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物语》明莺

36、三冬二夏之香暗渡

　　烟雾笼罩，水波渺茫。船桨划开水面，荡漾出长长的水纹。

　　玉冠束发，青衣加身的白隐立在船头，看着这凡尘俗世。咿呀声一响，是年满十六的栀茶推门走了出来。

　　河边风急，吹的她睁不开眼。

　　栀茶抬起手挡着风，一步一步试着朝他走过去。

　　“白先生。”

　　白隐转身看着他身后站着的姑娘。

　　身似柳絮，面若桃花。

　　乌发沉沉，衣袂飘飘。

　　跟着他的这三年，她就像是吸收了天地精华般越来越有灵气。

　　“船头风大，进去吧。”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飘来飘去的拂过他的胸膛。

　　他沉了沉眉。

　　他一动，风就散了。

　　栀茶坐在窗边，给白隐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这三年，她跟着他去了许多的地方。

　　风土人情领略了一遍。

　　才惊觉身边的人是怎样的出尘。

　　是以，她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对他笑，也再不敢那样同他说话。

　　她沉默安静的像他随身携带的一个物件。

　　“我们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柔软的声音轻轻慢慢的询问道，像是怕打扰到垂眸饮水的青衣公子。

　　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他身上的冷意。白隐含着笑，眉眼平静温和。

　　“去临安。”

　　栀茶骤然睁大眼。

　　他说，去临安。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说带她一起走的时候，问她想去什么地方。

　　她说的就是临安。

　　三年过去了，她以为他不是忘记了便是从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他是记得的。

　　栀茶低着头，垂着眉，没再看他。她抿着唇，浅浅笑着说：“临安是个好地方。”

　　白隐亦笑了笑。

　　温声对她说：“等到了临安，我便为你在临安择一门亲，你□□-华富贵平安顺遂到老。”

　　栀茶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盈盈动人的一双眼忽的红了。

　　白隐沉默的看着她，少见的皱了眉。他竟惊觉自己在看见她红了双眼的那一刻，心猛地一抽。

　　“我要什么荣华富贵。”

　　久久过后，栀茶笑了。有泪从她脸上落下来，滴进她手里捧着的水杯当中，一滴一滴又一滴。

　　“你若不喜欢临安，别的地方我也可以带你去。或是，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玉白的手抹去泪水，她露出一个摇摇欲坠的笑。她泪眼迷蒙的看着他，看着他一脸的平淡如水。

　　她曾以为，他许是知道她爱慕他的心意。虽不说，却也对她关怀备至。

　　可如今看着他一脸的平静。

　　看着他眼里的无情，她才发现她想错了。

　　“只要我喜欢，你什么都可以给我吗？”

　　“可以。”

　　有风轻轻吹过，白隐看着她眉眼柔顺的坐在他对面，鬓间的发丝飘起又落下。只是这样看着她，他的心又是一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白隐沉默了。

　　他想，或许是时候告诉她了。

　　雾松山里，日落时分，是她青衣白裙将他抱进怀里。而她用来给他包扎伤口的绣花手绢，至今都还贴着他胸口放着。

　　白隐伸手入怀，把泛黄的手绢拿出来放进栀茶手里。

　　栀茶疑惑的看了一眼白隐，见他无意多说什么，遂牵开了手里那张折叠的方方正正的手绢。只用一眼，栀茶就看出来了。

　　这是她的手绢。

　　栀茶抬眉，有些茫然。“这手绢，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明明记得她用这条手绢给御风包扎伤口了。

　　栀茶捏着手绢恍然，御风是他养的，这手绢在他手里也就没什么出奇了。只是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手绢还给她？

　　她还没想明白，就听见白隐说：“你救的不是御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