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叫王招娣》蒋弄臣

20、说理

　　郑小红到小叔子跟前说要借些精面，想晚上给大伙儿包顿饺子，家里的怕不太够，人家来帮忙总不好叫人家连饭都吃不饱。

　　王大勇当然应下了，人是他请的，都是以前在外头做活互相帮衬的兄弟，都是看在他的面子承他的情来帮忙的，能让他们吃好他也觉得舒坦些，连连说让她直接来找苏秀兰多舀几勺，郑小红没过来，倒让王老太挂了个篮子去取。

　　王大勇想着她娘中午才因着招娣心里不痛快，有些不放心她娘回去，于是说了一声，就回家来看看。

　　没想到还没进家门，就撞见了这一幕，他娘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招娣也躺地上去了，隔着不近的距离，也能听见他娘的骂声。

　　“儿啊！你娘我命苦啊！瞧瞧你媳妇儿是怎么待我的？还有她生的天杀的死丫头，娘的腿哦，都让这娘俩打折了。”王老太拍着地开始冲着儿子呼天抢地。

　　“爹！奶奶她胡说，我娘没打她，她自己跌的！”王来娣急的跳出来辩驳。

　　“你个糟践丫头，你姓王不姓苏，净让苏秀兰给教坏了！还敢跟我顶嘴！”

　　王大勇越走越快，三步并一步，走到王老太跟前要搀她起来：“娘你先起来，有啥事进屋说，在屋外头大喊大骂的让人看笑话。”

　　王老太得了儿子的帮衬，闹的更凶了：“让他们看，都过来看！瞧瞧我这儿媳是怎么待自己婆婆的，大勇你瞧瞧我身上的伤，我不怕让外人看了笑话，我都挨欺挨到这份上了，我还怕啥，我只怕我活不到你来孝顺的时候，活不到看到我家建文建武娶媳妇的时候！”

　　“娘你说的什么话！事情你不跟我说，我咋知道到底是个啥缘故？我咋没孝顺你呢，啥叫活不到我孝顺的时候，我忙前忙后地给你搭屋，想让你住的舒坦些，你倒说我不孝顺，那你说我还要咋孝顺。”

　　王老太没想到儿子没顺着自己骂苏秀兰，居然还有这样一番辩驳，她强辩道：“你还顶嘴！你是不是光想着帮你媳妇说话？娘发几句牢骚你就不耐烦？”

　　“好啊！都是儿大不由娘，娶了媳妇就没念着娘的好的，都说的是你！我好容易拉扯大了你，掏空了家底给你娶了媳妇，本指望着给你带孙子，看着你日子越过越好。你说娘从小到大，可有啥时候亏待过你，从小你哥有的我总也想法子让你也得一份，啥事都先想着你，这么掏心窝子地对你，到头来倒得了你一通埋冤！”王老太越说越气，推手要攘开王大勇的搀扶。

　　王大勇无奈：“娘！我几时埋冤你了？我没说你咋不是，也没说你对我咋不好，你咋啥事都往这上面扯呢，你儿子我又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对自己亲娘还能不孝顺？你别瞎想，秀兰也是孝顺你的，我不在家时，不都是她孝顺你的么。”

　　冷眼旁观的王招娣冷笑着扯了扯嘴角，就不该对王大勇这样的人抱什么期望，她拍了拍自己衣袖上沾的尘土，自顾自地爬了起来。

　　王盼娣立马迈着小短腿，自发自动地粘着她二姐旁边，吸溜了几下鼻涕，哼哼唧唧几下也就不哭了。

　　王来娣生怕他爹又帮着奶奶，奶奶胡说八道，爹也信了。见自己拉了不起的招娣自己从地上起来了，便指着招娣说：“爹，我出来时就看见奶奶掐着招娣，骂的厉害，我才喊娘出来的，娘想馋奶奶起来，奶奶不愿意，还骂娘，娘肚子里有弟弟，才不敢离她太近了。”

　　王大勇见他娘又要张嘴骂人，赶紧拦住：“行了娘，大嫂不是让你来舀面粉么，我是看你这么半天才没回才过来寻的，你光顾着吵嘴，连东西都不取，大嫂拿什么开锅？”

　　王老太恨恨地瞪了王招娣一眼：“要不是这个死丫头，我也不能耽误这么多功夫！诶呦，我的腿！”

　　“娘要不就在家歇着吧，我让来娣把面粉送过去。”

　　王老太刚想扶着膝盖装腔作势，听了他这话，立马直起了背说：“不行！不要这个耍心眼的丫头片子送。”

　　她中午才吃了王招娣的亏，连一向木呆呆的老/二都这么多坏心眼，这个平日里嘴最尖的老大还不定怎么坏呢，几个鸡蛋都要跟自己拼命，精面交到她手里，万一她偷着昧下些，这种坏心眼的丫头不能信。

　　而且她还指望自己跟儿子今晚能吃上一顿好的，万一这个丫头跟她妹妹一样没皮没脸，非赖在那儿吃，她不是又上了一回当。

　　“不要她送！我能走，我也不呆在你家，你人一走，这母女几个还不定要把我吃了呢。走！进屋，舀面。”

　　王老太也不嫌腿疼了，捡起地上的篮子，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

　　王大勇看了一眼妻子，解释道：“大嫂家精面不够，问咱家先借点，请的人都是我的老熟人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来帮忙，我也不好让人家幸苦做活，连顿好饭都吃不上。”

　　苏秀兰脸色不好看：“咱家有啥精面？我上回跟你说过吧，那大半袋都是我娘的，她身子不好，我让你得空给她背到街上碾的，我还没给送回去，这就打上主意了？真是吃你喝你的都不够，连我娘家的都不放过。”

　　王大勇瞧了眼妻子的脸色，脸色讪讪：“我也是一时没想到，咱家就没点剩的？用咱家的就是，不动你咱娘的。”

　　“娘！你先别忙······”王大勇朝着王老太的背影喊道。

　　“爹，我去拦着奶奶，我知道哪些是咱家的，哪些是咱姥姥的。”王来娣话一说完，人已经飞快地迈进门栏。

　　“这丫头！”王大勇摇了摇头，一眼瞥见站在一旁的王招娣冷冷投来的目光，一愣。

　　王大勇回国神来，故意虎着脸说：“王招娣你给我过来！谁让你跟你奶奶掐架的？中午不是让你老实回家么？别在你奶奶跟前晃么，你咋半点眼色也没，中午跟你奶奶那样顶嘴，她这都还没消气呢，你说你往她跟前跑什么？不是给自己找打么？”

　　王招娣低头避开他伸过来摸她头的手，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盼娣吸着手指歪着脑袋看愣在原地的王大勇，一脸严肃：“爹，二姐气气。”

　　王大勇一把抱起地上的王盼娣：“咱家就三丫就听话，最省心，下回爹上街还给买糖吃好不好？”

　　“还要鸡蛋糕。”王盼娣抱着他的脖子，补充道。

　　苏秀兰半点不理他要来扶自己的手，自顾自地抱着肚子进了屋。

　　厨房里，王来娣挡在厨柜前：“奶你这个不能拿，这个是我姥姥家的，不是我家的，我家的精面都在你手里了。”

　　王老太恨恨说：“死丫头，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我老王家的东西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苏家那老寡妇的了，你给我让开，我得全拖到建文家里，省的苏秀兰这个女人背着我把东西都往娘家拐。”

　　“娘！你手里的还不够？我哥家里不是还有些么？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就是不够，我就少吃两口，要不然我不吃这饺子了，光吃馍就是。”王大勇进来阻止。

　　“你听见你家丫头说的了？我王家的精面倒成了苏秀兰娘家的了？”

　　王大勇让王来娣出去找她娘，上前跟王老太解释：“是有这么回事，秀兰娘不是在前些时候在地里拔草时被蛇咬了么，走不了长路，秀兰让我帮着拖了麦子去镇上磨了面，省的她一把年纪再去求外人帮忙，我当女婿的，给丈母娘办这点事不是当然的么？就你手里的精面也是秀兰省下的，她过日子仔细，就想着早些日子把外头债还了，精面也舍不得多吃，家里做馍做饼都用些粗面，要真有这么多，她不给孩子们吃，倒藏着？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老太狐疑：“那寡老太婆啥时候这么舍得吃喝了？她家就她一人，能吃的了这么多么？你让我瞧瞧有多少？”

　　他娘的性子他还不了解么，王大勇赶紧拦住她：“娘！你再这样儿子我可真生气了！娘你偏帮着大哥家，我也是长了眼睛的，前头为了鸡蛋，这回为了精面，娘你老想着把我家的东西都搬到大哥家去，你说我这个当儿子的心里咋想。”

　　王老太见他板着脸一脸严肃，总算不强着要去开柜子：“你想啥呢？你是娘儿子，娘头一个把你放在心上，啥好东西不想着你，你自己说，你没结婚那会儿，家里有点啥我不背着你嫂子藏着给你，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我偏待你了么？”

　　王大勇心里黯然片刻，他娘对自己的好，他当然心里头明白的很，那会儿正是半大小子，跟着师傅学手艺，啥活计都得抢着干，饭却不敢敞开肚子吃，干力气活的肚子里吃进去多少都嫌少，他哥结了婚没多久他爹就走了，他在外头做学徒学手艺给家里拿不来多少钱，他虽然也在一块儿吃饭，但嫂子烧饭是有定数的，家里啥情况他心里有数，盛了一碗吃完了就不再添第二碗了。

　　每回到自己西屋时，黑灯瞎火的，他娘总在他床席子底下藏了各种吃食，还偷着给他递钱，让他在外头饿了也下碗面、吃碗馄炖，别亏着自己。

　　王大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他娘这些年愈发老态尽显的脸，还是开了口：“可是娘你偏待我的媳妇，偏待我生的娃，这也是偏待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