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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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着饭，突然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电视屏幕也黑掉了。
“停电了！”
杨爷爷坐在炕头的位置，那里常年放着手电筒，他摸索着找到手电筒打开，递给杨奶奶。杨奶奶接过手电筒，去抽屉里翻蜡烛和火柴，家里的东西放在哪里只有她最清楚。手电筒只能照亮一点地方，炕桌这边太黑了，杨红岩掏出打火机打着。杨梅梅这个小吃货就借着这点光亮，抄着勺子吃饭。
“这变电站真是收电费积极得很，这么冷的天，正是用电的时候，给人停电了。”杨奶奶擦火柴点燃蜡烛，嘴里抱怨道。她把蜡烛倾斜，在炕桌角上滴一点蜡油，把蜡烛固定在桌子上。
大家借着蜡烛的光草草吃完晚饭，又举着蜡烛收拾厨房。杨妈妈灌了暖水袋和家里的输液瓶暖被窝，还给盖的被子上面又盖了一床被子，因为停电后电热毯不能用，今天晚上肯定很冷。
“四婶子，在家不？”有人举着手电筒进门，在院子里喊。来人也是村里的，就住在他们家斜对门那家。
杨爷爷收拾完桌子，正在院子里洗漱，听见了就问：“咋啦？”
“四叔，我家炉子灭了，我想引个火。”来人说着，举了举手里的火钳子，火钳子夹着一块蜂窝煤。
杨爷爷带人去家里的炉子跟前，把封口扒开，等火烧旺一点。等着火燃起来要一会儿时间，两人就在院子里闲聊。
来人搓着手，在炉子边等着，“又停电了，这冷花花的天，电褥子没法用，只能赶紧生炉子，不然晚上娃冻得受不住。”电热毯有时候也被叫做电褥子。
杨爷爷很淡定地说：“冬天用电的人太多了，电压负担不住。”很是理解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刚才在屋里唉声叹气的样儿。
等火烧着了，来人夹走最上面一块烧得火红的蜂窝煤，把自己带来的那块夹进炉子里，道谢后，夹着蜂窝煤回家去了。
“晚上提炉子进屋子里注意点，窗子开个缝，不敢密闭了，煤气中毒吓人得很。”杨爷爷关门时叮嘱一句。
炉子上一般都会放个水壶烧水，即使不烧开，早上热水洗脸也正好。让蜂窝煤白烧着，大家觉得太浪费。杨爷爷提起水壶，拿着火钳子把蜂窝煤的孔眼对准，这下看着舒服了，才把水壶重新放回去，把底下的封口调整到合适的大小，保证蜂窝煤能烧到明天早上。
放火钳子的时候，杨爷爷顺便看了看墙角，那里的蜂窝煤不太多了，杨爷爷就跟杨红岩商量，看联系卖蜂窝煤的人再送几百块蜂窝煤来。冬日里买煤也是件大事，今年卖煤的人买了车，买得多肯定就送货快，还会负责给你在家里摆好。杨爷爷第二天一早忙完了就去村里问看谁家要一起买蜂窝煤，然后绕去街道转悠，回家时带了一大块羊血，还扛了一根甘蔗。
甘蔗水分大，冬天天气燥，吃这个很舒服。削好的甘蔗贵，杨爷爷不愿意花这冤枉钱，就买了一根没削的。回到家，用菜刀刷刷几下就削好了，再砍成段，顺便把关节的位置砍掉，免得吃起来费牙。
砍掉关节位置的甘蔗当然是给孙女和父母的，砍下的节也不愿意扔，剁成小块慢慢嚼。
“这么硬的，梅梅能吃吗？别给嘴划破了。”杨奶奶嚼着甘甜的甘蔗，觉得真的有点费力，就有点不放心。
杨爷爷受到启发，指挥道：“把皮削干净点，都切成这种小块的，让她慢慢嚼。”
两人都满意这个方案，于是把削皮的甘蔗切成比丸子还小的块，放在碗里，这才叫了杨梅梅回家吃。杨梅梅捏一块就可以含在嘴里去，这样就不担心划到嘴角了。
做午饭时要做羊血，杨奶奶剥了不少蒜瓣，要做蒜汁羊血。老人们讲以形补形，骨折就爱熬大骨汤，补血就要吃羊血。冬天正是适合进补的时节，羊血又便宜又补身体，大家隔三差五就爱买一块来吃。
杨爷爷给杨奶奶看自己买的羊血，“我眼看着杀羊的人接的血，绝对没掺猪血。”羊血嫩，猪血要次一点，而且猪血易得，所以市场上经常有人用猪血充作羊血卖。
羊血切成麻将块大小，在水里煮到变色，碗里的蒜末和调料油泼之后，舀上羊血和汤，撒一点蒜苗沫子进去，大人吃的时候就加上一大勺油泼辣子，红油在汤上漂一层，沾染在羊血上，咬一口下去，烫心的羊血和着蒜的香味和辣椒的火热，一碗下去吃的人浑身冒汗。
杨爷爷咬一口羊血，看到羊血里面的蜂窝孔，满意地点点头，“听说现在有种假羊血，加胶做的，煮了没有蜂窝孔。”
杨奶奶当然要夸一夸杨爷爷会买东西，夸得他十分满足。
杨妈妈肚子大了，饿得快，午饭吃了羊血，饭后啃了几节甘蔗，结果不等到吃晚饭，她又饿了。杨妈妈摸着肚子，问杨梅梅：“梅梅，你饿不饿啊？”
杨妈妈每天半下午都要吃东西，杨梅梅都习惯了，每次这个时候就跟着妈妈吃加餐。昨天吃了妈妈做的砂锅酸辣粉，粉条又劲道又滑溜，虽然要在水里涮一涮辣椒才能吃，不过杨梅梅一点不挑。
妈妈问她，她就很期待地问：“妈妈，你要做好吃的吗？”
“我想去街上吃炒凉皮，你去不去？”
“去。”杨梅梅很主动地去奶奶房间找到自己的毛线帽子、手套穿戴好。
炒凉皮也是天冷之后出现的吃法，切条的凉皮，加一点绿豆芽和蒜苗，蒜苗切成圆形丁，不切丝，炒的时候加一点点酱油，炒出来不止颜色漂亮，吃起来也很有味道。
肚子大了开始顶着胃，杨妈妈每次只能吃一点，所以两个人要了一份炒凉皮分着吃。凉拌的凉皮加了醋，吃起来滑爽，热炒的凉皮微黏，有酱油和蒜苗增味，吃起来又有不同。
母女两个吃饱了，溜达着回家，发现家里来客人了。姑婆让儿子送自己来，说要年前在娘家住一阵子，陪陪父母。冬至后进入了一年最冷的时候，也是一年里最闲的时间，姑婆就来娘家住一阵陪父母。
“梅梅，来，姑婆带的龙须酥，给你吃。”姑婆见了梅梅，忙不迭叫她过去。
龙须酥是麦芽糖裹了豆粉拉成头发丝一般的丝状，豆粉微黄，千丝万缕团在一起，层次清晰，拿起的时候都小心翼翼，让人不敢用力。
杨梅梅伸出小手，捧着龙须酥，用手指捏一点放入口里，入口就融了，只舌尖留着一点甘甜，还有豆香。
“为什么叫龙须酥呀？”杨梅梅珍惜地一点一点捏着往嘴里放，还要小心散开的渣滓掉了。
姑婆信口说：“因为它看起来像龙须啊。”
杨梅梅没见过龙，她只看过《小龙人》的电视剧，电视里的小龙人头上长了犄角，身后还拖着尾巴，但是他没有龙须的。杨梅梅于是惊叹：“原来龙须长这样啊。”
晚饭杨奶奶做了南瓜面，不是南瓜盖被的做法，而是炒了再加水煮的汤面，南瓜都融化在汤里面了，面汤喝起来都是香甜的南瓜味。
晚上，杨奶奶化了面起子，和面放在炕头，用褥子盖着，保温发酵，第二天蒸馒头时要给姑婆做她喜欢吃的萝卜卷。
面团擀成特别薄的大面片，上面铺上杀过水调过味的白萝卜丝，从一头一边拉扯一边卷，卷成紧实的馒头卷，再切成手掌宽的大小，蒸熟。
人老了就爱回忆。姑婆烧着火，顺便和太婆、杨奶奶说起往事，杨妈妈这时候就很安静地打下手，顺便听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姑婆比杨爷爷年龄大，小时候免不了要带弟弟，她分享了许多杨爷爷小时候的糗事趣事。
“饥荒时拖坏了身子，他总拉肚子，后来听说要吃猪肝，家里就到处找猪肝煮了，给他拿着吃，后来身体就慢慢好了。那会儿可没少吃大爷爷给的猪肝。”
“人人都说，他大爷爷是个好人。”太婆笑着点头。
这话获得了姑婆和杨奶奶的赞同。
太婆陷入回忆，“他大爷爷是七十三那年去的吧，都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跟着去’，可不应了这话了么。”太婆看在灶膛里的火光，说得坦然，“我跟你爹也快了。”
这下子姑婆和杨奶奶可不同意了。
姑婆急忙朝地上吐三下：“呸呸呸，乱说啥呢，你身体好着呢，能吃能睡，走路也利索，咱还要长命百岁呢！”
“可不，比村里六十多岁的人还精神呢。”
太婆倒是很看得开，劝她俩：“人早晚都有这一天哩，有啥不能说的。”
姑婆就拍一下自己嘴巴，“都怪我，提的话题不好。咱说点好的，喜庆的。”说着，就问杨奶奶：“我听说元月谈对象了，准备啥时候结婚呢？”
杨奶奶也配合地转了话题，“等放假了跟王宁去他家里见见家长，再谈结婚的事。她对象叫王宁。”
“小伙子人咋样嘛？”
说起这个，杨奶奶可就有很多话要说了。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杨奶奶对王宁正是这样的。
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着话，馒头很快团好了，上锅时加半篦子洗干净的红薯，跟馒头一起蒸。今天的馒头花样也多，有萝卜丝卷，南瓜包子，葱香花卷，最多的当然是馒头。
早上，杨爷爷去街道买了一些排骨，杨奶奶准备做排骨烩菜，就拿着菜刀去太婆房间放菜的地方切冬瓜。冬瓜是自家地里收上来的，一个大冬瓜二十多斤，一次吃不完，只好放着，吃的时候切一截下来。
等菜做好了，杨奶奶用铝饭盒装一盒有多多的排骨的烩菜，再装一些萝卜丝卷、南瓜包子和葱香花卷，让杨爷爷骑着自行车给王宁送去，“骑车快，让王宁趁热吃。”
杨爷爷觉得自己在杨奶奶这里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可能再也不排第一了。他心里不舒坦了，就要挑剔一下，“怎么拿这么多萝卜卷，人家还缺你这点萝卜吃呀？”
杨奶奶笑着推他赶紧去，送完了好快点回家吃饭，“‘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多吃点萝卜对身体好！”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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