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雪纪》夙墨天歌

2、第一章 雪

　　墨雪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围十分明亮，什么都看得清楚，但这并不能减少墨雪心中的茫然。

　　她手臂一撑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房间面积虽大，却并没有多少家具，夜明珠到是摆的很足，没一处死角的。但这对她并没有什么用，她还是不知道这是哪里。紧接着，她意识到一个更大的问题，直接惊地跳了起来。

　　“我是谁？！”

　　墨雪围着自己刚刚躺着的石榻转了两圈才平静下来，她眼光一扫，窗户、桌子、夜明珠、石榻……嗯，她知道这些物品的名称与作用，证明常识还在，那她应该只是失忆了。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正常现象，但至少比出生婴儿般的白纸一张要好太多吧？多少有点自保之力。
　　只是，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这是哪儿？

　　墨雪再次环视四周，视线扫到某处时，眼前突然白光一闪，脑子瞬间卡壳。她呆了一呆才回过神来，几乎没有犹豫就向前走去。

　　刚才她看到的是一座木制桌台，桌台的剑架上横放着一柄朴素的剑，瞧着甚是普通，无论剑鞘还是剑柄都没有多少纹饰。虽不清楚刚才的白光是怎么回事，但直觉与这柄剑有关。墨雪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剑拿了起来，接触的那一瞬间，她竟有种心念一动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间流过，眼眶竟酸涩起来。墨雪赶紧眨了眨眼，将这股复杂的情绪驱散掉，待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剑上时，手里的剑已经大不一样了。

　　墨雪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还是灰扑扑的，现在其剑鞘竟变成了晶莹光滑的浅蓝色，这材质似冰、似铁、似琉璃，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材质，只觉得漂亮极了。墨雪伸手拂过剑鞘，冰凉凉的十分舒服，待她将长剑整个拔出，其光华甚至压过了房间里所有的夜明珠。

　　墨雪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刚才眼前的白光一闪是怎么回事了。

　　收剑入鞘墨雪又开始思考，这柄剑明显不是普通的剑，既然如此为什么会放在这里？有没有可能，这柄剑原本就是属于她的？毕竟剑身在她手中变化，还有心中莫名涌现的情绪，都说明她与这柄剑有些渊源。既然如此，就先带着它吧，不说别的，遇到危险还可以拿来自保不是？

　　这般想着时，手中的剑竟突然消失不见了。墨雪又被吓了一跳，难道是察觉到她想带它走的念头，于是剑自己逃跑了？然而再想到剑时，手中突然沉甸甸的，剑又回来了。

　　墨雪：“……”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这柄剑可以随着她的意念被收纳进虚空中，需要时再随时取出。这世上竟有这么方便的事？墨雪一时兴奋地眼睛发亮，随手拿起旁边的夜明珠，心念电转间……什么都没发生。

　　好吧，看来只有这柄剑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墨雪深呼吸冷静了一下，最后环视一圈这间屋子，确定再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了，这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雪白，云消雪霁，夜空中星河烂漫，地表的雪随着山的层次时亮时浅——着实是震撼人心的美。墨雪几乎没有犹豫，任心中的激荡起伏牵引着自己踏上雪地，毫不在意此时不明的处境，满心只想着先满足了自己的这双眼睛再说。

　　心潮起伏间，墨雪放下所有理智，张开全部感觉去感受这自然之美。完全放空的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了道法自然……

　　墨雪心念一动，决定试着探索一下自己这具身体的记忆。于是她闭上眼睛试着放空全部思绪，将原本对外张开的感觉全部集中对内……

　　随着微风渐起，浅蓝晶亮的剑身缓缓显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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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琰简直要抓狂了。

　　她在后殿这里守了有一个月，每天的饭食都是由亭羽师姐或亭复师兄亲自送过来的，刚刚她不过是回房间沐浴了一番换了件衣裳，前后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回来墨雪师叔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后殿里夜明珠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什么都无法掩藏，亭琰心急间竟是一阵头晕目眩，勉强扶住墙才稳住身形。这一个月来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若墨雪师叔再不好转，只怕她会先撑不住。亭琰又扫视了一圈明亮的房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便直接转身出门。外面的雪地上十分干净，她往返后殿都是靠的御剑，所以只有门口留下了些杂乱的脚印。她御剑将周围又搜查了一圈，确定墨雪师叔是真的不见了，急得赶紧御剑往前殿方向飞去。

　　这事是她大意了。墨雪师叔自百年前陷入原因不明的沉睡，师父不知想了多少办法都无法唤醒她，所以当一个月前墨雪师叔毫无预兆地突然睁眼又立即昏睡，身体同时急速虚弱下去，所有人便都慌了神。彼时师父与师叔师伯合力施法想要再度唤醒墨雪师叔，然而并没有用。之后在墨华师叔的提议之下，三人昼夜不息地轮流以法术炼化仙草灵药，以此补充墨雪师叔不断流失的生机，整整十日三人都不曾离开乾虚殿，耗尽了乾空派积累百年的珍贵灵草，至此才堪堪保住了墨雪师叔的性命。只是彼时她昏睡的架势和之前百年无异，而且这样命悬一线的虚弱状态也委实让人忧心。

　　亭琰闭了闭眼。她理解师父想要救醒墨雪师叔的急切心情，故而师父带人离开门派去搜集可以炼化补充生机的仙草灵药这事她也是支持的，毕竟那样极品高阶的灵草，也真是非长老级别的修为不可。只是……师父与墨凡师伯、墨华师叔以及亭梧亭御两位师兄全都离开了乾空派，只留下亭羽师姐和亭复师兄主持门派日常事务，这样的安排当时便让她感到不安——好歹该留个长老下来，毕竟墨雪师叔还是这般虚弱的状态，万一其身体状况出现变化，仅凭他们几个师兄弟根本无法应对……但师父与师伯师叔仍是一起离开了，只吩咐了她专职在后殿守着墨雪师叔。就这样，她提心吊胆地守了半个多月，一时大意，她忧心的事还是变相发生了……

　　※

　　亭羽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亭琰，皱眉揉了揉额角，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墨雪师叔各种不着调的事迹她听师父提过不少，所以当亭琰急得火烧眉毛时，她竟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墨雪师叔一定是醒来后自己走掉的吧，一定是这样吧……但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是，墨雪师叔的身体已经虚弱至弥留了，那她是怎么走掉的呢？而且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该是御剑吧？她的身体状况应该连独自坐起来都难吧……可如果不是她自己走掉的，那是被人掳走的？

　　亭羽暗自摇头，乾虚殿可不是那么容易闯入的地方。要知道自墨雪陷入沉睡之后，百年来都是安置在乾虚殿后殿，由掌门墨珣亲自照顾的，普通弟子一概不准踏入后殿。直到七年前掌门师叔收了亭琰亭梧为入室弟子，亭琰才成为第一个，除掌门与长老之外，允许进入后殿的乾空派弟子。所以就是亭羽自己，也是在一个月前才第一次看到沉睡中的墨雪师叔，依旧保持着十六岁时的样貌，清秀美丽，脸色因虚弱而苍白，安静的睡着的样子，仿佛对人世间再无留恋……

　　亭羽抿抿唇。此时正是乾空派一年一度招收新弟子的时候，缺了掌门与长老主持大局，招收新弟子便一直停留在初选阶段。门派骤然收留了这么多人，她和亭复主持日常事务非常忙碌疲劳，故而此番也真是忙中疏忽了。只是如今这么微妙的状况，乾空派里也正是一年中最人多口杂的时候，他们到底是该公开寻找墨雪师叔好呢，还是私下找人的好……

　　“对了师姐，”亭琰的话打断了亭羽的思绪，“亭复师兄哪儿去了？”

　　亭羽一怔，没错，亭复师弟回来晚了，以往这个时间点，两人已经总结完今天的事务，开始讨论明天的日程计划了。

　　一股不妙的预感升起，这不会与墨雪的失踪有关吧？

　　然而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不过片刻便有弟子急匆匆赶来，面露惊恐紧张，话都说得结巴起来。

　　靖字辈的大师兄靖一，在青云阁被人杀害。

　　亭琰和亭羽齐齐倒抽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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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羽吐槽般的猜测没错，墨雪确实是自己走掉的，而且就是那么巧，在亭琰回来之前，墨雪发现自己可以御剑飞行。虽然没有了记忆，但如果放空思绪让身体自己去行动，墨雪发现自己竟然会做许多事——应该是身体的记忆还保留着。只不过终究不是理智能把握的事，墨雪飞了短短一段路就不敢再飞了，怕一个不注意掉下来就得不偿失了。可就是这短短一段路，墨雪避开了亭琰，来到了玄溟池边。

　　墨雪没想到山上还有这么大一片湖，倒映着漫天星辰仿佛另一片天空，她几乎是看得痴了，好一会儿才顺着星光看到了水中的少女身影。

　　这就是自己了？墨雪有一瞬间的怔愣，水中少女清秀的面庞亦是呆呆望着她，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她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的长相，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穿着的是白色中衣……因为在刚才的房间里没有看到任何类似衣服的东西，所以她根本忘了这一茬，这一身根本不能在外面行走啊！

　　等等！墨雪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山上都是积雪没错，可她只穿着薄薄的中衣，居然不觉得冷？！墨雪再次对自己的身份疑惑起来，一看就绝非凡品的剑，可以御剑飞行，且还不怕冷……自己到底是谁？

　　就在此时，她注意到右手边的湖岸上，远远的影影绰绰似有灯光，看来有人？墨雪的心思活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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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某夙的修仙门派的设定，其实和江湖门派差不多，与人间世俗以及朝廷分的没那么开。所以某夙在选内容标签时很是纠结，觉得自己这篇是仙侠没错，但修真好像谈不上啊……（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