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是反派怎么办[穿书]》书生三羊

94、第94章

　　圣山南侧，半山腰有一宗庙。

　　正殿侍奉着一身三头的神明，后殿光线昏暗，中央燃着一堆火焰，只是火焰微弱抖动，似随时会熄灭，于是这点火焰便只照亮了寸许之地。

　　后殿阴暗中有几人坐于火堆旁，以众星拱月般的姿态拥簇着火堆前方的昏暗处。

　　“咳咳…咳…”

　　苍老沙哑的咳嗽传出，每一声都引得火堆旁几人面皮神经质般抖动，有人张了张口，只是低低唤了句：“大祭司…”

　　“蛮儿。”大祭司苍老的声音不复广场上时那般悠远坚定，他停了炼制药水的手，开始重重喘/息。

　　巫蛮跪坐在他身旁，伸手捧了那药水起身，走到火焰前翻手浇了下去。

　　灰色药水淋在火焰之上，跳动的火焰发出呲呲响声，随后静止不动了。

　　巫蛮重新跪坐回大祭司身旁，他年少的脸庞面无表情，却在看到火焰中映射出的人影时有了微微不安与紧张。

　　“父亲。”他指尖捏了一块衣裳，这声父亲更像是在寻求某些安慰。

　　大祭司看着火焰中殷纣与太允夙的身影，眼中迸发出一缕希望：“待他们活着出来，我会亲自讲明缘由。蛮儿，你不必自责。”

　　巫蛮沉默不语，只是盯紧了火焰中人影。

　　殷纣与太允夙昏睡在巨木的林边，小黄蹦跳在他们身上踩踏撕咬无果，慢慢安静下来趴伏着不动了。

　　火焰静止，于是二人的表情格外清晰。殷纣满身戾气消失无形，他唇角带着温和的笑，狭长的眸子就算是紧闭的，但不难想象他若是此时睁开，眼中会有怎样的光晕。

　　太允夙的表情却与他完全相反，眉峰紧蹙，眼睫抖动不止，绷紧的唇角带着极深的悲伤。

　　巫蛮眼中有些不解，他实在想象不到，一向压抑隐忍的主子入的是大喜幻境，而向来淡漠冷傲的瑶光真人，竟入的是大悲幻境。

　　他看着火焰中二人眉心红点逐渐变淡，有些不安道：“父亲，他们还有多久？”

　　大祭司面上纵横交错着深纹，唯独双眼亮若星辰。他掀起眼皮看看火焰，道：“不足一个时辰。”

　　“大祭司，还有不到一个时辰，这二人出不了幻境可怎么办？”终于有人按捺不住，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那便业火熄灭，吾等失去神明庇护。”

　　大祭司佝偻的身子似更佝偻了几分，火焰上那二人眉心的红点越发淡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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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小小，走过来。”

　　殷纣张开胳膊蹲在前方，看着刚满一岁的小家伙摇摆走路。短短几步距离似成天堑，小家伙拳头紧握，鼓起的腮帮子都在使着劲。

　　迈步向前的身子突然一个趔趄，眼看令小小要跌个狗吃屎，他惧怕下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令小小睁眼，就见自己不知道何时已被搂在宽大的怀抱中了，他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疑惑，咬了食指认真思索起来。

　　小家伙这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惹来殷纣大笑，他眼尾扫到石桌旁有人坐着瞧他们，待回头果然是太允夙。

　　“师父！”殷纣笑着唤了她一声。

　　“过来歇会吧。”太允夙浅笑着招呼他们，并将提来的吃食摆了出来。

　　殷纣抱着令小小坐在石凳上，端起碗抵上令小小唇边，那小人儿胖乎乎的手捧着碗，喝了满满一大口绿豆汤，发出“啊”的一声赞叹。

　　“这么好喝？”殷纣就着这个碗也喝了一口，绿豆汤熬的很烂，又用冰镇过，在这夏日最是消暑解渴的饮品。

　　太允夙逗令小小道：“小小，我做的绿豆汤好喝，还是爹爹做的好喝？”

　　殷纣挑眉，他也对这个问题好奇，二人一同看着那小人儿。令小小习惯性咬咬手指，他狭长的眸子滴溜溜转半晌，总算明白过来问的是什么。

　　奶声奶气的声音软软糯糯道：“一样…好喝。”

　　“小小不能撒谎，谁的更好喝一点？”太允夙捏了一块糕点逗他，令小小眼珠子跟着糕点走，着急道：“是一样，一样的。”

　　眼看小人儿急了，太允夙这才笑着将糕点递给他：“好，你说一样便一样，给你吃。”

　　殷纣脸上的笑倏然有些僵硬，他心下咯噔一声，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破了，眼前的场景似有些模糊了起来。

　　“你怎么了？”太允夙如玉手指在他眼前摆动：“怎么脸色突然这般难看？”

　　“没什么，”殷纣勉强笑笑，他转移话题道：“这种木犀糕点你从未见我做过，怎么做出来的味道竟与我做的一样？”

　　太允夙见他面色和缓了，便也放下心来，闻言捏了一块木犀花的糕点尝了尝，道：“还是你做的更好吃，我只是有样学样罢了。”

　　“小小，慢些吃，别噎着。”太允夙忙着去看令小小鼓鼓的腮帮子，一时再未顾上殷纣。

　　殷纣目光沉沉，他看着太允夙轻声呵斥令小小不该吃的这般急，看着令小小喝了大大一口绿豆糕，笑着讨好母亲。

　　分明是看了一年的场景，他却在此时此刻觉得不真实起来。

　　“失忆”醒来第一次喝的鸡丝粳米粥，便完全是他所做的味道，只是那时他所有的心神都被怀了宝宝的腹部吸引。再后来满心眼都是爱人与孩子，他竟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

　　师父做的东西，怎么就和他做的是一个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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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光峰，木犀树下。

　　太允夙跪坐在她的太史琴前，琴音婉转悠扬，却透着无尽的哀伤。

　　她弹至一半，心绪却已经飘远。

　　曾几何时她最听不得这些哀伤的琴音，觉得做作无趣，她只喜欢那些欢快的，轻松的，亦或激昂的调子。如今奏着这种哀调，只觉当初不知曲中意，此时再弹已是曲终人。

　　一曲罢了，身后有掌声传来：“啪~啪~啪~”

　　“不错，曲中闻心绪，师父这琴奏的极好，只是心情却不好？”

　　殷纣一身墨色衣衫，缓步走至太允夙身后。分明只是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太允夙却紧张的指尖无意识摁紧了琴弦。

　　这人是魔鬼，他幼年遭受过囚/禁虐/待，身子也被囚/禁他的人弄到对痛感格外敏感。如今他竟学了那些低劣的手段，也用药物改造了她。

　　仅仅只是嗅到他身上霸道凌厉的气息，这具身子便不可控般微微颤栗起来。

　　太允夙脸颊不受控制的慢慢染了绯红，她咬唇苦苦忍耐，不愿露出一丝不堪来。

　　“师父弹的是什么曲子？”殷纣伸手捏了她一缕发丝把玩，居高临下的身躯将她完全笼罩，四周空气便密密实实，令她透不过一口气来。

　　太允夙跪坐的双腿以极小的幅度微一摩/擦，身子不受控制，可她声音依旧是清凌凌而淡漠的：“随手弹的，无名无谱。”

　　“是么？”殷纣不置可否，主仆契约下的他自然知道太允夙没有撒谎，他玩味道：“怪好听的，劳烦师父再奏一曲。”

　　太允夙嘴巴发干，不知何时开始，她竟是惧怕这个小徒弟的了。

　　契约控制，殷纣的命令她不得不做，于是绷紧的指尖放松，她深呼一口气，稳住心神开始弹奏起来。

　　站着的殷纣神色莫名，太允夙此时弹的是一首凤求凰，这是他第一次被带到山上，太允夙用来考校三师兄功力的曲子。

　　那天阳光正好，点点光斑透过木犀花落在地上，后方是与瑶光峰齐高的漫漫卷云，前方是木犀树下，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奏着曲子。

　　当时三师兄功力考校合格，那个女子清冷的唇角便微微勾了起来，那是殷纣十五年的黑暗人生后，第一次见到什么是光。

　　殷纣眯眼，他想起了从前，想起了那个一身淡漠，却名动天下的瑶光真人。同时也想起了，正是作为他师父的瑶光真人，无数次委身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那些或许是因了药膏，或许是发自内心的妩媚与风情，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曾看到。

　　殷纣心下突然生出慢慢的自豪与满足，他盯着此时认真弹奏曲子的师父，似乎透过这薄薄孔雀翎的衣料，看见了她难耐隐忍的深处。

　　整个天下都在他手里，要想调出最好的药膏有何难处。他太清楚那些药膏的作用了，甚至每一种汤药如何泡，是他亲手给师父泡的。

　　每一种药膏如何用，是要用在层层叠叠、紧致火热的褶皱上，还是要用在茱萸上，他太清楚了。

　　腰身突然被搂住，太允夙身子一个颤栗，手下的琴音却节奏未乱一分。

　　“师父，你答应我的，何时何地何种场景。”殷纣将唇贴在太允夙耳尖，低哑磁性的嗓音说着恶魔般的话语。

　　太允夙眼底掠过一分痛苦，以及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三分欢愉。她低声试图商量：“回闲人止步院罢，可好？今日有风，我冷。”

　　殷纣嗤笑一声，惩罚性地咬了她耳尖一下：“师父的体质我能不知？你没有拒绝我的权利。”

　　琴音终于有了一瞬凌乱，殷纣立即冷声道：“好好弹你的曲子，广场可是有无数你救下的人在听着。若你不想他们通过琴音听出你的欢愉，那就给我好好弹，不许断。”

　　太允夙眼底有不可置信涌出，他竟要在这里……还要她一直奏着曲子？？

　　红唇被自己狠狠咬住，太允夙放空心神，唯恐他读到自己的心思，随即用身体本能道：“明日我想自己选一种药膏，去炼药房自己选。”

　　“你说什么？”殷纣动作顿住，他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轻声道：“你明日要做什么？”

　　太允夙咬着红唇的力道徒然增大，随即她轻声道：“有些功效我不满意，明日我想去炼药房，让他们依着我想要的功效……为我调药。”

　　身后一片安静，太允夙说出这种羞耻至极的话，却没能得到回应，她欲扭头去看，红唇却被早已等候的薄唇叼住，辗转撕咬。

　　这是太允夙一年多以来第一次回应殷纣，第一次对药膏表现出接纳，殷纣欣喜若狂，在疯狂吮吸那红唇的间隙，应允道：“好，明日炼药房归你指派。”

　　“你想要什么药，他们若制不出来，我便拿他们喂妖兽。”

　　在殷纣看不见的角度，太允夙眼底有冷芒一闪而过，答应了，那便事成了一半。

　　断断续续的琴音传到广场，毫无章法节奏，忽重忽轻，忽短促忽悠长一串。听到琴音的众人瞬间明白过来，无数人红了脸暗暗唾骂，却无人敢说一声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