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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   我成天带着礼袋在本岛四处奔走,负责我的新田监督问我袋里装着什么,我便回答她是借了别人的东西。但一连这么好几天,我都没把那叠得整齐的红围巾送还给吉野家。倒不是没有路过神奈川,而是辅助监督送我到场,我又开始头脑发昏,在门旁拐角的电线杆旁挂着,两眼直往路口瞪,直从午后瞪到吉野同学放学回家,拎着袋子重新坐回车上去,还觉得挺满足。新田监督对此有些怨言,说着她等我得在车上睡觉不太健康之流的话。
      也不是我不想送回去!
      而是首先我除了与吉野同学聊起电影,这以外便不知道怎么在LINE上开口说“要见面”之类的话。其次即使从一张不知何时拍在手机里的儿童地图知道了吉野同学家的住址,我也完全不敢直接上门拜访。过了一星期,我就从成日拎着袋子的腼腆追星族变成了如斯危险的跟踪狂。
      干脆让我当吉野同学家的门卫吧。我付钱给业主的那种。
      吉野同学完全不提要和我再见的事,难道他一点都不想学我的咒术了吗?我等得抓心挠肺,可每次来回的信息都是讲述些电影奇事的话。怎么这样啊?我翻看着聊天记录,用枕头把脑袋整个蒙住,散开咒力在房间铺满、整个人倒在空中上下漂浮,对虚空拳打脚踢。买咒具的钱我正欠债实在凑不出来,也只好自己制作一系列一次性用的玩意,总觉得送了没什么价值,也不好就单为了送个礼物跑一趟——吉野同学会觉得很奇怪吧?哪怕送还围巾是件好借口,可我的腿不争气地连对方的家门都靠近不了。上次跑到里樱中学大闹一场已被教训过了——虽并没有什么实质惩罚,但既然被大人轻飘飘训斥两句,最近就得把握把握他们的心思,备忘录上讲缺德的事不能干得太频繁。
      我盘算着,手机却已被自己打开了。
      哎——隔天远望一眼太少了,现已觉得不够。好想见他,想听他说话。打个电话吧?太突然了,还是发个邮件,先发条信息……
      “北小路抱歉,”
      我手一滑,手机飞了出去、堪堪夹在床脚,整个人也从半空咕噜滚回了地面,摔下去时发了咣当一声。
      这太巧了,我刚打算打字,对方的信息直接刷了出来。当我缓过神去摸手机时,上头已多了几行字。
      “上次你送的礼物好像断了,不好意思……难得你送东西给我。”
      “觉得很过意不去,所以得和你说一声。有机会会回礼给你。”
      “什么时候坏的?在哪?”
      我掐着手机,想到吉野同学或许是遇到咒力冲击、极有可能被诅咒摸了一把,神经紧绷起来:
      “现在,吉野同学在哪?”
      “很要紧吗?是昨天。”他写道:“具体在哪记不得了,现在在家,怎么了吗?”
      “我再送给你一些。”我的手指都僵硬起来,捧着手机在地上闷着打转,头脑设想了为吉野同学准备全套咒具装备的可能。话说回来,吉野同学打了耳洞吗?好像没有。吉野同学戴眼镜吗?好像没有。那耳夹和平光眼镜总没问题吧?我真是太笨了,脖环手链纽扣勋章之类本该全都安排上的。一条毛衣链效果也太小了,我得花更多眼光在吉野同学身上才行。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
      “……也不用吧?”
      “对不起,刚才好像有点紧张。我可以来见你吗?改天?”
      我想了想,撤回了上面那句话。但就在撤回的瞬间,LINE上的标识从灰变绿,成了“已读”。
      “随时可以啊。”
      于是我发现自己撤回得太迟了。
      我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弹起,像条小鱼在地上扑腾并翻滚,鼻尖哼哼出声。
      紧接着对方也撤回了那条信息。
      我停下来,盯着消失了两条消息的信息栏发愣,过了好几分钟,对方也完全没有继续发言的意思。我摸不清吉野同学的想法,他跟着我撤回了消息,现在是在干嘛?
      才过去这么会儿,我就憋不太住,自欺欺人地写道:
      “拜启,吉野同学。
      日前在贵宅叨扰,不得已借来围巾一条。
      请问您何时方便,接受上门拜访,让我把围巾与谢礼带来?
      北小路一重,上。”
      与过去总是晾着我的LINE信息已读不回不同,这次在未读标号从灰变绿后的几乎一瞬间——
      他就给我发了他家的地址。
      也可以说点别的话呀……我鼓起嘴巴来,但同时也在内心无声大喊着“哇塞”,大概是这内心的声音漏了出去,有位白发的先生从飘窗外面飘过,曲指敲了敲我的窗才走。我赶紧收拾了下在木地板上蹭来蹭去的自己,然后对着墙开始闭上眼睛冥想,不知为何倒立过去,想方设法试图把这兴奋劲压下去。
      宿舍的门被敲响时我正靠着墙倒立沉思。
      到底是什么沉思会需要闭着眼睛倒立呢?在我结束倒立的时我就忘记了,大概就是为了忘掉才倒立的。
      “咔呛——”的一声响后,门直接被拉开了,我因突然射入的亮光恍惚了一下,失措地失去平衡,从倒立姿势翻倒、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
      “北小——……刚才就想问了,这是体能训练吗?我敲过门了哦——!”
      我维持着状况外的表情用咒力压着裙子,抬头看向这个闯入我房间、身材过于高挑的白发男性,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
      “啊、我,在倒立……”
      “倒立?”男性的语气相当困惑,不过他还有别事要告知我,便把这问题伸手摆摆挥散了。“比起这个,我听说了哦。北小路最近都在自主练习?为了防止你走上歪路——我说,你观摩简易领域观摩得怎么样?有什么新灵感?让老师来指教指教好了!”
      我看了他一会,磨磨蹭蹭地去拿手机看了两眼、一边歉意地对他点头,把这位奇怪的男性青年晾在一旁。一身黑衣、头发却白得自己在发光似的,他挂着轻松的笑容十分自然地拉了我的书桌椅子坐了下来,甚至趴在椅子上摇来摇去。这位先生的身材和椅子不太合适,便把我的椅子晃出一种骑着儿童公园小马的感觉,椅脚咯吱响了几声,他才不太舍得地乖乖往小臂上搭着脑袋。
      “不好意思、对不起,没有记住……您是五条老师吧,请问有什么吩咐吗?”我赶紧对他点点头,从床底下拖了一张软垫,在木地板上正坐下来,好抬头对着五条老师的这条黑色眼罩。
      “也不是啦——就是才过了这会北小路就变成家里蹲了,这可是坏现象。我来给你介绍几个良好的实验对象吧,是你的前辈哦!”
      我眨巴着眼睛向他发了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调。
      “嗯?”
      我茫然地被五条老师提着领子带到了训练场。他向现咒术高专一年级的学生——也就是原来应与我同级,现将在明年开春成为我的前辈的几位学生介绍了我。
      “这位是——劳改犯的北小路同学!”
      我缩着脖子,觉得好委屈:“前、前辈们好……您好,能见到几位、诚惶诚恐……我是北小路一重,记忆力上有些问题,还要劳烦各位平时指教……但是我不是劳改犯……我不是劳改犯。”
      “你好,我是乙骨,请多指……教……诶?”
      这位就是乙骨前辈?现在日本仅存的四位特级术士之一。我以一步之遥礼貌地观察了他一遍,觉得他的特征和吉野同学好像,不软不硬的黑发在额前分开,和过去的吉野同学在气质上非常相近。
      我稍微抬起手来,他便意识过来我是打算与他握手,一手摸着后脑勺,一边把右手伸了出来。我保持住怯生生的表情抿着嘴角,把他的手翻过来端详了会,觉得他的指甲留得比吉野同学长些,手型因近期握刀生了点茧、要比吉野同学的长。不过从气质上,果然还是吉野同学要比乙骨学长要更平静点——好,吉野同学赢了!
      我偷偷转过去把嘴角压下。
      “——禅院真希,”梳着马尾的黑发女性向我伸出手,把我刚打算收回去的手给捞了过去。禅院前辈虽然是女性,手上却覆着一层茧,摸起来像隔了一层温暖的毛巾。“叫我真希就行了,不要叫姓。你是下个学期入学吧?”
      “啊,嗯,是的,大概。”我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脸不可控地热起来。“北小路一重,请随意地称呼。”
      这个人也蓄着黑发,眼睛也是黑色……取向狙击,和吉野同学一样的黑色,真有魅力啊,我想。但她身上一点咒力都没有,性格强势的人我也不会应付——好,吉野同学赢了!
      “海带。”
      我偏转脑袋注视队列里另一位男性,这位就是咒言师的……咒言师前辈?不知道叫什么。他把整个下半张脸藏在加高的领口底下,正用宇宙人的语言表达着什么——好,吉野同学赢了!
      “这是狗卷棘,因为咒言限制不能直接说话,基本上用饭团的馅料来代替意思。”黑白相间的巨大的熊也向我伸出爪子来,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原本还以为是受控制的咒骸、或是别的人的术式,原来也是学生中的一位。“叫我胖达前辈——就好了。”
      我用双手接住胖达前辈过大又毛茸茸的手掌,下意识捏了捏,以为可爱——但仔细一想,胖达前辈算不算是没有穿衣服?爪子也太大、没办法单只手牵在一起——好,吉野同学赢了!
      所以总结而言,吉野同学完胜了。
      我羞涩地用脚尖点着地板,对他们几次点头打招呼。
      “好,大家也认识过了!就马上开始练习吧——一直都在实战演练,大家也快腻味了吧?今天是为了特别教学让北小路过来的啦。这孩子的咒力控制在学生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哦?”
      “哈……、我没听过,没听您提过这回事!”我听着五条老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发言,不禁悲惨地发着惊呼。“我连、我连自己的术式都搞不清楚,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就是,请、请别这么说,也请前辈们别在意这些话——”
      “强者要学会应对突发状况~”
      我泪汪汪地又被五条老师拎了起来:“我是弱者啊……”
      五条老师奇怪地将我介绍给他的学生,并且半强迫式地引导我在咒力应用的指导教学中扮演学生角色,以展示我的术式与个别咒术给四位现一年级生。他的行为一般都有理由,大概是我最近要求观摩简易领域、想为无术式者设计咒术的动静太大,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不在意我必将成为诅咒师的命运。我的术式并非被知道模式就能避开的类型,甚至经常也会自己公开内容,并不介意让未来的敌人先了解自己。以此为交换,他说我圣诞节的假期申请由他为我搞定。我原本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天假期就屈服呢?可他给的实在是太有价值了……
      我问他:圣诞节是每年固定的日子吗?他便以对着小可怜的语气黏糊糊地说:是的呀。我迷茫地回应道:真是个不错的节日啊。他接着告诉我:作为约会日也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哦。北小路我听了都马上说:我悟了,谢谢五条老师,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离这条记录隔了半个星期左右,本该是休息日的星期六,我接到维护北岳一结界的紧急任务,后申请到了在外滞留的许可。乘车回到神奈川站附近,我便在新田监督的远程鼓励下前往吉野同学家,做好心理准备去按吉野同学家的门铃。
      但时正被拦在外头,还没按下门铃去,吉野同学家的门自己打开了。
      吉野同学还穿着居家服饰,裤腿略高露着脚腕。因站在台阶上,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他长袖T恤上的方块纹样,脑筋瞬间打起了死结。
      “……。”我维持着伸手的动作愣在原地,压制着转头就跑的本能。
      吉野同学回过身来,表情呆呆的:“……北、小……”
      “下!午好。”
      “下午好?”
      我张张嘴,发现没话说了!
      “北小路怎么突然……我正好出来拿信,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吗?”他抬了抬手上的小钥匙,不自觉说出了让我感到奇怪的话——他觉得我在门外站很久了吗?“有什么事吗?”
      我侧过身看着他往信箱处取着信件,支支吾吾地,似是怕他被我的声音吓到般轻声道:“我,我嗯……我来还围巾。”
      “啊……今天我妈没在家。”吉野同学低头看着信件,像打开扇子般随手展开一看,便收起钥匙面向我。房门在我们一旁掩着,并没有上锁。
      我当即沉默,热度渐渐从脚尖爬上头顶。
      “……等、等等,抱歉。”吉野同学意识到什么,猛用单手覆在脸上,指尖和额头向击时发出啪的轻响。“既然,那个,送完了……要喝杯茶什么的?或者,也可以看电影……会不会挺奇怪的。不好意思,实在没想到你会突然……”
      “对不起,对不起,这么突然打扰,也没能先和你说一声!”太失败了!我慌张地闭着眼睛:“我保证不会再这么做了,您的住宅信息也绝对不会泄露给任何第三人。今天就、就,实在是,我马上就走,请别介意!失礼——、舌头、痛……太抱歉了,请慢慢享受!”
      “也也没,也没这么严重,没什么。——别走、请进。我给你拿双拖鞋。”他突地向前一步,伸手抓住我的外衣,拦住了打算逃跑的我,但这接触至多也就五秒。“你是从车站走过来的?神奈川不太下雪,但这个天气也差不多冷了。只有热水可以吗?”
      还害吉野同学受冷了我罪无可赦,对不起……吉野同学的表情显得不太确定,他半挑眉头、脑袋向下斜去、犹疑着对我抛出话头,邀请我索性到他家去玩。这样子我很熟悉,大概略有“试探”之意,可具体的含义我则不知。
      他把门敞开一半,将套着的外出鞋换下来了,正等待着我的行动。
      我赶紧顺着他的方向走进去,小步子在温暖的室内挪着,紧张得直点头哈腰:“冷水也没问题,不如说冰块融水也能接受。”
      吉野同学听到便小声喷笑了记。
      就这也能让他笑的话,请让我更滑稽点吧。也不知是因到了室内还是被吉野同学的声音润泽,我胸腔内的器官一下温暖起来。
      我被他请入坐了下来,场面好像面试一般。尽管没有表露,不过他拉开座位在我的对面坐下来时被桌角绊了一下。随后才面不改色地分起信件,闲聊般随口问道:“请稍等我一下……其实我正好有些事想拜托北小路——对,对了,就是,北小路平常休息日会做什么?”
      要说喜欢的话最近休假时进行的放松活动可能是跟踪吉野顺平,不过很少有休假的时候,因为我要还债。……这种话能说出口吗?
      “窝在枕头堆里看电影。”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自己在宿舍买了一个超大的懒人沙发。“——窝在懒人沙发里,看电影。”
      “关着灯?”
      “关着灯。”
      我发现吉野同学的嘴角翘起来了,然后马上又被他压平了些。真可爱啊……我直用脚跟在地板上踩了好几下,心中嘟噜噜打着小鼓。
      “最近要到期末了,是不是会很忙……之类?之前在LINE上聊,北小路的新学校是住宿制,还有门禁吧。”他很快收好了信件,可视线依旧不敢抬起来,说起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拐弯抹角、进度较慢。“没关系吗?借影碟如果要跑很远的话可以向我借,偶尔。”
      我突然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在用电脑的小屏幕看电影,暗中盘算起节余的钱是否够买部电视和碟机,好放在宿舍里观影。
      ——嗯,可以,买吧!
      我问:“今、今天就能借吗?”
      吉野同学歪了下头,散下来遮住一半脸的刘海也往一边偏。接着他向我看过来,对手足无措的我露出了个十足无奈的笑容,“真拿你没办法”之类的台词像是就悬在他的头顶,我的胸中咕嘟咕嘟冒着泡。
      最近他的心情很好,也愿意对我笑了。
      但他的笑容对我而言实在是过分高效的武器,我被他笑得七荤八素、不知今夕是何年,估计只要他说一声立马能为他掏心掏肺。他的眼光一像这么扫过来,我就觉得小腿发软,两手都无力——要不是原本就坐着,我也会像往常那样没出息地跪下来吧?可每见到他,这系列哭求的行为都不再是出自本意控制……
      我根本不敢想象他流眼泪的样子。千万不要哭啊。
      “接下来有事吗?”
      “没有,完全,门禁是凌晨五点。”我快速地回答了他用来回答问题的问题。
      “凌晨五点……?还、还真是奇怪的门禁时间啊……”吉野同学眨眨眼睛,“正好是休息日,直接在我家看一部再走?零食的话也还有。和在宿舍一样的吧。”
      这能一样吗?这能吗?太尊贵了!这就是终极吗?我懵懵地双手合十在胸前搓了搓。
      “……果然太冒昧了吗?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片子类别、”
      “求您务必让我和您一起看电影。”我诚实地把用来祷告而举起的双手抬到头顶。“吉野有兴趣的片子都很有特点,我觉得吉野的品味超级好。”
      吉野同学大约已习惯于我作出的低姿态。正因如此,即使当我濡慕地看着他,他也不会像别的大人一样来摸摸我的头。这究竟是考虑过多,还是根本没想过要更加宠爱我些呢?这用词还真是糟糕,哎,对不起。
      不过他看电影的兴致恐怕要比应付我的兴致高些。蹲在地上选碟时,他的脑袋侧面有一根不太服帖的反翘黑发兴高采烈地摇晃着。我整个人因看到这幕瑟瑟发起抖,直到他回过头招呼我坐到沙发那边去。
      “诶,是空调太冷了?”吉野同学看到我直愣愣的表情,拿着遥控器稍有些担心。“要毯子吗?我去调一下?”
      “不是、没有,是……吉、吉野同学,”我吞吞吐吐地单手捂着嘴,声音含糊起来:“头发好像睡翘起来了……”
      由于我的声音过小,他靠近一些,稍微眯起眼睛问:“什么?”
      我抬头打算再次确定那根反翘的头发的位置,结果一眼跟他困惑的目光对上了。我的内心惊呼道:黑色真漂亮,真漂亮。哇——心上人在认真地看着我!这种好事世上竟有吗!把这场景录下来吧!用眼睛录能行吗?
      受这眼光蛊惑,我的手它有了自己的想法——它向吉野同学刘海反侧的额角摸去,顺着走向抚平了一根调皮的碎发。在这以后,我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嗖地便把手收了回来,中途还碰到了吉野同学冰凉的耳廓。我差点当场求神拜佛,因为太惊恐而在原地转了一周,转完意识到自己可是在室内,周围没什么能用来当借口的东西。
      我回过去看到吉野同学的表情时,他的脸上已完全是一副没有世俗的欲望的呆然。
      “嗯、啊……是头发翘起来了吗?”
      “是的!”我赶紧回答,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寒冷了,甚至还有头脑发热的并发症状。
      随后我们看了一部动作喜剧电影,讲述两名敌对特工互相一见钟情后,在互相隐瞒身份的情况下接到对立任务,相互试探,一系列夫妻对抗与一致对外后,最终重得爱的激情。和吉野同学在一起时,我虽看得迷迷糊糊,却意外能把电影的情节都好好记住——尽管这部片子剧情不算丰富,可是能记得前情地看完一部片子对我来说还算初次经验。
      “这个,题材选择果然很有趣……?双方势均力敌的爱情观,人物之间的感情直接,情节的进行很轻快,对打发时间来说很好,的样子?”我不禁因记忆力上升认为前途有望,如果没在有意克制,表情大抵会变得眉飞色舞。
      “其实这部虽然收到很久,我也只看过一次。演员都是一线明星,但反而是太有名气当时让我有点犹豫。”吉野同学的视线还贴在电视屏幕上:“表面上是动作片,但动作部分的剧情处理得并不好,事实上真正的着力点在家庭伦理的讨论。题材选择虽然很有张力,但情节比较老套,优秀的主要在选镜拍摄上,运镜老成,取景很好地体现出了演员的演技和角色性格。比如后期那个拍摄阴沟的镜头——啊不过,果然结局的枪战实在是太一般了,瑕疵……其、其实,我还挺喜欢的,打发时间来说的话。”
      我直眨着眼睛看他。
      吉野同学意识到自己越说越多,声音越来越小,随即哗地转过头来,手边的抱枕向沙发下滚去。
      自从电影研究社解散之后,我大概是再没机会偷偷看他说长段的话,如今听到不止是怀念,甚至还想掉泪——当时我绝对有以听他说话为借口总盯着他猛看的吧?现在道歉也已来不及,就再让我多看几眼吧。
      “……不好意思。”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小声道起歉来。
      “我也这么觉得,最后的那个虽然是为了表现并肩作战的概念,但逻辑果然合不太上,更像是拍摄炫技。不过要是把它当做家庭伦理剧的意象类比来看,只要意义传达到,其实也算不错的电影——”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光觉得他一讲话就闪闪发光,只好竭尽全力用自己的话支持起他说的话:“吉野如果会、会做影评人,我会成为你的第一个粉丝的!……啊、第二个,第几个,也都可以,排位不用在意……”
      吉野同学卡住了大概有十几秒。期间不好意思地捏着自己的刘海,弯腰捡了地上的抱枕,压在膝盖上:“是吗?我……有机会会试试看的。”
      我用力捏着拳头,以抑制自己不露出太傻的表情。
      他正调整着遥控器,却似想起了什么别的事:“对了,有要拜托北小路的事。之前说过要给北小路回礼,但今天还没准备好。大概十二月末能空一天给我吗?刚好那时候考试也都结束了。——方便吗?”
      “……圣诞节……”
      我下意识喃喃道。
      “诶。”
      吉野同学刚放下遥控器,他听见我的话后小小吸了半口气,似乎因要站起来去拿茶杯喝水而没听见我的话。
      我赶紧补救道:“——哪一天、在哪里都可以。只要吉野叫我,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
      他听见我飞速改口出来的话又笑了出来,是被我逗乐了吗?但我说的都不是假话。他能高兴是我所希望的不假,不过我忧心于他不相信我所说的,神情便不得已沮丧了下去。
      “圣诞节街上全天人都会很多,我们在LINE上商量见面地点吧。”
      “……。”我警觉地抬头捂住鼻子。
      “怎么——、了?”
      “对不起吉野同学我有点,那个,紧张,我想去一下厕所,可以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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