜糕，母后连续数日让厨房给我做，足足做了一个月......”

　　雅灯赶快肯定他所言，“好东西也要慢慢享用才行，我心领了心领了。”

　　她起身鞠了一躬。

　　魔后道：“哎呀，一没留神犯了以前的毛病。”

　　夙崖道：“我记得那时候流商向我们告状，我们还笑魔后一股子热情呢，如今灯儿回来，另一个当娘的也是如此啊！”

　　魔后道：“可不是，看来天下当娘的都一个样儿！”

　　望幽有些不好意思，好不容易见了自己闺女，想把她喜欢的一股脑给她，恨不得补上这两万年，结果这热情引起了雅灯的烦恼。

　　雅灯将最后一枝递给她，隔了衣袖拉她的手，“我也想弥补这许多年，孝敬您的许多年。”

　　望幽还是小女子样儿，望她的双眸立马湿了，夸张地感动着。

　　雅灯：“别哭别哭！花这么甜，怎还会哭呢？”

　　望幽自己擦眼泪，“不哭，花这么甜，你爹还没有呢！”

　　夙崖一听，“那爹呢？”

　　雅灯见他与两只差不多的委屈相，急忙起身，取了他的碗，“您爱吃这个吗？”

　　夙崖连连点头，“爱吃爱吃！灯儿帮夹的都爱吃！”

　　雅灯为他夹了满满一碗菜，见他对望幽炫耀，“你没有灯儿夹的菜，我有！”

　　雅灯一听，局促地去取望幽的碗，“您爱吃什么，我帮您夹？”

　　魔皇笑道：“这下永远不能平衡了。”

　　望幽笑着将雅灯拉过去，“看你爹吃香菜。”

　　雅灯疑惑地看她。

　　魔后帮着解释，“你爹可是几十万年不吃香菜的。”

　　就看夙崖一副下决心的样子，将几片叶塞进嘴里，一边念叨：“这可是灯儿帮夹的，好吃，真好吃！”

　　雅灯：“不要勉强......明明问您吃不吃了，为何不说呢？”

　　夙崖没嚼两下给咽了，“灯儿帮夹的，就是好吃！看，爹都吃香菜了！”

　　其他长辈齐齐言语：“再来一碗！”

　　夙崖慌忙摆手，“不了不了，灯儿也要好好吃饭的，快吃吧！”

　　他给周围几位倒茶求他们饶他一命。

　　桃花阁满是笑声。

　　说是亲人，更像朋友吧。

　　或许这灯火处有些召唤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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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炸花是滇菜。
食用花品种与观赏花有些差别，而且不能使用农药，所以别用买来的玫瑰啥的过油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