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被我养歪了》外景

88、第 88 章

　　顾清尘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极速向后闪身退去，意图保全玉棺。
　　事实证明，他这是多此一举了，那箭石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径直奔他而来，且来势丝毫不因改变方向而减。
　　顾清尘右手疚疯连削带砍，丝毫不用星陨，竟然把那巨型箭石尽数击散！只余天诛箭矢。
　　未曾想孤幼的箭矢反掀起反比例的巨大箭风，速度及威力随着不住自转而越级提升，直如一气流巨锥直奔顾清尘心口，相反此刻他却只用左手静止不动的星陨剑柄去抵挡，能挡的下来吗？
　　箭头虽然未与剑柄接触，但顾清尘似乎已经用星陨遏制住箭矢的前进势道，虽然颇为吃力，却成功不让它爆发威力！
　　在众人看来，顾清尘似乎已经暂时挡下了玄肃的攻势。
　　玄肃未曾再搭弓提箭，只是瞪着顾清尘一动不动，心想：“我所见到的天诛第二箭以及我所发出的第三箭效果完全迥异………不知这第四箭，又有何异能？”
　　沈依风正紧盯着顾清尘如何化解，突然听得轰轰作响，夹杂潺潺水声，霎时间合作一团。
　　战场四周的潭水土石，突然被箭风吸扯抽出，皆成箭矢形状。
　　水箭石箭，自四方八面剥离射出，以丝毫不逊于天诛第四箭的速度围剿顾清尘！
　　上天下地，前后左右，顾清尘全身所有角度都被这密集的水石箭矢封死所有后退之路。饶是顾清尘疚疯星陨在手，也决不可能挡下这只距身周仅仅数尺的箭雨！
　　这一回合，顾清尘必遭箭雨贯穿全身！
　　且不管周身箭雨，单单是面前的天诛第四箭本身所带给他的压迫力，已叫这三年来大大小小三十余战五一败绩的顾清尘，第一次因外敌导致内伤，伤重吐血！
　　沈依风见他吐血，也是愣在当场，想要张口说话，却又不知说何是好。只是再看顾清尘时，神情已饱含关切。
　　然而正在专心破阵的顾清尘没能看到这一点，着实可惜。
　　但飞溅的血液，却为何凝空不动？
　　只见顾清尘周身三尺以内所有水石箭矢突然休止不动，而来势汹汹的天诛第四箭更是停顿下来？
　　霎时间天诛箭身突然崩裂，连箭头也泯成粉末！
　　周身水石箭矢也倾数溃散，竟然皆化为点滴光影，融入星陨剑柄？
　　沈依风不觉明厉，星陨功效原著里只是压制疚疯所用。且原著里顾清尘最喜杀戮，自然也有些忌讳星陨那正气凌人的性子，所以多用疚疯。对于星陨，到还真是没用过几次，即便使用也只是施展刀剑神技罢了。
　　所以此刻的情形，饶是读过原著的他也不明白。
　　反倒是慕逍遥惊呼出声：“仙剑星陨停止光阴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玄肃凝色道：“光阴一去不复返，管他什么魔兵仙器也不能让光阴停止，那仙剑只不过是让它周围的光阴流动的比较缓慢罢了。”
　　但这一霎那的缓慢，已经让顾清尘有了脱困的空档。
　　他趁虚右手挥动疚疯，将速度变慢的一半水石箭矢一举减毁。
　　然而玄肃此刻却发觉端详，顾清尘星陨周边三尺以外已然静止的箭矢他却不挥剑斩断。
　　而且他在解决一半箭矢之后才挥动星陨，而光阴瞬时便化为正常。余下半数箭矢恢复原本速度，极速射向顾清尘。
　　但方才顾清尘已经毁去一半箭矢，此刻已经留出闪避的余地，甚至还有破招的余力！
　　此刻围困之势已解，剩下的半数箭矢已经再难构成威胁，顾清尘从容振剑，凛冽剑气一击便把剩余所有箭矢尽数击毁！
　　沈依风第一次见到修士斗法斗的这么巧妙，当真是万花丛中过一点不沾身。心想这才是原著里那个秒天秒地的主角嘛，兀的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但又想起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此刻若是表露出来实属不妥，所以只是快速的撇了顾清尘一眼，就又把视线聚焦在玄肃身上。
　　而顾清尘显然发现了这一点，高声道：“玄肃，你师尊的身子我已经带来，今日便交还与你，还要继续斗下去吗？”
　　随即他又盯着沈依风，那视线如同一头饥饿已久的野兽发现猎物一般，让他只觉得锋芒在背。饶是没有对视也能想的出对方那已经压抑不住的欲望以及兴奋。
　　玄肃环顾一周，苦笑道：“这由不得我，你当日也是我师尊身死的元凶之一，此箭权当复仇了。莫掌门，时至今日，你还要阻拦我唤醒我师尊吗？”
　　原来这一箭一石三鸟，既证明他自己的实力，也报了自己的私仇，更暗示莫天云不必纠缠下去了。
　　谁料莫天云未曾回答，反倒是朝向顾清尘说道：“万事万物无两全其美，星陨虽能减缓光阴，但施展之时剑身亦不能移动分毫，不然你也不会用疚疯去砍那箭矢。反之，挥剑之时亦无法影响时光。所以，你不能同时以星陨减缓他人，同时使用剑招。”
　　顾清尘闻言笑道：“三年里我们大小战了七余次，每次都破不得我的第三式神技，今日见了星陨异能，还要再斗吗？”
　　莫天云没有回应，只是恶狠狠的盯着顾清尘，心想：时间减慢之时，他持剑之手亦不能动，便等同自废一臂。且身负天诛箭伤，我尚可一博……如若不然，必定后悔终生！
　　与此同时，玄青门的高阶修士已经聚集成众。虽然不知为何有如此像沈依风的人，但在看到玄肃和顾清尘，以及玉棺里的尸首之时，无一不咬牙切齿。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顾清尘和玄肃同时挡在那玉棺和沈依风身前。
　　刚刚还是剑拔弩张的对手，且原著里的反派boss和主角联手，还真是天下第一大奇事！
　　而莫天云看着面前这三人，竟然云淡风轻的吐出一句：“列阵。”
　　此言一出，饶是慕逍遥也严肃起来：“你认真的？”
　　连带着凌霜华和沈忘机也急忙劝道：“师兄，三思！”
　　然而他再开口已经多了几分果断和执意：“列阵！”
　　再无多余言语，莫天云身后百余名大乘修士皆阵列在前，以他四人为阵眼，看架势当真是来搏命的。
　　不仅师弟的魂魄在此，连尸首也可以一并夺回，如果这个机会他不拼命，就真的会抱憾终身！
　　顾清尘以前领教过仅有慕逍遥三人的“斗转星移”，那时已经近乎油尽灯枯的他们都几乎把他逼入绝境。此刻不仅多了百余大乘修士，更是有莫天云在，饶是他此刻也是眉头紧锁，刀剑齐握，已经有些急迫的低声问道：“玄肃，你需要多长时间？”
　　玄肃把天诛箭羽尽数收起，只余弓身，又从怀里拿出一颗琥珀色的小珠，此刻也严肃起来：“半个时辰，我就可以让我师尊唤醒。”
　　顾清尘会意，又回头注视沈依风良久：“师尊，我一直都是真心的。如果今日我们脱困，您答应我别再逃避了，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而沈依风也是自复活以来第一次正视顾清尘，褪去以往的恐惧和敌视，此时竟然多出几分坦然和些许欣慰。
　　看着对方黝黑的眸子，没由来的，他心中一阵悸动，鬼使神差的有一种顺着对方心意讲下去的意图。
　　然而并没等他那声小到可能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好”说出口时，就已然被突然来袭的巨大眩晕感给击倒。
　　但在晕过去之前看清玄肃手里那颗珠子之后，心里也是诧异了：任平生的定魂珠？
　　他还听到玄肃大喊：“你一定要分的清楚哪些是你的记忆，千万不能混淆！不然你和我师尊一个也醒不来！”
　　且不论形势万分恶劣的战场对峙，单单来看一看沈依风之后的遭遇吧。
　　他此刻正被一头“体型巨大”的金毛扑倒，话虽这样说，事实上其实是他“体型”变小了。
　　那“小菊”不住的舔他的脸，让他酥痒极了，也舒服的紧了。
　　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孩，见状竟直接上去踢了那金毛一脚，这一脚不重却也不轻。让那金毛直接跳了出去，冲着男孩汪汪叫了两声便不知道溜到何处了。
　　而沈依风起身，果真看到了一个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他再无多余言语，几乎是扑着抱了过去。
　　那男孩笑道：“哥哥不是最喜欢那狗儿吗？怎么今日反倒转性子了？抱起我来了？”
　　可等他看到已然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沈依风之时，也是当场就愣住了。
　　“逸尘，逸尘…咳咳……，我……我………”
　　沈逸尘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沈依风，被他紧紧抱住不住哭泣，也是慌乱道：“怎么了哥哥？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不是讨厌小菊，只是每次你回来都只抱着它，我一周才只能见你三次……哥哥你别哭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你………，我………”
　　沈依风此刻激动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他看着眼前这小小的一个弟弟，即便内心知道这里怕只是幻境，亦或者只是自己的记忆深处，也一点不愿松手。
　　似乎只要抱得更紧一点，就能证明自己没有白活这十二年，没有白受那么些苦难。
　　哪怕这只是自己临死前幻想出来的梦境，他也愿意一直待下去。
　　可待他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准备好好倾诉的时候，却发觉场景再次变换。
　　再抬头自己已经在医院的手术室里，身旁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同事，而他正持刀握钳，一袭白衣。
　　又回首，是壮年时的父亲如何教会自己如何调整鱼漂，以及自己第一次钓到鱼儿时那副激动的神情。
　　“依风，哥哥，儿子，娃儿，外孙，沈依风，沈大夫……”
　　不同的人，不同的称呼，不同的期许，不同的感情，交汇在一起，霎时间闪过无数光影，让他的心暖洋洋的。
　　这是他的记忆，是他的故事，这是他的人生！
　　这是单单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死也不愿丢弃的记忆！
　　然而当他看到在门前来来回回渡步的沈梦之以及一脸无奈的莲月，吃上那三千年的蛇心果之后，竟然也觉得无比温馨？
　　看到莫天云被人救走，他也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到易北辰被自己从丁春秋手里救下，伏在他背上那似笑非笑玩味一般的表情，他竟然心里也没有一丝后悔？
　　看到顾清尘在掉落阵眼之前那温如阳光般的笑容，他竟也想伸手去抱抱那个小小的人儿？
　　他是那个平淡生活二十七岁的医生，还是那个磨难重重，最终惨死的修士？
　　一切都那么真实，让他难辨虚实，甚至连带那段他向来埋藏最深，不堪回首的屈辱经历，此刻的他也敢直视。
　　然而此时正处于战场中心的二人，就不如他这般“幸运”了。
　　顾清尘已经伤痕累累，道袍破损不堪，肋骨断了三根，浑身上下尽是伤痕，且满身血污，好不瘆人。
　　他左肩受了三剑，小腹中了一剑，右腿处更有不知什么兵器所致的明显的贯穿伤口，却仍不让任何人越雷池半步！
　　而他身后的玄肃此刻情况也丝毫不比他轻松，定魂珠加天诛两件仙器对他的消耗也是巨大无比，他已经是口鼻出血，仍强行摧谷。
　　但已经远远超过他所预计的半个时辰，而且身旁这二人仍然没有一丝要醒的意图？
　　其实按理说情形根本不至于如此被动，顾清尘若真起杀心，在场的除了莫天云四人，几乎都会死在他的全力施展的第三式神技之下！
　　他虽然不留余力，但每次都不下杀手。因为他也怕沈依风因此而对他抱有怨言，甚至再一次抛下他。
　　话虽如此，但斗转星移阵法早已开启，线网上百余修士纵横交织，近乎化为若干光影，犹如星空降临。
　　不同灵根修士修为交融，五行灵力转换自如，更能五行逆施，五行互克！
　　五行灵力浮现于每一个投身于阵法的修士，却不是共生共济，而是互为攻伐。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彼此相克！
　　阵法之内每一人的随意一击便可水火，金火齐施，各种性情完全迥异的灵力互为排斥，气势威力竟皆是丝毫不逊于他的刀剑！
　　而为首的莫天云更是可以把五行克魁全数施展，然而他却不留后手，招招必杀。
　　饶是顾清尘已经达到原著里血祭大陆的境界，如此迎敌仍然招架的颇为吃力。
　　倘若他一开始就痛下杀手，也不至于如今这般被动，其实他根本不在意这群人的生命，也不在意玄肃口中的那个沈依风。
　　他今日肯前来，就是要把他的师尊原原本本的带回去，那个单单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人儿。
　　所以玄肃说他有办法之时，他才那么激动，那么的不顾一切。
　　他甚至想，倘若今日自己也能“死”上一次，兴许真能让那人再可怜自己一次，也愿意顺自己的心意。
　　可他哪里知道，他的师尊此刻也是身陷绝境，并且极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顾清尘虽说狼狈，但力保不失的能力还是有的，且莫天云明显更恨顾清尘一点，也不屑于去攻击玄肃，也可能是他也期望玄肃能把他师弟带回来呢？
　　然而一个半时辰已然过去，玄肃的脸色越发暗了下去，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吐出来的：“再过半个时辰，如果还没人醒的过来，我只能进行束魂了。但那个时候只能留下一人的魂魄，留下的是谁，就真的不一定了。”
　　顾清尘刚刚击退一轮攻势，闻言盛怒之下下了重手，瞬间便重伤四个修士，扭头对着玄肃近乎吼道：“若是我师尊再也醒不过来，我让你们全数给他陪葬！”
　　而反观沈依风这边，已经是近乎死局了。
　　双世的记忆纵横交错，让他难辨虚假，上一秒他还是那个灵动机巧，站在灵擎苍身旁的男孩。下一秒已经是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投入高强度的手术的医生了。
　　光阴流动之间，无数身影闪过，如同一张老旧的唱机，虽然沙哑，但仍然唱尽了他的生平。
　　可如果他就这样迷失下去，真的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但对于一个可能永远也回不去家的人儿，就这样醉死在自己最珍重的记忆里，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死亡往往对生者过于残忍了，却常常可以给予死者慰籍。
　　沈依风记忆里的最后，竟然遇到了原来的自己，短发眼镜，一身白衣，眼里满是笑意。
　　对方看到他后微微颔首道：“这么久，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