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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残躯 ...

  •   这番大逆不道宛如流氓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一愣,擂台旁的姑娘惊愕的看向顾沉,却没有分毫恼火的神色,反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感激。

      尚呆立在观众席的徐南星更傻了,他师父看起来冷情寡欲就差把“没有感情”写在脸上,结果闹这么一出是为了女人?也不对啊,真这样为什么不直接上去光明正大赢,非要闹这么一出平添恶名?

      “一个都不可能!”廖盟主回过神,鼓足气势恶狠狠盯着顾沉。

      “怎么,比武招亲,不就是谁武功高谁得胜?”顾沉一跃上了台,神色淡漠,“盟主这般德高望重,一言九鼎,难不成是想反悔?”

      廖盟主一愣,怒道:“我的女儿绝不可能嫁给你这样凶残卑劣的人!”

      刚刚那一剑捅穿确实渗人,别说观众,就连习武之人都觉得残忍,台下的人露出赞许的神色。顾沉倒也不恼,他掏出匕首,用指尖有意无意擦着刀刃,轻飘飘道:“倒不知盟主如此清高,这般心疼女儿,又何必把她当做自己稳坐盟主之位的筹码?”

      廖盟主脸色骤的一白。

      “又或者……”顾沉轻轻勾唇,提高声音却依旧冷然,“不是亲生女儿,自然不会心疼。”

      不知是谁的剑掉落在地,如滚烫的油锅里滴了水,满场哗然。

      廖盟主扶住椅靠,颤颤指着顾沉:“你……胡说八道……”

      那姑娘终于鼓足勇气,趁护卫没注意跑了出去,护卫拔剑想追,却被顾沉如寒刃的眼神定在原地,他们瞪大眼盯着他手里的匕首,再不敢挪动一步。

      她顺利躲在了顾沉身后,劫后余生的长舒了口气:“谢……谢谢公子。”

      顾沉略侧身,瞥向徐南星,徐南星视线一直定在顾沉身上,见他似乎有招呼自己的打算,连忙如担大任颠颠跑上去。徐南星到后,顾沉视线在他和姑娘之间晃了晃,徐南星立刻明白,师父要他把人先带下去。

      “姑娘和我来。”徐南星立马成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见姑娘双腿发软,便伸出自己的小臂让她搭着,姑娘忙道谢,跟着下了台。

      冷静一番过后,反应机敏的人已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是啊,比武招亲正常,可为什么非得弄一个仙药的噱头去吸引武痴,也不怕吃出毛病让自己女儿变成寡妇。

      顾沉屹立在台上,单薄的身影宛如隔绝刀剑的屏障,他问话的声音低沉,却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晰:“他是你爹吗?”

      万众瞩目下,姑娘摇摇头,声音还带着些颤:“不是……”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嗯。”顾沉却并不意外,他缓缓踱步至廖盟主身前,“那个药,可否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他言文客气,神色却带着目空一切的轻狂。

      廖盟主红着眼刚想否认,那匕首便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居然没有给丝毫反应的时间,快得如同鬼魅,他惊恐地看着顾沉,瞳孔震颤,脊上已出冷汗:“就在……旁边的红木箱里。”

      顾沉随手收回匕首,周身溢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森寒之气,没有护卫敢拦他,他顺利取出这所谓仙药,打量半晌,他冷笑一声:“盟主这算盘打的好啊,这慢性毒种在人身上宛如一个蛊,你的好女婿从此便被你控制,但这药确实能让人功力大增,不错,的确挺适合养狗。”

      这下刚刚还叫嚣着弄死顾沉的人全都傻了,徐南星张大了嘴,终于明白了他说的比武招亲是个坑是什么意思。

      这姑娘并非盟主的亲生女儿,只是一个筹码,盟主试图用比武招亲为由,选出自己的女婿,而这个女婿有赢过众人的本事,又有盟主的加持,自然理所当然是下一任盟主。

      这个药……居然是控制人的毒,怪不得盟主如此大方,这等珍贵仙药自己不服用,白送女婿,合着就是养出一个听话的傀儡!

      场面局势瞬间倒戈,顾沉却没下台,他局外人似的瞧着廖盟主面对声讨怒极却无力的模样,心中却无半点痛快,反而因回忆而面色愈发沉重。

      他确实本不该弄的如此张扬,此番出手多少是有点凑热闹的意味。然而,一见到以弱者为要挟筹码,满足自己的私欲的人,他就会想起自己的义妹阿筝,那个活泼爱笑,可直至死也才两百岁不到的女孩子。

      那年,魔界动荡,承影夺位魔尊,为表威慑,开始洗涤魔界旧部,而旧部众人为保性命逃到了黑山岭,也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

      在刀光血影中,他的亲哥哥顾升死在动乱里,尸骨无存,顾沉立下报仇血誓,不顾生死不顾阿筝反对,开始没日没夜修习禁术。

      可他还未修成,阿筝被人挟持,挟持她的人逼着他交出禁术秘籍后自裁,阿筝不愿他如此纠结,哭着撞在了脖前刀刃上,血溅三尺,染了他少时清亮的眼眸。

      阿筝临死前,撑着最后一口气,和他说:“二哥……要好好活着……”

      大哥说你长大后肯定没他好看,我和大哥打了赌,输的人要烤玉米棒,我太懒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长大,不然下了地狱,我还得给那混蛋烤玉米。

      顾沉背着仇恨,变成了真正的恶魔,禁术修成,人命在他手里如草芥,过去的仇敌被他挨个折磨的生不如死,一双手沾了无数人的鲜血,他踩着断裂的骨头和血肉,成了令仙魔妖界皆震恐畏惧的魔尊。

      他长大了,但他等不来自己的哥哥,也等不到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妹妹,只得到了一副强大到无人匹敌,却随时可能灰飞烟灭的残躯。

      “恶贼拿命来!”

      面对无数声指责的身败名裂,廖盟主像是癫狂了,他拔出剑,忽的朝顾沉刺了过去。台下观众压着惊呼,却没有人出来阻止。

      历代盟主更迭,都是这番拼杀,声望的积累自然也很重要,可还是抵不过擂台上的一场胜利,强者为尊从不止于魔界。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顾沉轻松避开了这一剑,随意的像是恰好转了个身看风景,他手心对着剑柄微微一挑,便直接夺下了廖盟主的剑,踩在了脚底,再一抬手拍在廖盟主的胸口,只听一声闷响,廖盟主后退三步,呕出一口血,显然受了内伤。

      一招致胜,碾压之势。但凡会点武功的人都已看出两人的天壤之别,在他们眼里,顾沉如此不能算得上强大,已经可以称为非人的恐怖。

      廖盟主脸色铁青,盯着自己发颤的双手说不出话,一股凉意爬上脊背,几乎出了冷汗。顾沉面色依旧,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这种打斗于他而言是没意思的。

      失了术法,可练了千年的基本功还在,这就如同院试魁首和殿试状元的区别,差距是无法弥补的,打死这凡间的武林盟主,于他而言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此番多管闲事本就是意外,顾沉并不想在这里耗太久,把人救下来已经算得上一时兴起的大发慈悲,可他刚准备下台,忽的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熟悉的冷气,席卷了周遭的气流,让他的脚步生生顿住。

      这气息他太熟悉了,因为源自于魔界。

      顾沉微微一怔,转过身,便看到那廖盟主的眼白已经变成了全黑,身侧黑气弥漫,他的四肢关节极其不协调地动了动,如同不受控的木偶,诡异至极,而后刚刚被他踩在脚下的剑如同见了鬼似的,飞回了廖盟主手里。

      “这……这是什么邪功?”他听到有人颤着声问。

      顾沉也没想到居然能在凡间看到魔界的术法,虽然这只是最低阶的,低阶到是魔众不要的垃圾修为随手丢掉的程度,可是如今,他是一个凡人。

      这把剑再次攻来时,他差点没挡住。

      “师父当心!”徐南星连那姑娘也顾不上了,他急匆匆就想爬上擂台,却被顾沉一个眼神制止住。

      顾沉冲他摇了摇头。

      仙魔妖与凡人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对于这三界的人来说,只需要一丁点术法,就可以随随便便要一群凡人的性命。也正是因为这般,三界达成了不攻击人间界的共识。

      仙界有凡人飞升的,魔界有凡人习邪功的,妖界有凡间走兽修上来的,一旦有人破了这个共识,别说会被其他两界趁机围剿,甚至连自己人都不会放过。

      他身为魔尊,再不管事,也不能纵容魔修在凡间作乱,更不能伤到其他凡人。

      可是现在,他挡不住。

      那剑如一条黑蛇,又快又狠,顾沉如今到底是使不出任何法术的凡人,全靠格斗经验硬抗,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败下阵。

      他怎么可能输在这样的擂台上?

      在一瞬间,顾沉心里已经想好了算盘,就在那把剑再次袭来时,他咬咬牙,没有躲闪。

      徐南星瞪大眼:“师父!”

      随着一声闷哼,那剑狠狠刺入了顾沉的右肋,他用匕首抵住了剑柄,另一只手握着刃,硬生生止住了剑势。鲜血染了他的衣服,却因为玄青色而不大明显,若不是掌心的血流淌的格外扎眼,看起来就只像是被泼了盆水。

      剑刃堪堪没入血肉半寸,顾沉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握住剑刃还在流血的手忽的狠狠劈了下来,铮的一声将那剑劈成了两半,一半剑刃卡在他的血肉里,又被顾沉毫不犹豫立刻拔.出再度刺去,这一切动作只在一瞬间发生,快到令人震悚。

      刃光闪过,血溅当场,顾沉用残刃割了廖盟主的喉。直到尸体倒下,他的表情似乎依旧是淡淡的,若不是看到因伤口撕裂喷涌出的血,以及他惨白的面色,徐南星几乎要以为他是不知疼痛刀枪不入的铁躯。

      用肋骨卡着剑,再当成支点狠狠劈下去任由伤口崩裂甚至挫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后直接割喉的凶残打法几乎让所有人都呆了,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吓晕了过去。

      他感觉不到疼吗?他知道什么叫疼吗?

      擂台上,顾沉捂着伤口,血从他的指缝流出,染了一手鲜红,徐南星艰难地回过神,撕下自己的衣角连滚带爬上台,过去准备帮顾沉包扎,却一偏头又看到三四个人拿着武器就对着顾沉砍了过去。

      擂台从不会因为一个人受伤而停止,盟主身亡,那么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人就是下一个盟主。

      徐南星没想到他向往的中原武林会是这个鬼样,在一瞬间他几乎本能的护在了顾沉身前,害怕的闭上了眼,却没有挪开。

      预想中铺天盖地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飒飒的剑鸣声势如破竹隔绝了所有的侵袭,冲上来的三人被弹开了数丈之远,白衣青年从天而降,负手而立,长剑胜雪,带着目空一切的锐不可当。

      “恰巧路过,正好让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欺负我家小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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