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病毒》长风不竞

6、第 6 章

　　灯光暗了下来，诺萨很贴心地为他们选了个护眼观影模式，并且调了下顾将军坐着的沙发——让他能向后躺在上头，比起坐姿应该更舒适一些。
　　但他的关心显然十分多余，后者毫不领情地伸手按下了沙发侧边的调节钮，把角度又放了回去。

　　这两口子闹别扭似的一来一去让池恒忍不住多看了顾敛两眼，很快就发现即使肋骨下边开了个洞，这个男人竟然也坐得很有规矩，后背的线条紧绷着。
　　不会疼吗？他默默地想，然后又自问自答地给自己做了个解释：大概有机械心的人痛觉比较不敏感吧。
　　毕竟他连一颗血肉的心脏都没有却还能保持“活着”的状态，可见科技发达到了如此地步，即使真的不会觉得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十一区是飞跃号的道路枢纽之一，从每一块功能性区域到达另一块，都要通过十一区的道路。
　　投影里，一支六人小队正在进行搜索。
　　没有多余的脚步声，没有普兰达象征性的呼吸声和交流声，没有多余的划痕和血迹，这里很安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为首的人飞快地向身后打着手势，然后将手按在墙壁上进行扫描，正要打开面前的隔离门，进入下一条走廊进行检查。

　　门闸启动时发出轻微的排气音，但池恒觉得其中似乎夹着一声很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投影里的人显然也听见了声音，他警觉地将手掌在在墙壁上转了九十度，做出了暂停开门的指示。
　　这个指示应该是为了能把噪音挺得更清楚些，但已经晚了。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他。

　　随后，一个巨大的黑影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掠过，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最先牺牲的是先前站在最后的一个人，他身上背着背包一样巨大的仪器，因此脚步要比其他人更沉重一些，动作也更迟缓一些。
　　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躲开攻击。

　　“黑影”比之前攻击池恒的东西长得要更像人类，但更加高大强壮，背部甚至有着宛如山丘与沟壑一般的肌肉线条。
　　他的皮肤很粗糙，遍布着呈菱形状突起的鳞片。

　　“这是‘尼奇’，”顾敛忽然解说道，“普兰达最低级中的最高级。”
　　他说的有点像绕口令，但池恒很快就懂了。
　　而下一秒，也许还不到一秒，尼奇的手臂向后抬起，然后手掌张开，重重地向前挥去。
　　这是个很有力量的动作，让他成功地抓住了牺牲者的整颗心脏，并且将其从胸腔中拽了出来。
　　那颗机械心里充盈着绿色的液体。这会儿溶液正沿着冲击造成的裂口和尼奇的指缝流淌出来，滴滴答答地溅在地板上，烧出了一片灰白色的气泡。

　　大约是目的达到了，尼奇松开了手，迅速地将目标转向了下一个。
　　在他再次腾跃起来的时候，那具尸体才摔落在地上，头部因为撞击而转了过来，对着监控露出了一个毫无生气的眼神。

　　单方面的屠杀很快就结束了。
　　走廊里留下些许黑色的直线，是被专用于应对普兰达的枪械所发出的射线灼烧出来的。
　　他们切掉了尼奇的一只手臂，削下了他脸上的一片皮肤，绿色的血液顺着他的身体淌了满地。
　　但没能救到任何一个人，甚至没能给他们拖延一点能等到援军的时间。
　　而敌人所做的，仅仅只是腾空而起，将手臂插进胸膛，再扯出他们的心脏。

　　芙兰赶到的时候，那名尼奇正拿着为首者的一只手掌，试着把门给打开。

　　“你们……”池恒想说点什么，但喉咙莫名地发紧，让他一时失了声，又重新努力了一次才把话说出来：“你们不是受过训练的吗？”
　　普兰达不是什么秘密，在几百年前人们还跟他们之间有过一场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战争。
　　但在这个和平年代，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见过了足够多的血与肉，受伤与死亡，但在亲眼看见同类被另一个物种压制得如此彻底时，还是觉得有些愤怒。

　　“受过训练，但不代表不会死。”顾敛说。
　　他的表情很镇定，其实也很冷静，本来还想安慰池恒两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算了。
　　他又不是只老母鸡，得把小鸡仔护在翅膀底下。
　　更何况池恒也不需要他来护着。

　　芙兰是个姑娘，眼睛深邃，厚重的马尾有着些天生的波浪，模样带着旧时代的北地血统的特点。
　　但美貌很快就消失了，她像影片里昂贵的特效，从一个大概只有一米七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两米来高的“怪物”。
　　这只“怪物”张开大嘴，挑衅一般向着尼奇发出了吼叫，能看见她的嘴巴上下各有着两排锋利且细长的牙齿。

　　这池恒想起他在学校时看过的论文，曾有研究表明，四排牙齿典型的捕猎者特征——能造成极强的撕裂伤，即使猎物逃脱，也会在短时间内丧失力量。
　　然后两只怪物撕打在了一起，芙兰很快占了上风。
　　她咬住尼奇的后颈，用四肢把他压在地板上，嘶吼着扯下最外层坚硬的鳞片、内部的皮肉和深色的骨骼。直到这具庞然大物从抽搐到安静，最终瘫软下来，才终于松口，动作像极了一只凶恶的野兽。

　　对讲机里穿出带着电流的讲话声：“生命观测室已经清理完毕。”
　　自然是顾敛说的。

　　芙兰刚刚吞下一片肉，嘴角还滴滴答答地淌着绿色的液体，她甩了甩头，靠着两条后腿直立起来，肌肉紧实的前臂夹起了尼奇的尸体。
　　她的爪子抓住队友身上的对讲机，捏碎了一个，第二个才正常拿起来：“报告将军，应急小队六人，已确认全部死亡，我是芙兰。”
　　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池恒觉得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或者说有点挑衅。

　　监控的内容播放结束后，投影化成一片片光点开始消散。
　　顾敛闭上眼睛，休息了大概两分钟，然后开口道：“她的报告交了吗？”
　　诺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还没有，芙兰中校说隔离室内没有可用于书写报告的仪器，因此要等禁闭结束之后……”
　　“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跟她说，两个小时之后我要看见她的报告，”顾敛没等他说完，“再给她加十二个小时的禁闭，断食一周，直到血液值恢复正常为止不允许参加任何训练。”
　　诺萨并没有因为话被打断而生气：“好的，将军。”

　　刚说完，顾敛忽然就仰着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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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请了假一直在家在学习，好像回到了还没有手机的中学时代，睁眼就是看书，然后下课休息，再看书，吃饭，再看书，时间过得好漫长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