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仆人》古怪的珀西

12、番外一

　　扎白的回忆

　　我不记得那是在哪一天，我正拔除了一株枯死的茶花。

　　下着很大的雨，我浑身都湿透了。

　　风也很大，带着雨刮在脸上有点疼。

　　我的眼睛其实不是特别好，不太看得清远一点的东西，但是我不敢和别人说，我害怕他们会嘲笑我。

　　在我小时候，大概是因为发育晚，所以我比同龄的人都要矮小。那一片是贫民窟与城区的交界处，地痞流氓很多。那里有一个地下斗场，每天都会闻到血腥味，所以那一片的人都很凶残。

　　我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本来是皇家骑士团的人，因为和我的母亲——某个大贵族的女儿——私奔，被处处打压，只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而我的母亲死后，他就彻底堕落了。

　　他不知道在外面得罪过多少人，那些人打不赢他，就暗中雇那些和我差不多大的混混来揍我，因为他们都知道——

　　我父亲觉得我是个孬种，从来不管我的死活。

　　打不赢我的父亲，能踩着他的儿子出出气，似乎也不错。

　　我的手臂和小腿骨折过很多次，肋骨也断过几根，我父亲从来不带我去看医师，他觉得那是浪费他喝酒的钱。

　　我每次都以为我会挺不过去，但是我仍像个顽强的臭虫一样活下来了。

　　更可笑的是，每次我一身青紫的回到家里，被那个永远都醉得半死的男人看见了，他只会打得我更狠。

　　在他某次醉酒后的失手，一只酒瓶砸在我头上，我的眼睛就不太好了。

　　万幸的是，他也因为醉酒，在某次回家的路上，被别人杀了。

　　我辗转到这里，做了个花匠。

　　我不交朋友，也不想和别人交流。

　　时间久了，他们也都以为我是个孤僻的人。

　　我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我，不是很快乐。

　　我总是做一些他们认为奇怪的事，我不想和任何人解释。

　　就像是那天我发了疯的要冒着雨去拔那株枯死的茶花。

　　我是有私心的。

　　那是一种很名贵的茶花，听父亲说，母亲非常喜欢。

　　我偷偷看了很久了，我想偷偷摘一朵，送给我那死去的母亲。

　　可它偏偏枯死了。

　　我那么尽心尽力的照顾它，也没能留住它。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是我母亲的祭日。

　　所以我发了疯的冒雨去拔那株花。

　　我多可笑啊！

　　半个瞎子，还自不量力的冒着雨去了，我除草的镰刀割伤了我的手，可我又不在乎。

　　我只是想，给那个给予了我生命的人，送一株已经枯死了，即将被丢弃的茶花。

　　我不知道为什么雨停了，当我茫然的往上看的时候，我大概是在哭吧！

　　我看不清那个人的脸，我只是大约的看到了他的轮廓，他的金发很耀眼。

　　他给我撑着伞。

　　如果我还是当年那个软弱的小矮子，我也许会抱住他哭一顿吧。

　　我记得他的声音很好听，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下着雨也要拔这株茶花。

　　我记得他问我：“好大的雨呀，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我从不交朋友，因为没有人是朋友。

　　所以我拒绝了他。

　　我看清楚了他的靴子，做工很精致的样子，他应该是个贵族。

　　“我只是个花匠罢了，何德与大人您做朋友。”

　　他好像也不在意：“那就算了。”

　　我不说话了。

　　他站在我身后给我撑伞陪着我挖完了那株花，我尽量让自己离他远一点，不想弄脏了他。

　　他给了我一块手帕，扎在了我受伤的手上。

　　我望着他模糊的背影看了很久。

　　真好，我可以送我母亲一棵茶花，而我，收到了一块手帕。

　　我不打算把手帕还回去，因为我是个自私透顶的人，我很想留下它。

　　后来我才知道，给我手帕的人，是庄园的主人。

　　我来的时间不算长，又不与人相处，没什么机会见到公爵，见到也离得很远，根本看不清公爵长什么样子。

　　当然，我这么卑贱的人，就算能见到他，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否认我见到他很高兴，他让我有点心动。

　　可这些又能怎样呢？

　　我难道该爱上他，重蹈我父亲和母亲的悲剧么？

　　那种致命的错误，我真的不想犯。

　　我以为我已经知道结果了，应该就不会陷进去了吧！

　　可是我错了。

　　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

　　无论我怎样回避着这一切，我只要一听见他的名字，就会忍不住竖起耳朵。我只要瞄见金发的男人，就情不自禁的驻足。

　　我想，我完了。

　　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我努力的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我的丑态，犹其是他。

　　为一个人着迷真的是太难堪了，我不愿意被任何人发现。

　　但是，为什么他总是出现在我的面前？

　　拜托，能让我快点断掉这该死的喜欢么？

　　我真的，不要喜欢任何人了！

　　我好嫉妒，我想占有他的一切。

　　我真的疯了！！！！！

　　可是……

　　“嘿，你怎么在这里。”他站在天台上叫我。

　　我仰着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了他的位置。

　　“上来。”他又喊。

　　我朝他在的位置笑了笑，竭力隐藏着自己对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大人，我还有工作要做。”

　　“上来，事情先放一会儿。”

　　我没有禁住诱惑，鬼使神差的走了上去。

　　他和我离得越来越近了，怎么办，我好想吻他。

　　我堪堪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让自己露出平静的表情。

　　我想对他笑，我想给他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

　　我想让他觉得，我是一个温柔的人。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和别的人说话，可不可以多看看我，可不可以不要像他们一样讨厌我。

　　我真的很努力了。

　　我可以为了你，改变我自己。

　　“发什么呆，看我。”

　　我猛的回过神，发现他已经离我很近了，几乎要挨在一起。

　　他忽然凑过来亲了我一下，我整个人都僵硬了。

　　“喂，我说，要和我在一起么？”

　　他是想玩玩我么？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忍心拒绝呢！

　　我，很想。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