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就夸夸我》鸢蓝

2、第 2 章

　　“那你给我变跑好快，这——么快！”杨梅梅跪坐在炕上，身上就穿了秋衣秋裤，披着被子在那里念念有词，手臂伸出去划了一个好大的圆圈，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她也不在意，继续在那里认真地说：“比我妈妈跑得还快得多。”这样她就追不上我了。杨梅梅想着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软乎乎的屁股蛋，虽然现在已经不疼了，但是那天打得真疼啊。她要是跑得再快一点就好了。

　　【夸奖值不足，无法兑换。】

　　杨梅梅经过几天磨合，现在已经听得懂这个看不见的“人”说的话了，她用自己的小脑瓜想了想：夸奖值就跟钱一样，能跟这个“人”买东西，她现在钱不够，这买卖就做不成了。

　　“那你便宜点呗。”杨梅梅眨巴下眼睛。她上回去街道在爸妈的菜摊上看到有人问了价钱这么说的，妈妈跟她说过，便宜点就是要钱少一点。她都懂的！

　　【夸奖值不足，无法兑换。】

　　杨梅梅歪着脑袋瓜，她还伸手挠了挠自己那没盖住耳朵的小短发。刚睡起来，这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撮不听话地朝天竖着。

　　“梅梅醒来了呀，起不起来啊？”杨奶奶端着水盆一掀门帘进来，看到大孙女坐着，被子也没好好捂着，放下水盆过来，先把被子拉起来把她包着，看着自己大孙女这白里透红的可爱样忍不住在她脸蛋左右各亲了一下，柔着嗓音跟她说话。

　　杨梅梅从出生就是奶奶带的，没断奶以前也只晚上跟妈妈睡，是以跟奶奶最亲近。她伸手搂着奶奶脖子，笑嘻嘻也亲了奶奶两下，学着奶奶那样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哪边也不偏心。亲完了，她就靠在奶奶的怀里，依恋地叫了一声：“婆婆。”

　　杨奶奶一大早的，心都化了，抱着她怎么也爱不够的样子。做惯了家务的手掌轻轻地婆娑着杨梅梅那几撮不听话的小软毛，“梅梅把被子包好，婆婆给你把电视打开，你在炕上看，好不好？”

　　杨奶奶要操持一大家子的家务事，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就没个空闲，特别是一大早要做的事情可多，就常常开着电视哄孩子。

　　要是平时杨梅梅就答应了，可今天她还着急“挣钱”呢。杨梅梅摇摇头：“不看了，我要起来了。”

　　“那咱们就起来了，婆婆给你穿衣服。”杨奶奶伸手把埋在被窝里的小棉袄拉出来。

　　“我自己穿，我会穿。”杨梅梅熟练地握拳把秋衣袖子攥紧。她得自己做些事，大人就喜欢这种时候夸她了，他们一夸她，那个“人”就给她算钱了。这个“人”真奇怪啊！

　　“婆婆知道梅梅会自己穿衣服了，但是冬天衣服太厚了，婆婆帮你穿，等天暖了就让你自己穿，好不好？”杨奶奶把小棉袄披在杨梅梅背上，拉着衣襟方便她伸手穿袖子。

　　“好。”杨梅梅答应着，伸手穿上袖子，杨奶奶就给她扣纽扣。小棉袄上的扣子是用布做的盘扣，用的跟小棉袄一样的红色小碎花棉布。这种扣子太难扣了，杨梅梅还没学会。

　　穿棉裤之前，杨梅梅争取到了自己穿袜子的事，这个她很熟练的，三两下就套好了。杨奶奶就从被窝里拖出她的小棉裤，见她自己穿好了袜子，就夸赞：“我们梅梅真厉害，袜子穿得这么快的呀！”

　　【夸奖值+1】

　　杨梅梅笑得咯咯的，前院扫地的爷爷和正在摇轱辘打水的妈妈都听到了，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来。这一天天忙着，可不就是要这家里的小人儿高高兴兴地长大嘛！

　　穿好了衣服，杨梅梅就坐在炕边，穿她的棉鞋。这棉鞋也是杨奶奶做的，鞋底是千层底，鞋面是暗红色的条绒布，鞋子尖用彩色的线和布做了猪鼻子，鞋面两边垂着大大的猪耳朵。为了方便她穿脱，鞋子没有鞋带和鞋扣，就是最方便的一脚蹬。

　　杨梅梅穿好了鞋子，抬头用右手食指顶着秀气的小鼻子，用嘴巴发出“哼，哼，哼哼”的声音。

　　“啊呀，让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猪仔跑出来了？”杨妈妈一进来就看到她作怪，给她逗得直乐。她早上刚挑了几担水，手是冰凉的，所以也只是做出要摸杨梅梅脸蛋的样子，等到了跟前了没有摸杨梅梅睡得红晕晕的脸蛋，把手伸到炕上褥子底下暖了暖，然后双手环抱着杨梅梅，手掌扶着她的屁股，就把人给抱出去了。杨梅梅攀着妈妈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她胸前，两只脚丫子就夹着妈妈腰上，把自己变成了树袋熊。

　　“早上冷，娃刚起来，给把帽子戴上再出去。”杨奶奶放下手里叠了一半的被子，赶忙找了杨梅梅的毛线帽，三两步追上去给她戴上。毛线帽是粉嫩嫩的粉红色，其中用白色的毛线织了雪花图案，头顶还有一个用粉色毛线做的毛球球，特别可爱！

　　“妈，眼见着天暖和了，啥时候给梅梅换毛衣毛裤穿？”

　　“再等等吧，也就晌午暖和些，早晚还是冷的。老人常讲春捂秋冻，这春天衣服可不能脱得太快了。”

　　杨妈妈闻言就出去了。不过心中免不了腹诽，秋天也没见你给冻啊。不过做人媳妇的，可不能跟婆婆硬顶，她也就心里说说。怀里这个虽是自己闺女，可也是婆婆的亲孙女，这做人奶奶的也不会亏待了自己孙女去。

　　杨妈妈抱着杨梅梅出去，拿盆去厨房打了热水，兑好水浸湿了毛巾拧得半干，给杨梅梅擦手擦脸，自己也就着热水洗了洗，就当暖手了。洗完还得找出杨梅梅擦脸的孩儿面给她涂一点。杨梅梅知道这个程序的，她仰着脸，等妈妈给她额头、左右脸颊、鼻尖、下巴点上五下，然后伸手抹开。手上她就自个儿抹了。母女两个一模一样的动作：手掌搓一搓，转到手背揉一揉，十指交叉扭一扭。

　　洗完脸要梳头，程序不能少。杨妈妈一摘她帽子，见她头发乱翘，拿梳子梳了几下还有几根呆毛不听话，爱美的杨妈妈可不能忍这个，拿着毛巾在热水里洗了一遍，然后把热乎乎的毛巾扣在杨梅梅头发上。

　　·

　　杨奶奶叠完被子，把被子枕头整整齐齐地叠放在炕头，用小笤帚扫了一遍炕上的床单，然后把预留的一床被子抖干净铺平整。这炕上就算收拾完了，窗户打开一条缝透气，她就下了炕。

　　房间里的地面是红砖铺的，每天都要扫几遍，每次也还是能扫出去一点灰。最后浸湿抹布把房间里的家具齐齐擦过一遍，洗干净的抹布挂在院子里的铁丝上，这早上房间就算收拾好了。

　　等厨房大锅的水烧开了，杨奶奶还要把家里的四个热水瓶都灌满开水。锅里的水灌满了热水瓶，供一家人洗漱完，通常还能剩一锅底，掌灶几十年的主妇就拿捏得这么准。锅上架一个“井”字样的木蒸架，上面竹簸箩里放上馒头和一个鸡蛋，蒸架边上贴着锅边放两大碗羊奶。

　　家里又是老人，又是小孩，奶羊就最好养一头，每天挤两次羊奶，大人小孩都能喝上。这羊养起来也简单，每天傍晚太爷就牵着羊出去村子外围的荒坡上吃草，顺便吸着烟袋锅子跟村里的老头们唠唠嗑，这一下午就打发了。不过这羊养起来也有不好，就是那味道不好闻，一股子羊骚味，好在杨梅梅家后院圈得特别大，这奶羊就养在靠近后院墙的角落里，也影响不到房间来。

　　一大早忙碌完，就该吃早饭了。村里有些人家吃两顿饭，杨梅梅家吃三顿，早上这顿七八点吃。

　　早饭吃的简单，就是热的馒头、家里腌的咸菜和羊奶。热好的羊奶分到小碗里，家里大人都能喝一碗，杨梅梅还有一个白煮蛋。也不知道哪一代传下来的说法，说小孩子开始吃饭要吃蛋黄对身体好，杨梅梅断奶后每天都吃一个白煮蛋。蛋黄噎得慌，她吃了蛋白，就把蛋黄夹在馒头里，捏碎了一起吃。要是嫌弃没味道，就再夹上拌了油泼辣子的咸菜丝。杨梅梅的馒头里奶奶只给她放几丝小咸菜，辣椒也基本不让她吃，总是她吵着要的时候才给她用筷子尖蘸点辣椒油意思一下。

　　杨家人都是大饭量，成人拳头大的发酵馒头，杨爸爸一顿能吃三个，杨爷爷也能吃两个，八十岁的太爷爷要吃一个半。

　　“梅梅趁热喝羊奶，婆婆给你放了一勺糖，可甜了。”杨奶奶吃饭速度特别快，一边吃还一边看顾着孙女吃饭。

　　杨梅梅吃完了馒头和鸡蛋，开始喝羊奶。她也不要勺子，其实这桌上没人要勺子，一碗羊奶，抱着碗咕嘟咕嘟几下就喝完了。羊奶味道有些大，大人还能忍受，小孩子就不喜欢了。不过，杨奶奶也有办法，她一点不心疼，每天给加半勺白糖进去，这甜味少有孩子能抵挡。

　　杨梅梅换了一口气，喝完了碗底最后的羊奶，放下碗，嘴唇边就留下一圈奶印子。她仰着小脑袋等夸赞：“我喝完了。”

　　家里几个大人十分捧场，夸奖都不带重样的，十分真心实意。

　　“梅梅真棒！”“梅梅最乖了！”“梅梅这么厉害啊！”

　　【夸奖值+1】
　　【夸奖值+1】
　　【夸奖值+1】
　　【夸奖值+1】
　　……

　　杨梅梅例行早上刷分完毕，自己拿起胸前的围嘴擦嘴巴，然后踢开凳子就要离开了。离开餐桌前，她还不让提醒杨奶奶：“婆婆，吃豆豆。”

　　“好好，吃豆豆。婆婆吃完饭就给梅梅炒豆豆吃。”杨奶奶哄完孩子，转头跟家里其他人炫耀：“梅梅记性真好。我早上给她说今天二月二炒豆子，她就记住了。”

　　杨梅梅于是又收获了【夸奖值+1】，杨梅梅于是乐呵地蹦跶着离开了餐桌。大人也不深究她乐呵啥，反正这孩子打出生就不爱哭，老爱笑，惹人爱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