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侠]以慰风尘》无心低语

2、2

　　我……你……
　　我手抽筋了别在意？

　　不行，哪能这么说呢，这时候就该想想斯塔克先生，想想斯塔克先生会怎么应对这种尴尬局面。

　　这显然是无法想象的，彼得懊恼地放空了目光，感到人生无望，斯塔克先生是那种能用一个眼神招来姑娘的类型，勾勾手指就会有人凑上来，而他是不一样的，至少段位不同，不能效仿。

　　或许他可以表现得风流一点，尽管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就这样要个电话号什么的……他好像确实没有蕾缇希娅的电话号码，也没有加过推特，就像他一直在她的视野中若即若离，没有任何存在感，也不会被注意到。

　　可是即便风流也不该一上来就握人家的手啊，他们没说过几句话，不是彼此社交软件的好友，这种做法冒险又冒犯。

　　最后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呃，抱歉，你刚才想说什么？”

　　但蕾缇希娅若无其事地抽出了手，随手扯了一张纸往上面写了一串数字，然后她把他交给他，歪着头说：“我想你会需要我的电话号码？……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会问你几道题。”

　　蕾缇希娅怎么看都不像学习人，尤其她数学菜到这种地步，根本没法对自己抱有希望，也根本不会主动问问题。这句话欲盖弥彰，所以彼得很傻地愣了一下，又天真地问：“真的吗？”
　　这句话应该有几分调笑的意思，大意是我怎么不信你会主动学习。

　　看起来像个乖乖女的蕾缇希娅恼羞成怒了，她抿着嘴角，脸颊似因愠气而晕上薄红，她瞪他，淡色的眼眸中氤氲了水光柔和，唇瓣仿佛沾染了蜜糖，蕾缇希娅恶狠狠地说：“假的，只是因为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就这样。”
　　她破罐子破摔了。

　　但这个破罐子其实还能被勉强修好，所以蕾缇希娅斟酌了一秒，然后真挚又带着点儿小姑娘的娇俏说：“我有除你之外的全班同学的联系方式，你懂了吗？帕克，领会精神。”

　　彼得想好吧，领会精神，蕾缇希娅是朵褒义意义上的交际花，她想像集邮一样集齐全班同学的联系方式也不足为奇……但他微妙地不太高兴，也不太乐意把自己形容成被收集的邮票般的、不值一提的普罗大众。

　　“Okey，”他说，心不在焉，落笔却流畅，笔尖轻巧地划出了浓黑的字符，“我觉得布雷森老师会很想看到你的进步，所以我建议你先把这道题解一下。”末了他又纠结地换了语气，嗓音柔和起来，“好吗，西蒙？”

　　“Fucking Math。”蕾缇希娅小声哼哼，不情不愿地在纸上瞎划了几下，但那些隐藏在男孩话音里的柔软让她十分受用，于是她只是装模作样地、饱含怨念地说：“我想我是一只纸老虎。”

　　彼得心说哪儿能啊，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老虎，顶多是只凶恶小猫咪……什么的。

　　总而言之，被数学支配的第一天很快过去。

　　彼得选择了放学后的那段时间指导蕾缇希娅，但只有短暂的半个小时。
　　他是彼得·帕克也是蜘蛛侠，前者可以倾注全部的时间和注意力，只为给心爱的姑娘补习，但后者却无暇顾及儿女情长，必须主动出击，打击罪犯扫黑除恶。

　　彼得私心想和蕾缇希娅多相处一会儿，可是他不能。蕾缇希娅不是很乐意学数学，而彼得也不能抛下罪犯们谈情说爱。

　　他不能，只好强迫自己合上书本，故意看了一眼表，而后朝蕾缇希娅笑了一笑，有点羞赧的意味，“呃，我得走了，那今天就这样，西蒙？”

　　蕾缇希娅当然很高兴，她推了桌子站起来，夕阳勾勒出少女面部柔和的线条，她的唇角微翘，勾起一个笑，玲珑的身段无疑是最能动人心魄的灵药。然后姑娘微微低下头，睫毛微颤地看他，以这样一副微笑模样和他说谢谢，礼貌又客气，眼眸却灵动，其中闪烁了明秀清亮的光。

　　很难说他的心在那一瞬间是否被击中了，但彼得可以确认，他早已是她的裙下之臣了，而今也不过是恋爱之情的持续增长。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明眸皓齿的年轻姑娘，唇角微抿的模样那般秀气，蹙眉时漂亮，垂睫时也漂亮，不过最漂亮的要当属她笑起来时的样子，更早以前，彼得就是这样被蕾缇希娅的笑容击中，她微微侧头温和地勾起嘴角，小扇子般的卷翘睫毛轻轻扑朔一下，然后他就迷迷糊糊但心甘情愿地被她俘虏，为之神魂颠倒。

　　裙下之臣。内德跟他说这次辅导是绝佳的机会，彼得也想做些什么，他想表现得尽可能成熟、从容，还要风雅，行止间要镇定自若，不能因为她的一眼一笑就自乱阵脚。

　　可他不知道蕾缇希娅喜欢什么样的，只知道班上的女孩子们讨论这类话题时蕾缇希娅只是笑，不说话，弯了眉眼，静美如画。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虽然短暂的只有一周的时间，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必须把握好。
　　徐徐图之当然是好办法，可他不懂其中技巧，也不能像斯塔克先生那样，只凭沉默就叫夫人投怀送抱。

　　彼得有些懊恼，但蕾缇希娅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于是他决心要做点什么，就算只是约定下次辅导的时间也好。

　　“蕾缇希娅，我——”
　　这么想着，他也想站起来，细微的疼痛却兀然传来，然后他收声。

　　他有些失神，因为是这样渺小的痛感，自他成为蜘蛛侠之后就再也没有受过如此轻伤——只是被桌子狰狞的钢铁棱角划到。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蕾缇希娅却吓了一跳。
　　女孩子本来拎了书包抬腿欲走，现在她把书包扔在地上折返回来，拧了秀气的眉梢，垂着眼睫观察他的伤口。

　　“这……”蕾缇希娅迟疑着说，她望着彼得小臂上不深不浅的血色长痕，犹豫地咬了下唇，“有点严重吧，我陪你去医务室？”

　　彼得想说这没什么，真不是什么大伤口，只不过一道小小的口子。而且他又不是瘸了，并不用陪。

　　但显然，这就是上天送给他的绝佳的机会，他们可以同路一段，这样他就可以绞尽脑汁找点话题和她聊天。

　　这是彼得初次展现他的心机，男孩子笑着说没什么，眉心却攒起沟壑。这举动让蕾缇希娅不安地揉了揉后颈，眼里流露出明确的担忧。

　　彼得突然就不想这样下去了，他应该明确地告诉她问题不大。他怎么能让喜欢的姑娘因为这样小的伤口担心他呢，她本应该露出微笑的，而现在蕾缇希娅蹙起眉，他的心也跟着微微一紧。

　　于是他再三说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很好，不需要去医务室，诸如此类的话。

　　蕾缇希娅半信半疑，看起来还是很担心，但她最终只是俯下身，柔长优美如玉雕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上他伤口周围的皮肤，然后呼出一口气，轻柔地，带来清凉的风，说：“那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

　　他脸上一阵燥热。
　　少女垂首的模样在夕光掩映之下是近乎圣洁的美好，他能看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看见她红润饱满的嘴唇，朦胧柔美的面容轮廓和斜入鬓角的秀气眉梢，像是艳丽的蔷薇花那般绽放开来的秾妍韵味，无意间流显出的妩媚，自然也更加惹人心颤。
　　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心中的波澜是那成荫之柳。

　　于是他错过了游走在他手臂上的橙色火焰。
　　非常澄明的颜色，世上本不应该有那样的火。
　　而蕾缇希娅冷静地垂眸，吹气的动作没有停下，目光却紧跟着那一袅微弱跳跃的炎光。
　　这火不烫，只能带来温凉，而血液随它掠过的痕迹凝固。

　　蕾缇希娅掐准了时间，在止血后寻思地停掉了火焰。
　　只是眨眼一瞬的事，她垂着睫抬起脸，彼得·帕克在发呆，他没有注意到她和她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