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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

  •   雅灯见到的首饰盒,摸上去是金属质感,大面却是黑色,上有银丝一样的花纹,盖上绘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盒身有祥云纹,看着吉祥得很。

      就是黑色,与传统中喜爱的红有太大差异。

      望幽见她好奇,主动说起首饰盒来。

      “这是许多年前从人界带回来的,叫......乌铜走银,商儿那有个图案差不多的墨盒,是乌铜走金。它们是以铜为胎,让熔化的金、银流进凹槽做成的。看这黑白、黑金的物件,是不是大气得很?”

      雅灯见过瓷碗、紫砂壶,不曾见过这东西,道:“人界还真有不少好宝贝。”

      望幽道:“可不是嘛。他们就认金银,我们这儿的其他物件不要,都是以金银换来的,彩珍阁中还有不少呢,你若想去,让人带你去看看。”

      雅灯往窗外找,“哪是彩珍阁?”

      望幽给她指,“那座五层环楼就是。下午就可以去,无论谁带着,他都认得。”

      “好。”

      雅灯继续将盒子拿在手中把玩。

      “方才说大会,我在天界是管制衣的,能不能参加?”

      雅灯试探性问问,也想借机会看看这儿的制衣技法有没有稀罕之处,好学来带上天界。

      反正他们万事共享,被人学自然乐意。

      望幽道:“好啊,灯儿你想参加什么都行,正好也让我们看看仙家如何制衣。”

      这是要学他们啊。

      雅灯陷入窘境,“我还没学到制衣那,我的仙力太少,连纺线都学不了,只能画些一般的制衣图。”

      望幽道:“这倒是小事,制衣图可是根本,你能画出什么样的就让他们制作成什么样。街上有不少绣坊,选一家好的送过去,他们愿意接受新鲜点子。魔界这么大片地方,风土人家都不少,你慢慢玩、慢慢看,够你看一阵子了。”

      雅灯欲言又止,“街上不是......”

      “不如原来太平了,民众也受了些影响,多让几个人跟着,没什么大事。”

      雅灯道:“他们想对我怎样,倒霉的可是他们自己。”

      望幽想及雷咒,笑呵呵点头,“那倒是。那也不能自己上街,记得没?魔界现在乱七八糟的,一定得多加小心。”

      “好。”

      望幽温和地笑,“那娘先去忙了,你在外界的见闻往后慢慢说,今儿就没法陪你了。估摸商儿与他父母聊完就要找你玩了。水果、点心都在那,吃完了喊丫鬟给你添。晚上还有好吃的,放开吃吧。”

      “嗯。”

      雅灯起身将她送到门口,她不让继续送,便回了屋。

      比起休息,她更想到院中看看。

      她想看树木悠闲地站在那,想借着树叶听风,更自在,没有屋中华丽的陌生,带给自己的是完整的疏离。

      她站在窗边,静下来了,自然地想到离开前。

      那时想着断情思,独处时又莫名想念。

      关系转变得突然,突然到没空去想。

      心心念念的人成了自己的师父,陪在自己身边上万年,却沉得住气地从未透露过半句。

      岁君说情缘断了,她不知真假,只知再见岁君时,情感难以转嫁,无法将他当作心中的那个人,他们在她眼中始终是两个人。

      她可以相信情缘已逝,她想感激那段过往,向前看。

      可她现在很是不安,或者说不想失去,总觉得在做鬼年岁里的那些情感一旦失去,她将再次化作一缕满怀迷茫与无望的游魂,比最初思考自身为何存在时更为无助。

      在这完全陌生的地方、亲情也未感化她时,她甚至感到害怕。

      她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居然会感到害怕。

      可她又有些渴望,想知道:感受到亲情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她想到自己迟迟未叫出口的称呼,低低低喃,“爹......娘......你爹,他爹,他娘......”

      前面加上别人时,读起来很顺,会对读书人礼貌地称呼“令堂”,只在单独喊出口时成为极为突兀的字句。

      “爹......娘......爹......”

      她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孩,低声念了很多遍,还是没找到那亲情的滋味。

      空缺太久,或许已真的失去了吧。

      传来的敲门声吓了她一跳。

      “进来吧。”

      丫鬟入内,将新来的点心摆上桌。

      “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了,谢谢你们。”

      丫鬟甜甜地笑着,感觉比她年岁小,“小姐不用对我们道谢。夫人还吩咐了,等会儿将取来的新衣裳给小姐送来。之前听说小姐到日子回来,老爷夫人都将屋子重新布置了一遍,我们也想着终于能见到小姐了,真是太好了!”

      雅灯笑笑,看着满桌点心与足以见得用心的各种摆设,油然而生一种歉意,他们突如其来的好,让她不习惯,且无法回应。

      她没想过是如此难以适应。

      丫鬟退出去了。雅灯在房中闷闷不乐。

      又有丫鬟来了,将新的首饰、衣裳搬来,是在天界让众仙子艳羡的数目,悉数入了梳妆柜与衣柜。

      丫鬟再次退出去了,请雅灯有吩咐时传音。

      雅灯没去看那些物件,也没碰点心,继续在窗边看飘动的叶子,伸手接住一片,放在唇边吹不出个响。

      她觉得自己也成了飘落的叶子。

      它们继续落着,有一片在眼前平白无故失了身影。

      再看时,窗口飘了个魔。

      流商学她那般样子,将叶子放在嘴边吹,也吹不出个响来。

      雅灯笑了,“干嘛学我?”

      流商平淡道:“我可没有。之前有小鬼教过我,没等我学会呢他就投胎去了,这不想起来了,再练练。”

      雅灯问:“你还学这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又没有其他可玩的东西,我有什么法子?说来我也在那待了上百年了,为了隐藏气息只能躲在那种林子里,友人除了果子就是树叶。”

      雅灯道:“我登天界以前,也是那么度过的。”

      她让出窗口,“你要不要进来?在这儿飘着蛮奇怪的。”

      流商道:“不是不进是不能进,女孩子闺房哪能随便进?”

      雅灯:“我的床快成你的床了,还说屋子不能进?”

      流商立马鞠了一躬,“对不起。”

      “算了,不提了。你找我什么事?”

      “我这东道主怎么也要照顾下客人不是?带你到附近转转?”

      雅灯:“你如此久没回来,不和父母亲话家常?”

      流商:“那你娘呢?她都没空陪你,我那父皇母后怎么有工夫陪我。而且我是被他们赶出来的。”

      雅灯:“......好吧,出去转转。”

      她想暂时脱离孤寂与不适,将众多烦恼抛在脑后。

      流商的出现打断了她集中又零散的哀伤,让她心中有了些明朗,像入了黑暗以后,由面前的家伙扫除了不安。

      陌生之地的唯一一个熟悉些的人,总会有些依赖吧。

      其实她不喜欢这种依赖,只是抗拒不了这丁点的心安。

      流商在外,用袖子裹手,再伸向雅灯。

      雅灯片刻惊愕,“从窗户走啊?”

      “难道要下二楼再从大门走?你何时如此规矩了?”

      雅灯停顿,“这不是......刚来吗......”

      “不适应?”

      流商这句让雅灯心惊。

      “啊......嗯......”

      “我就觉得你之前那害怕又拘束的样子不同寻常。”

      他没说这也是他来找她的原因。虽然确实是被魔皇魔后赶出来的,也是本身有些担心。

      雅灯一时被看穿,有些别扭地伸出手,流商却把手缩回去了。

      “等我片刻。”

      他一溜烟消失到一层的大门处,又出楼飞上来,手中提了个四方锦盒。

      “把点心装上,免得有人想吃吃不着,说我怠慢了她。”

      雅灯没理他的挖苦,只觉带点心本身合她的意,也算迟迟弥补了她在天界无缘的那盒点心。

      雅灯将四方盒装满,盒上法力自行固定,不让点心往任何一方偏离半寸,与天界之物同等便利。

      流商再以衣袖裹手,伸过来,将她由窗口拉出,脚下生风,飞离梧桐宫。

      流商问:“如此,像不像偷跑出来的小孩?我小时候经常这样,惹得父母亲时常用法力封了我卧房的窗,我倒是因此学会不少解封的法术。”

      雅灯:“我是不是该告诉丫鬟一声?”

      流商:“我刚才要盒子,告诉她们了。”

      “想得倒是周到。我们去哪儿?”

      “去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

      “还卖关子......”

      此刻,弥留之境。

      消失的两灵留下了不小的烂摊子。

      六火对七火放雅灯去魔界之事十分不满,扔下七火回了火树林。

      七火看看六火这绝情的样子,打算这次哄哄他这不中用的师父。

      两只的主子不见了,瞄两眼怒气冲冲的岁君,再看不动声色的余枫,识趣得没朝他们抢仙力,悄悄去山水阁了。

      至于是守着魂灵的安危,还是为吃魂灵,不好说。

      只剩岁君和余枫了。

      岁君已由凌抒变回来,面色比天色更为阴沉。

      “逆徒,跪下!”

      岁君单手握拳,一些仙力因怒意由周身溢了出来,扬起翩跹的衣角。

      余枫并无违背之心,乖乖原地跪倒,也不言语。

      “逆徒,阻我带雅灯回天界,可知罪?”

      余枫道:“弟子知罪。”

      岁君怒极而笑,“好!但愿你见了玉帝也如此痛快地表述实情!”

      岁君摊掌,用掌中显现的金丝将余枫捆住,启动归天之阵带余枫回了天界。

      南天门,两仙归来。

      一仙成了囚徒,所过之处引来注视与窃语,却无人敢上前询问因果。

      岁君带余枫直接前往日宸殿,玉帝听闻,宣他们进殿。

      余枫自然跪倒,身上捆仙绳引得玉帝蹙眉。

      “何事如此?”玉帝于玉座上如此询问。

      岁君回禀,“小仙去接徒儿回来,这逆徒却助魔族将小徒送去了魔界,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归来!”

      余枫低垂着头,并不反驳。

      玉帝问:“仙童为何忤逆师父?”

      余枫平淡地答:“那是师妹的心愿。”

      岁君见他果然想好了辩驳之言,他也无法提及立场之事,知晓以雅灯庶仙之身份,即便找到玉帝这,余枫也得不到什么像样的处罚,只得哑巴吃黄连。

      岁君依旧奋力辩驳,“胡说八道!雅灯是我徒儿,回归天界乃她职责所在,轮到你来胡乱揣度她的意愿?”

      玉帝遗憾地望他们一眼,“如此小事,你这上仙该罚该惩,还劳朕来评断吗?”

      岁君道:“事虽小,影响极坏。小仙自诩百万年不出差池,怎可让宫中弟子一次次忤逆小仙?小仙恳请将这逆徒剥去仙籍,送去轮回!”

      余枫并不惊愕。

      玉帝对他这胡搅蛮缠的样子很是不耐,“你已说事小,还要为了一位庶仙废掉一位正仙,是何道理?出了如此逆徒,莫不是你教徒无方?若要如此惩戒,你自身又该承担何等罪责?”

      岁君跪倒,“小仙愿让出宫主之位,门下弟子有一位可继承,小仙愿在她手下当职!”

      玉帝震怒,“荒唐!你这仙位可是你说让贤便可让贤的?为一庶仙如此,不如带他回去好生管教!听说那庶仙也是你杀鸡儆猴贬下界的,平日管教不严,如今又要以此为由处罚正仙,你究竟打了什么算盘?”

      岁君垂首,“小仙不敢。”

      “那就回吧。朕忙得很,没空听你纠缠这些小事。”

      玉帝由玉座起身,入了书房,不再理会他们。

      岁君还想说些什么,一边当职的小仙摆了摆手,他便叹息起身,再无多言。

      岁君罚余枫于宫中喂蚕十万年,罚五万年彩头,不得踏出蚕房半步。

      余枫道:“弟子领罚。”

      他到蚕房去了,做起雅灯心目中最为痛苦的活计。

      不过雅灯与他不同,雅灯仙力一用就光,只得来回来去跑着喂;他则只需动动手指,将桑叶分到仙蚕各处,可比雅灯清闲万倍。

      似乎回到了弥留之境那段无趣的日子。

      然而岁君并未对玉帝提及他仙力大涨之事,看来其背后之人还要他探究一番。

  • 作者有话要说:  岁君:奶奶个爪,终于成功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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