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离天》Mineral7

21、贰拾（番外一）

　　温无序是被亲生父母卖给地下贩卖场的。
　　他只知道他属于不同于普通人类的种族，具体什么种族不知，但由于是混血，体征与人类极其相似，并没有什么稀罕之处。家里经济困难，养着他没有什么益处，所以便将他便宜卖了。
　　地下贩卖场看他同人类无二的外貌，没有什么卖点，但似乎交易上有什么隐情，就把他当废物一样养着。交易内容是什么，对方是谁，他全都不知道。
　　在贩卖场的生活，关于一切的概念都是模糊的。他记不清自己被送到这里的年龄，也记不清在这待了多久。
　　或许刚来到贩卖场的时候，他对于时间的概念还是较清晰的。因为可以从周造人的作息及偷看的钟表得知白昼黑夜时间变迁。
　　但来到这的第四天，“管理”他的人命人剜去了他的双眼。
　　他不懂这是什么用意，堆积起来的情绪到达这个临界点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歇斯底里地惨叫，拳打脚踢，疯狗一样地乱咬，硬是把剜他眼睛的人弄成中伤。
　　即使这样，他还是失去了双眼。
　　温无序全身抽搐，过于强烈的痛感使他晕厥。
　　而挣扎和反抗，只换来了一场毒打。
　　下唇被咬得血肉模糊，他蜷缩成一团，死死护着脑袋和柔软的肚子，脏而乱的黑发绞成一团。
　　从那以后，他对时间的概念就渐渐模糊了。
　　最开始还能从惨不忍睹的一日三餐得知时间，但后来数着数着，不知什么时候数错了，便也放弃了。
　　时间彻底紊乱，有时他啃着中午的馒头想着晚上了吃完该睡觉了；夜里坐在墙头，想着外面的人该起床给要卖出去的货物做培训了吧。
　　温无序明白自己等同于一个废物，但不明白为什么地下贩卖场要养着他，而不是直接弄死他。
　　很多次挨打的时候，他都听见那个“管理人”说：“随便打，只要不打残就行，这个品种不容易死。”
　　为什么不让他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去死呢？
　　温无序是偶尔被放出去透气时，从别的货物那知道贩卖场有世界最完备的防自杀系统的。具体有多变态他也不知，由于他失去眼睛之后出奇的乖，所以没有体验过这套系统。
　　久而久之，他的房间里连一条锁链也没有，只单给门上了锁。窄小的房间内空无一物，倦了靠着墙便睡了。
　　温无序自知他并不是“乖”，只是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了。贩卖场折磨人的法子五花八门，他“有幸”体会过一次。
　　因失去眼睛才不久，还未习惯，一次挨打时痛得忘记了“管理人”的警告，张开眼皮露出了黑漆漆的眼洞，“恶心”到了客人，所以受罚。
　　他们给温无序喂X药和泻药的混合物，将他五花大绑，让他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丢到房间里关了两天。
　　那样的感觉他实在不想回忆起了。“管理人”去看他时他已奄奄一息。
　　“狗杂种！你以为我们贩卖场养着你不让你死是为了什么？不过就这张脸生得漂亮了一点而已，还以为自己在这有特权了么？！要不是上头说了不准你死，你能活到现在？”
　　温无序整个人浸在散发着恶臭的泄物中，紧闭着双眼，脸上如死物一般无任何表情，只是喉咙在不断痉挛，舌根颤动。连掉泪这种权利也被残忍剥夺。
　　“又脏又臭，啧，你该庆幸我没让你把这些东西喝下去舔干净。”
　　温无序被人极其嫌恶地从地上那摊东西中捞起来，送去了洗浴场。
　　在贩卖场的不知第几年，他竟然迎来了一个同住者。
　　那孩子大概是刚来不久，怯生生的，缩在离他最远的角落，两人无言地渡过了一段时间。
　　后来，那孩子发现他终日靠着墙发呆，并无其他举动，渐渐便放下了敌意。
　　温无序能感知到那孩子在小心翼翼地贴近。
　　“哥哥……同我讲会儿话，可好？”那孩子终于哑着嗓子开口。
　　原来是个小少年。
　　温无序点点头，问：“你是普通人类么？”
　　“还有其他人类？”看来并不知道其他种族的事。
　　“不不……什么名字你叫？”长时间不说话，组织语言的功能都钝化了。
　　“桦莱。哥哥你呢？”
　　“温无序。”
　　“哥哥是几岁被送到这里来的呢？”
　　“十岁以前吧，我记不清了。”
　　“哥哥，你想家吗？”
　　温无序不假思索地摇头。
　　“为什么呢？”
　　“生活好像也没比这里好多少，父母的脸我也都记不清了……”
　　“这样啊。哥哥，跟你说，我之前那个家……”
　　……
　　“哥哥，你为什么总是闭着眼睛？”
　　温无序沉默了片刻。
　　“啊，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我瞎了。”
　　不知为何，虽心中早已接受，但亲口承认这个事实，还是令他有了种想哭的冲动。
　　“哥哥很悲伤吧？”
　　“没，习惯了。”
　　桦莱凝视着昏暗光线下他蜷缩着的身体，苦笑。
　　可刚才你脸上那一瞬的表情，分明就是悲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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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贰拾有、长，所以分成两节来写。
该惨就得惨，该恶心就得恶心，一个有恻隐之心的作者是写不出好文章的。
相信瓦，瓦i无序（。
大概明天能把贰拾写完，我终于高产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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