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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帝王篇(2) ...

  •   看了一会儿,凤宁乐收回视线,目光放空的望着前方。
      “我娘亲不在了,怎么节哀?”这句话像是告诉自己事实,又像是回答中年人的话。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长久的沉寂,直到黑夜降临。
      凤宁乐望向天空,发现今晚的星星格外的多。
      她突然想起,娘亲最喜欢这样的星空了,可是,今晚她看不到了。
      “娘亲,星星好多,你起来看看,真的很美,我没有骗你,你起来,起来嘛~”凤宁乐轻轻晃着林婉,撒娇似的,就连声音也是平时的乖巧软萌。
      可是,这一次的撒娇,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没有人会温柔的笑着回应她。
      但她没有哭,从林婉气息断的那一刻起,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可能她早就知道,这一次掉眼泪,没有人会温柔的替她擦拭,所以眼泪自觉的没有掉下来。
      “能否劳烦这位大叔,帮我拾些柴火来,我想把我娘亲火化了。”凤宁乐站起身来,温和有礼的拜托中年人。
      “好,不过孩子你别做傻事啊!”中年人爽快的点头,还不忘叮嘱凤宁乐。
      凤宁乐朝他温和一笑,表示自己不会的。
      抱起林婉走向屋里,端来一盆清水,褪去林婉身上的脏衣服,用清水清洗干净,换上新衣,重新把林婉抱出去。
      中年人已经准备好了木柴,站在门外等凤宁乐出来。
      凤宁乐抱着林婉,一步一步庄严的走向柴堆,将林婉放平在柴堆中间。
      拿起火把点燃,手一抖,竟没有拿稳一个小小的火把,看着熊熊烈火燃起,直到燃尽,凤宁乐对着灰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如同早上对林婉露出的那个笑容一样,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下,落到扬起的嘴角上,凤宁乐尝到了苦涩。
      以后她就是没有家的孩子了。
      凤宁乐在倒下的那一刻想。
      凤宁乐的突然倒下,出乎了中年人的意料,他着急的过去抱起凤宁乐,将她抱进屋子里,为她把脉。
      脉象让中年人的瞳孔一缩——蛊毒!
      是谁这么狠心,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蛊!而且依脉象来看,已经有十年之久了。
      林婉的死,就好像一个爆点,使蛊毒的发作,本来早已压制的蛊毒,却在这时突然爆发。
      中年人看着凤宁乐宁静的面容,感叹世事无常,他才刚找到这孩子,就遇到这种事。
      偏偏他又不得不救。
      ……
      凤宁乐醒来,看见是熟悉的屋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娘亲~”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凤宁乐下意识的抿了嘴,昏迷之前的记忆回笼,她面容越发暗沉。
      原来,她真的没有娘亲,没有家了……
      厨房里熬药的中年人听到凤宁乐的叫声,默了默,走过去推门。
      看到的是凤宁乐坐在床上,眼神暗淡无光。
      “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你现在身体还很虚。”中年人的声音让凤宁乐回过神,她礼貌的笑了笑,“我没事的,谢谢您啊,大叔。”
      中年人皱眉,“怎么可能没事,快躺下。”
      严厉带在关心的话语让凤宁乐一愣,大脑完全空白。
      她好像不认识这位大叔。
      中年人看凤宁乐没有反应,走过去把她强行按回去躺好,把被子捏好。
      凤宁乐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没有接触过其他人的她大脑更是当机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中年人看着凤宁乐这个样子,以为她是为母亲的离世悲伤,叹了口气,去厨房把煎好的药端来,把凤宁乐扶好,举到凤宁乐面前,“喝药了。”
      清苦的味道让凤宁乐下意识的反胃,她伸手抵着药碗,语气还是温和的,“谢谢您照顾我,但是我真的没事,不需要喝药。”
      “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吗?还没事。”中年人压着怒气,尽量平声静气的说。
      “您知道?”凤宁乐反问。
      “哼,蛊毒,差不多十年。”中年人吐出来的话让凤宁乐脸色微沉,她藏的这么精心,居然会被发现。
      “那您还知道什么?”
      “女娃娃?”中年人试探的问一句。
      好嘛,睡了一觉,老底全被扒了,凤宁乐深吸一口气,对中年人说到,“这些事,还请您为我保密。”
      “好啊,不过你先把药喝了。”中年人爽快的点头,把碗举到她嘴边。
      为了保密,凤宁乐在心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把药碗接过,一口气闷完。
      刚想说话,胃里却一阵阵翻滚,她连忙下床,走到外面扶着膝盖就是一阵呕吐。
      刚刚喝进去的要,一时间全吐出来了。
      跟出来看情况的中年人看到这一幕,眼角一抽一抽的跳,“怎么回事?”
      凤宁乐擦了擦嘴角,温和的笑到,“我对药物反胃。”
      一句话,让中年人沉默了好久,才问到,“只要是药,全都吐出来吗?”
      “嗯。”
      一个字让中年人的心凉了半截。
      “一点点药味都不能喝吗?”
      “嗯”
      “针灸呢?那针灸行不行?”
      凤宁乐沉默了一下,问到,“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你不用可怜我,大不了就是死罢了。”
      “我没有可怜你,只是受人之托。”中年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原因,他帮她,的确有一部分是因为可怜她,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是天选之人,是未来的国师,关系着天下苍生。
      “受人之托?”凤宁乐温和的笑了下,眼底染上一点凉薄,“不管是受谁之托,忙已经帮到了,请您离开。”
      真当她病了脑子不好?眼底的怜悯都不收敛一下,受人之托至于帮她到这个地步?
      一看就知道是哪里来的傻好人,见自己没了亲人,又病了才这样可怜她。
      “不行,你的蛊还没压制住,会有危险的!”中年人哪里听不出凤宁乐的逐客之意,可他的三观却不允许他就这么离开。
      “不需要,这样死了也不错。”凤宁乐深吸一口气,掩不住的虚弱。
      “不行,你不能死,你母亲为了救你,连命都没了,你这样死了对得起她吗?”中年人看凤宁乐真的有寻死的意思,紧张了。
      “我不需要她救的,我死了也好过她离开!”一句话成功的刺激到了凤宁乐,她激动的低吼着。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咳……”肺部在隐隐作痛,眼角带了点生理性的红,“刚刚抱歉,我失礼了。”她的嘴角又习惯性的扬起温和的笑容,礼貌的道歉。
      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反而刚刚那个情绪失控的人不像是她。
      “你不要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没事吧?”中年人看着凤宁乐脸上温和的笑容,心里没由来的疼。
      “我没事,您先去忙吧?”凤宁乐站直身子,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事。
      中年人虽然不放心她独自一人站在外面,但看到她神色如常,站得笔直,又想到厨房里有药没处理,只好点点头,转身离开。
      直到中年人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慢慢的弯下腰,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捂着心口,低声呢喃了句“安分点,我死了对你我都没好处。”
      站了会,直到心口没那么疼了,才缓缓地走回屋里。
      刚进屋里,就看到准备出去的中年人。
      中年人的眼神准确地锁定凤宁乐扶着墙的那只手,“你怎么了?”
      “没事,有些累罢了。”凤宁乐收回扶墙的那只手,负在身后,绕过中年人,脚步沉稳地走进她的卧房。
      坐在桌前,缓了一下,才开口,“您帮我这么多,还不知您尊名,可否告知?晚辈以后好寻您报恩。”
      中年人看出她心底的接纳,没有迟疑,“风煦。”
      “凤宁乐。”
      “宁乐,”风煦叫了声,见凤宁乐应下,才继续往下说,“不如你以后跟着我生活,我虽然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但我可以保证你有一个温馨的家。”
      低沉温和的声音,竟让凤宁乐想起了六年前,那天,一声素衣的娘亲来到她面前,把她抱在怀里,那个怀抱很温暖,让她一下就沦陷了,娘亲说,“宁乐,跟娘回家,娘虽然没有钱,但娘可以给你一个家,没有强迫你,你想几时起,就几时起,想吃什么,娘就给你做,想玩耍了,娘就带你去后山,那好玩的可多了,走,跟娘回家好不好?”
      两道声音融合在一起,凤宁乐无法否认,她动心了,她想娘亲,想娘亲温暖的怀抱,还想继续有个家。
      现在有个人可以给她,这个人还跟她娘亲一样温柔。
      “好。”
      脱口而出的字让风煦一愣,好半晌才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口误?
      话问到一半,风煦不知怎的看到了凤宁乐眼里的认真,他便自觉的闭了口。
      “那、那、那……”这一切都顺利得像梦幻。
      看着风煦这一脸不真实的样子,凤宁乐嘴角好似上扬了下,随之倒杯茶,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拜师礼,“师父。”
      风煦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此行的目的竟阴差阳错地达成了,伸手扶起凤宁乐,庄重道,“你既已拜师,那你便要担负起你的责任,从今天起,你是风宁,沐风王朝下一任国师。”
      大概猜到风煦身份的凤宁乐,只是抱拳行礼,“是。”
      “乖徒,打算什么时候跟为师回去?”风煦笑着问凤宁乐。
      凤宁乐抬了抬眼皮,“师父,我叫风宁。”您叫好点。
      “看来乖徒不喜欢这个称呼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风煦完全忽视凤宁乐的话语。
      凤宁乐温和而不失礼貌地笑着看他,“既然师父喜欢这么叫,那您便叫吧,我打算明日出发。”
      风煦在她的笑容下妥协,成吧,风宁就风宁,明日就明日。
      “你好好休息。”留下这句话,风煦带着自己被扼杀在摇篮里的称呼出了凤宁乐的卧房。
      凤宁乐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没有动作,直到体力有些不支,才回过神来,走到衣橱前,拉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封信和一个玉佩,重新回到桌前做下,把信拆开。
      这信是偶然一次娘亲告知她的,娘亲当时说‘如果我那天意外身亡了,你便打开衣橱前的一个暗格,那里面有封你爹爹留给你的信,还有一个玉佩,记住,娘亲走了才能拿出来。’
      她当时还不以为然地想,要走也是她先走才对,拿封信她一定一辈子都不会见到。
      没想到,世事弄人,
      将那张带有血迹的信纸打开,带有强硬霸道的字体映入眼帘:【一尘不染,常伴笑容,安宁快乐,取之宁乐,愿吾儿远离浮华。——商略】
      手指摩挲着暗黄的纸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爹爹,对不住了。”从娘亲死了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离不了浮华凡尘。
      另一只手翻转着玉佩,玉佩一面刻着展翅翱翔的凤凰,一面刻着“鳯”字,角落处可以看见极小的“寧樂”二字。
      玉是极品好玉,但这刻工一看就知道是初学者,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
      阳光透过树梢,照耀在屋顶,小木屋却呈现出一派冷清的模样,可以看出许久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咳咳咳咳……”马车里持续传出咳嗽的声音,马儿跑得更快了。
      直到到了一个青.楼前才缓缓停下,几个便衣打扮却手持配剑的护着中间瘦弱的少年,跟随在一名中年男子身后。
      烈阳的天气,少年却披着一件披风,面色苍白。
      在老鸠的带领下登上二楼,进入一个雅间。
      雅间里并没有什么不雅的画面,只是正常的吟诗抚琴。
      见有人进来,便挥手让女子退下。
      老鸠见状,也识时务地出去把门关上。
      “国师派人查我踪迹大半年,可是有大事发生?”男子淡定地抿了口茶,问到。
      “陎桁,你欠我一个人情。”风煦开门见山地说,没有丝毫顾忌。
      “所以?”陎桁神色不变。
      风煦把站在最后的凤宁乐拉过来按到桌前坐下,“我只有一个要求,治好他,不论代价。”
      陎桁看着面前瘦弱苍白的少年,挑了挑眉,“能否把脉?”
      凤宁乐看了他一眼,然后瞌下眼,“不必麻烦。”
      反倒是风煦拽出凤宁乐藏在披风里的手,摁在桌面上,“把!”
      陎桁:“……”
      凤宁乐:“……”
      “师父,我认为不需要,过几日便好了。”
      陎桁抢在风煦面前开口,“高烧,虚弱无力,咳嗽不止,五脏衰竭,小公子的身体的确没事。”语气依然淡淡的。
      凤宁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眼角也染上了三分笑意,“那您可不可以让我师父放开我?您既然已经说我没事了。”
      “不能。”陎桁理直气壮的回到。
      凤宁乐:“庸医。”
      陎桁:“嗯。”
      风煦:“……”这两人当我死了啊?!
      护卫:“……”少主真不让人省心!
      趁着风煦愣神的劲,凤宁乐抽回自己的手,“告辞。”她温和地笑着,转身离去。
      “等等!”陎桁一个箭步过去,抓住凤宁乐的手腕。
      冰冷的触感竟给他一种“面前是一个死人”的错觉。
      在抓稳的一刹那,凤宁乐赫然拔出藏于披风下的剑,直指陎桁咽喉,“医患授受不亲,怎么能随便动手呢?”凤宁乐笑着问。
      “望闻问切,医者本职,我不‘切’,怎知患者病情呢?”陎桁淡然地反问。
      “行,庸医切到脉了吧?可以放手了吗?”凤宁乐温和的询问。
      陎桁略为尴尬的松手,然后又听到凤宁乐的询问:“您说说,我得了什么病?”
      指着陎桁喉咙的那支剑丝毫放下的意思都没有。
      “患者病情,我得单独与患者谈谈,还请家属回避。”陎桁回头对风煦说,也因此,剑尖在他白皙的脖子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凤宁乐也只是看着,剑没有后退的意思。
      风煦张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带着一众护卫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了,凤宁乐收了剑,问陎桁,“会煮茶吗?”
      陎桁点头,二人移至桌前坐下,凤宁乐将腰间的剑鞘取出,放在一旁,看着陎桁行云如流水的动作,眼里多了丝满意。
      陎桁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问,“要不要试试?”
      她摇头,“不了。”她煮的茶,苦。
      他将煮好的茶为她倒一杯放在她面前,“尝尝,四谛者,苦、集、灭、道,知苦,灭苦。”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微的苦涩在口中晕开,随之消失,留下点点甘甜,像陎桁这个人一样,带着出尘的意味,“茶者,制苦,抿苦。这句话挺适合你的。”
      一杯茶,两句话,倒是将两人之前的隔阂给消除了。
      陎桁看着凤宁乐精致的脸庞与没有完全长开的眉眼,轻声开口,“我知道你不想浪费时间,你能留下来喝茶,不过是想给你师父一个安心,我可以帮你让他安心,也可以暂时帮你镇压你体内的蛊,等你完成你的事后,你体内的东西必须给我。”
      凤宁乐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
      陎桁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痛,如果是旁人,早就疼晕过去了,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做吧?这些疼痛已经妨碍到你,我可以暂时镇压。”
      “好。”凤宁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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