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残骸》冰栗幽月

6、第五章

　　昌浩说：“现在的我们看向的方向，只不过是拥有过曾经的存在留下的味道还附在鼻息上而已。”

　　半躺在贵船山上，看向京都的天空。
　　昌浩觉得这是唯一一刻自己可以放纵自己去忘记的时候。
　　今天问了高龙神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腾蛇是不是能恢复记忆……这种愚蠢的事情。
　　高龙神的回答是“有”。
　　但是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过去重要，还是现在重要?”
　　昌浩立刻就明白了，所以才告诉高龙神说她要回去想想。

　　记忆回到从前，就会让红莲记得那段痛苦，忘记现在的平静；记忆不拿回来，只是昌浩一个人要背负过往的碎片，维持现在的静默。
　　无论是哪一个，都要有人踩在碎裂的斑纹上，忍耐着锥心的痛苦和危险的平衡。
　　现在在忍耐的人，就是自己而已。
　　总是和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越是觉得不可能，就越是想要去尝试。
　　一旦被认为不可能，就愿意去拼得遍体鳞伤。
　　能让人全心全意相信的东西，希望不要只剩下谎言便好……
　　成天想着什么样的牺牲才能换来什么样的东西之类的……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应该活着的方式。但是，可悲的是自己又不得不那么做。
　　即使有很多渴望的东西，但是在现实前面，都会显得破碎不堪，脆弱的难以置信。
　　还在怪罪问了那个问题的自己，因为问了等于没有做好觉悟，那个时候得自己，怎么想怎么丑陋……
　　可是这仅有的一点点东西都不肯放弃的执著，却也曾经得到过夸奖。
　　得赶在日落之前回去，昌浩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无意中看见了远方的道路上，前往阴阳寮的白色身影。
　　或许现在的我们不见面会更好。见了会很尴尬，其实很想在一起，但是害怕露馅又不知说什么好……真的是很疲惫。
　　如果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现在”就会消失……
　　十三岁的孩子，对他来说大义这个词理解还未免早了一点……
　　但是昌浩心中深深地明白，过去也好，现在也好，都远远没有未来重要。
　　所以才赌上自己的性命选择去成全红莲的未来。
　　伤上加伤，估计是世界上最难愈合的创口，偏偏它又在心里角落的最深处，哪怕是结了疤想抓痒，都难触碰得到。
　　寂寞是幸福的枷锁，深深的固定住曾经希望靠拢的心情。

　　“晴明的孙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在等你来接我啊，小怪。”
　　“真是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亏你还是晴明的孙子。”
　　“……”晴明的孙子……是吗？
　　最后还是没有了时间，删除了的记忆，遗失了的感情，失去了的可能，消散了的过去如同散落的羽毛没有拼凑的可能。
　　事后还能露出笑容的，只有时间。他还在摆弄命运，摆弄着被命运摆弄的我们。
　　“小怪，欢迎你回来。”轻轻在小怪的身后说出感情。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没有……”因为之后一定会说“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