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石无医》知谓忧

3、第 3 章

　　季龄把卢齐川背到宿舍，卢齐川坐到座位上，对季龄说：“师弟，今天多谢你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季龄回答他：“我叫季龄，季节的季，年龄的龄。”之后卢齐川承诺一定要请季龄吃饭，季龄摆摆手回去了。
　　李思宇经常跟着街舞社练习，他现在的动作中已经有了几分街头的气质。倒是季龄从来没有去过，他每天按时上课，除此之外，季龄加入了他当初很感兴趣的支教社团，这个社团平常的活动也很多，而且活动时间总是跟街舞社的活动相撞。
　　已经进入11月了，济南结束异常短暂的秋天，一脚跨进了冬天。季龄骑着单车去教学楼上课，济南的寒风异常猛烈，骑单车很难前进，他从车座上离开，直起身体，铆足了劲蹬着车蹬子。季龄看见前方的山，光秃秃的缩在冷风里。他爬山的时候听人家说过，这座山曾经起过山火，火势蔓延到周围的群山，把眼前所见的山峰都烧秃了。季龄想起老舍的《济南的冬天》，他又看了一眼那山，确定没有青黑的矮松，也没有雪造成的天边的银边，他也知道水面上不会有热气，更没有绿得发亮的水藻，只有松松垮垮凝结在一起的冰层。呼啸的冷风像要把这些脆弱的小山都撕开似的，季龄继续艰难地骑车，老舍是个最有艺术气息的骗子，他这样想。
　　李思宇早就帮他占好了座位，季龄从初中就开始住宿了，住了这么多年的宿舍，只有李思宇让他觉得是最相处得来的舍友。大学宿舍并不比高中宿舍环境好，但是宿舍的人却都比高中的那些人要好。季龄坐在李思宇旁边，看见宿舍的其他两人坐在后面，他一遍拿课本，一边说：“老高起不来，还在床上，说不来了。林修收拾行李，要去见女朋友了。”后面的崔鸿飞和王一杰叹了一口：“竟然翘了最后一节课，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李思宇笑着调侃他们：“那你们一辈子都别有红颜。”崔鸿飞拿书锤了一下李思宇的肩膀，李思宇转过身，对季龄说：“卢学长昨天还问你呢，问你为啥不去街舞社练习。”季龄心里咯噔一下，翻开课本，装作不在意的说：“因为我没有时间啊。”李思宇转着手中的笔，看着季龄翻书的手。
　　“小铃铛，你那个支教的社团就这么忙吗？你一次都没有去过街舞社，都是我自己去的。”
　　“嗯。”
　　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忙，只是真的有些时间会冲突，还有就是天气太冷了，季龄并不想出门，至于卢齐川，他总是会想起他靠在林萧萧肩上的情景，然后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亲近。李思宇又说：“我把你的微信账号给他了，他因为你背他去医院挺感激你的，说要请你吃饭来着。”
　　季龄已经知道了，微信上一个灰白的头像向他提出了好友申请。季龄同意之后，那边立刻来了消息。
　　“师弟，你最近很忙吗？都不怎么来练习。”
　　“也还好，并没有特别忙。”
　　“那你今晚有空吗？”
　　季龄认为自己应该去参加一次练习，于是他回复：“有的。”
　　“那今晚我请你去吃饭吧，想谢谢你上次帮我。也可以叫李思宇一起来。”
　　季龄并不喜欢使用社交软件同人交流，他认为隔着一层虚拟的电子世界，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在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因此他便不能判断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的回答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看着卢齐川发来的邀请，他心里很没底，只好规规矩矩的说：“不用了，师哥，那是我应该做的。”
　　卢齐川发了一个表情包，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猫，露出乞求的表情，随后又发来了消息：“师弟，我就是请定你了，晚上七点，我在齐鲁之滨等你。”
　　季龄只好回复：“好吧。”附带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李思宇，今晚师哥真的要请我吃饭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李思宇把手揽上季龄的肩，用力拉了一下，十分开心的说：“既然小铃铛这么希望我过去，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季龄笑着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李思宇。
　　季龄第一次被一个有好感的男生邀请吃饭，他有些紧张，他不止希望让李思宇陪他，甚至希望整个宿舍的人都能陪他，好让他隐藏在众人的欢笑声中，不被卢齐川发现他有些奇怪的拘谨。
　　卢齐川和另一个男生早早就到了，这个男生就是当时在报名处的人，叫赵浩然，，李思宇跟他们都已经很熟了，甚至跟他们握着手碰了下肩膀，很酷的打招呼的方式。卢齐川和赵浩然已经点了几道菜，等季龄坐下，卢齐川把菜单递给他，问他还有没有想吃的。季龄胡乱看了眼菜单，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想吃的了。
　　季龄看了眼卢齐川的腿，问他：“师哥，你的腿怎么样了？”
　　卢齐川把左腿伸到过道上，拍了一下，身体微微向后仰着，凤眼俯视着季龄，笑着说：“看见没，你川哥可是金刚不坏之身。”季龄也笑了：“好了就好。”说完立刻低下头，拿起茶壶倒水。卢齐川立刻制止他：“男人应该喝酒啊，你别喝水呀，我叫了一箱啤酒呢。”赵浩然也跟着说：“就是啊，上次真是谢谢师弟了，没有你们川哥恐怕就瘸了，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兄弟了，酒随便喝。”正说着，李思宇这边就开了四瓶啤酒，他笑嘻嘻的把酒瓶递给其他三个人。季龄对卢齐川说：“师哥，你的伤没好几天吧，可以喝酒吗？”卢齐川说喝一点没关系，季龄还是看着他。卢齐川又说：“上次看的那个医生挺好的，给我开的药也很管用，这次受伤比之前好的快很多。”
　　季龄忽然想起那双深邃的眼睛含着笑意的模样，那个医生拿着他的铃铛说他是个傻子。季龄问卢齐川：“师哥，你知道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吗？”
　　“怎么了？”
　　“嗯……我以后要是受伤了，也打算找他看一下。”
　　卢齐川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单子，他自己看了一会儿，嘀咕了一句：“这是啥字啊？”然后他把它放到桌子上，四个人一齐把头凑过去看。季龄的眉头皱起来，喝了一口酒。
　　单子的签名处是一道曲线，十分利落潇洒。
　　“这是啥呀？他叫对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