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离天》Mineral7

22、贰拾（番外二）

　　“你昨天挨了打，没事吧？”从未体验过的温柔声音，在他心里漾起一股暖流。
　　温无序摇头，双手接过一只温热的馒头。脸上染了红晕，笑得很腼腆。
　　温无序悄悄地喜欢着送饭的小哥，他以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不光是桦莱，就连那位小哥也清楚得很。
　　“我会给你送些疗伤的膏药。”
　　“谢谢。”温无序很少这么开心过，睫毛颤动，近乎是雀跃了。
　　桦莱却靠在墙上，红了眼眶，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声。
　　铁窗外那双眼睛，正用要杀人一般的目光瞪着他！除此之外还有恶心的兴奋，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兴奋！
　　哥哥，如果你知道他和打你的是同一个人，你会怎么想？
　　几乎是虔诚地吃下那只馒头，温无序摸索到墙边坐下，笑着问桦莱：
　　“你觉得刚才那个人怎样？”
　　桦莱低头看见他绞在一起的皮包骨头的手指，上面还有大块大块褐色的擦伤痕迹。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嗯，怎样？”温无序半天没听他答，于是又问一遍。
　　“哥哥。”
　　“嗯。”
　　“你……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为什么？”温无序蹙起眉。
　　桦莱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闭口不言。
　　温无序也没再开口。
　　过了不知多久，忽然悠悠地传来一声叹息。
　　桦莱转过头，见温无序靠在墙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哥哥，我多想把眼睛给你。把我的眼睛给你，让你看清现实的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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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生锈铁窗关上的吱呀声，温无序没有靠着墙，而是选择平躺在地上。
　　大概他这个种族唯一的好处就是几乎感受不到冷暖，所以也分辨不了春夏秋冬。
　　“桦莱，现在是什么时候？”他问。
　　“到晚上了，哥哥。”
　　温无序抿唇，还是道：“听说……你明天开始，要参加那个培训了。”
　　“是的，哥哥。”
　　“我真希望，你能被卖给一个好人家。”
　　桦莱叹了口气。“哥哥，你也很清楚，这里不是孤儿院。我们这种人，是不可能被卖给什么好人家的。”
　　温无序坐起身：“你过来。”
　　“怎么了，哥哥？”
　　“你过来。”他重复着同一句话，“你过来。”
　　于是桦莱来到温无序身边坐下。
　　温无序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桦莱一惊，又问：“怎么了，哥哥？”
　　温无序吸了吸鼻子，用尽全力地拥紧了他。
　　这对于桦莱来说，是这一生中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这就是人的体温么，自己的身体根本感觉不出来的、比馒头还要暖的温度……令人不觉地贪恋。
　　“听我说。”
　　“明天不管他们对你做什么，让你做什么，都不要反抗。答应我，好不好？”
　　温无序的声音有些颤抖。
　　神啊，这个孩子真的很好，特别特别好，能不能待他好一些，拜托了。
　　“哥哥，没那么可怕的，只是做个培训而已，没什么可怕的。”桦莱还反过来安慰温无序，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没什么可怕？那是因为你根本没见过那些货物忍受不住反抗的下场！
　　像我们这种低贱的，买主通常也不会很富裕，他们买的只是身体，因此贩卖场根本不会顾及我们的精神！
　　“不，你一定要答应我。”温无序用孩子一般的口吻要求道，“答应我，好不好？桦莱，答应我。”
　　“好……哥哥，我答应你。”其实见温无序如此紧张，桦莱的神情也早已严肃起来。
　　也许真的会还没卖出去人就疯了吧……
　　这个夜晚于两人来说既漫长又短暂。“管理人”中打开了门锁，恶狠狠地呼桦莱赶快出去。
　　温无序赶紧将脸转向声源。如果眼睛还在，此刻他一定在直直地望着门口。
　　“哥哥，等我回来。”
　　桦莱随“管理人”出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温无序就像全身气力被一瞬抽走，整个人向后瘫在墙上。
　　温无序捧着脸，仍向着桦莱离开的方向。在漫长而煎熬的等待中，时间的流逝无疑成了强效催化剂，使他越发焦虑与紧张。
　　眼前的无尽黑暗更加深了这种不安，他站起身，除了身后的墙壁根本辨别不了方向。空荡荡的周围使他更没有安全感。
　　于是他又坐下，绞在一起的手指不停互相抠挖。
　　温无序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直到手指不知不觉中都被挖出了血，才再次听见铁门响动。
　　桦莱是被人抬回来的。
　　重物被扔在地上的震动，温无序心中咯噔一声，赶紧摸索着上前去，摸到一只光滑的脚踝。
　　“桦莱……你怎么样？”温无序顺着脚踝摸上去去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息，还活着。
　　“哥哥……”气若游丝的声音。
　　温无序深吸一口气：“嗯，你说。”
　　“我……没有反抗，真的没有……”
　　“但我还是……撑、撑不住……”
　　温无序让他把头枕在自己大腿上，俯下身紧紧地拥住他。
　　“过去了，不要去想了，都过去了，没事的。”温无序腾出一只手慢慢梳理他的黑发。
　　如果不是已指定买主的货物，下次培训应是十天以后了。出于利益着想，贩卖场不可能这么容易弄废一个货物。
　　桦莱呼吸终于逐渐平稳下来。腿开始有些酸，温无序不去管，任桦莱就这样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也渐渐有了倦意。正当温无序要失去意识时，桦莱整个人忽然猛地一抽搐，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怎么了，桦莱？”温无序顿时被惊醒，将桦莱扶起身替他顺背。
　　桦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答不上话，只不停摇头，面色因呼吸艰难而涨红。
　　见他咳了好一会儿都无好转，温无序慌了，又助他躺下，急忙站起身，却因腿部长时间供血不足无法支撑又栽了下去。
　　撑在地上的手一挪便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这不是桦莱的手么？怎会这样冰？温无序顾不得发麻的腿，摸向桦莱的额头。
　　烫，烫得像炭火一样！
　　温无序满头大汗，跌跌撞撞地摸到窗口喊人。其间还不慎磕破了膝盖。
　　如果此时是深夜的话，守外面的人应该已经回房熄灯睡觉了，是的话就糟了……
　　不想他才开始喊没一会儿，过道上便传来了熟悉的叮当钥匙声。
　　是“管理人”！是他！
　　根本没空去想“管理人”突然到来的原因，温无序赶紧用力拍打铁窗。
　　“管理人”应是极不耐烦，声音中带了怒气：
　　“什么事，快说！”
　　“那个，桦莱他好像生病了……可以送他去医疗处看看吗？”
　　“啧。”“管理人”打开了门锁，进来却一把攥住温无序手腕。“我等会儿会派人过来，你先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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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要被卖掉了qvq
失策了！！还以为写两节就完了！原来要写三节！！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