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中》堇嚣

77、七十五 梅奥篇——选择

　　我长吁一口气。如此看来夜明珠和曼陀罗都在我堇宫中，这解药能配出的可能性便更大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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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方丈面色有些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不欲打扰，站了起来，倒了杯水端到他面前，又走到獒面前揉了揉它的头，它舒服的眯着眼看我，我微微一笑，又挑起它的下巴逗弄，它忍不住蹭着我的手。我“扑哧”笑了出来，它斜了我一眼道，“看来还真应该化成人形，免得老被你这么逗着。”

　　我仍只是笑笑，转头见方丈微眨眼睛，便站了起来回椅上坐下，方丈正声道：“前几样东西虽说难寻，但若机缘巧合并非寻不到，但这最后一件东西却是难了。”

　　“大师但说无妨。黎堇原本便是中了此毒，无药可解之人。今得缘遇上大师，可得大师赐药方，这已是莫大的机缘了。我自是会努力去寻得这五件东西，倘若这最后一件东西真不可得，我便也不再强求，自由天命吧。”

　　“施主有如此宽怀心胸，着实难得。”方丈捋着胡子点着头赞赏地看着我，继续道：“这最后一件东西，乃是皇家陵园之物。”

　　“皇家陵园？”

　　“芮国历代帝王遗体埋葬存放的陵园，这样的地方也只有皇家的人才能进得去。”

　　我低吟一声道：“大师，如此说来，那解毒男子是否是皇家的人？”

　　方丈摇摇头道：“老衲只问机缘，不问出处。因此从未问过他的出身。不过看他一身打扮着装精细，谈吐高雅，若说是皇家之人，倒也不奇怪。”

　　我微皱眉，却不再言语，只安静的听方丈说道：“在陵园深处有一龙潭，潭中盛的便是自龙头滴下的圣水。此圣水便是所需的最后一味药引。”

　　圣水……如果我不是现代过来的人，我大概也会相信这样的说法。这样的水大概是含有某些矿物质的吧。虽是有些不信，我仍认真问道：“如何使用这圣水？”

　　“在陵园的另一个方向深处仍有一凤潭，潭中的水份不多，却常年温热。要把龙潭圣水接下来，倒入凤潭中让潭中热力把水蒸热后，将身子浸泡在水中。”

　　原来圣水是用来洗的，不是用来喝的。这就好。我又是长吁一口气，问道：“如此浸泡需多久？”

　　“每次泡上一柱香的时间，至少要泡半年时间，直至眉间的白狐痕迹消失为止。”

　　我哑然，皇家的地方并非一般人能进的，更何况是要半年。我沉默地坐在那，只听方丈道，门外的箬施主还是进来吧。

　　我微垂下眼睑，箬卅气息的变化我早已感觉到了。我以为只要我掩饰得好，就不会有人看得出来。原来我身上的毒已经发作的事他早已经知道，所以才不让我骑马，为我准备了那么多厚的衣服。

　　箬卅推门进来，直直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后转身看着方丈道：“大师好久不见。”

　　方丈点头道：“是好久不见了呢。一直没有回荒楼吗？”

　　箬卅看着我道：“是，在外游玩了一阵子，正准备回去，路经梅奥，来看看大师，顺便带她来让你看一看。”

　　方丈笑了起来，“恐怕是带她来让我救治，顺便看一看老衲的吧。”

　　箬卅但笑不语，原来方丈也是会开玩笑的人。

　　箬卅牵起我的手道：“大师身体不好，我们便不再打扰了。卅改日再来拜访。”

　　方丈和蔼笑着点头，箬卅便牵起我要走。

　　我拉住他，止住脚步，转头看着方丈轻声问道：“那人服过解药后，可是记忆全失，记不得与另一个中毒者有关的所有事了？”

　　方丈微惊道：“施主既已知，老衲便不再隐瞒。药方老衲已写予施主，是否去寻觅，是否愿意服药解毒，便全在施主了。”

　　我郑重点头，抽出手双手合十向方丈一礼道谢拜别，再将手放回箬卅手中，和他一起往外走去。

　　站在门边，再次回头看去，獒正跟在后面，而方丈已回到蒲团上打坐，闭着眼，神态安详，安然淡定。想必他早已看破红尘，一切只是过眼云烟，人生的一个小插曲而已，无论是否能成正果，所有的所有，早已尘埃落定。

　　走出厢房，獒便撒腿跑了，留下我的箬卅静默着手牵着手走在院中。院中隐约传来浓浓的香味和人气，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梅花的味道。梅奥寺地势较高，已开始落雪，梅花能生长在这极为不易，梅花却开得比其他地方早，细碎点布在树枝上，在白色雪花衬托下显得犹为美丽淡雅。

　　看着星星点点的梅花，我突然想起西堇之畔的桃花，西林，以及我们的过往。

　　“箬卅。”我轻声唤道。

　　“嗯？”

　　“你是否早就知道我身上的‘冽狐’开始起作用？”

　　箬卅手微紧了紧，仍是柔声道：“你昏迷的那两天，眉间的白狐一直没有消失，一闪一闪的发着金光，而且总是看得到红色血液向眉心集中。可在你醒来之前，这现象却不见了，只剩下你眉间隐约可见的狐形。”

　　我微皱眉道：“方丈说的药引，你可信它们有用？”

　　箬卅站住，许久他掰过我的肩膀看着我道：“方丈大师从未说过半句谎言，若是无用，必不会拿出来唬你我。所以我信。”

　　我低下头，“我，终于可以理解西林的想法了。箬卅，我不愿忘记你，忘记和你有关的一切事情。原来只有一个人记得，是如此痛苦的事情。我不想。”

　　箬卅不语，只是静默地认真看着我。我微抬头看他，见他也是皱着眉，一副隐忍不肯爆发的愤怒。

　　我心一惊，箬卅揽我入怀，紧紧拥住，下巴抵住我的额头道：“活着，才有希望。你岂是不知？”

　　我心头一黯道：“西林不知吗？她却做出那般决然的选择，选择承受‘冽狐’之苦，选择为我而死，选择守护我们的记忆。”

　　箬卅手下更紧地抱住我，然后微松开，扶住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道：“堇，你可信任我？”

　　我用力点头，毫不犹豫。

　　箬卅又问道：“你可信任你自己？”

　　我微顿，仍是点头。

　　箬卅笑了起来道：“这便好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道：“方才我飞鸽传书给他了。堇，你入宫可好？”

　　我猛地抬头，满目诧异地看着箬卅。箬卅肃然道：“宫中有你所需要的东西，我和他也都会想办法帮你得到其余的东西。”

　　我微挣扎，下意识地想推开他，他又紧了紧抓住我肩膀的手道：“你退缩了？你迟疑了？堇，你觉得我会让你嫁入皇宫只为解毒吗？”

　　我有些后悔刚才的下意识反应，却仍是不作声。

　　箬卅继续道：“堇，我们既然能够相爱，这便是上天注定，只要你活着，就算是你失忆了，我相信你仍会再次爱上我。回忆是人创造的，就算丢失了，我们还可以把它找回，还可以创造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