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纪事》江河晚风

22、第二十二章

　　刘富贵张了张嘴，后闭上，硬生生将自己的满腹大伦憋了回去。
　　盂非细细看着地契，也不知刘富贵怎么想的，明明签字画押了的，他愣说是二十年。不过这百八十亩让刘富贵一次吐出来，不易，但谁让盂非看着他不顺眼来着，所以……“三天为期，归还土地，少一罚十，充为国库。”
　　盂非扫过刘富贵，“可有异议？”
　　刘富贵小眼一眯，盯着盂非看了一瞬，扣了个头，“草民无异议。”
　　盂非应了声，喊道，“退堂。”后在众人的跪拜中走下高堂，回了卧室，换下这一身官服，草草吃过午饭。
　　这午饭还是他自己下厨呢，花样不多，一碗面，两碟小菜。记得当时兄长还嘲笑他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少年，入不了庖室，现如今只身一人不学做饭就要饿肚子啊。
　　他还学会了好多事，可是兄长不知道了。
　　午后，盂非身着布衣，于街市间转了转，人们都忙碌着。还有个小丫头给他买了个糖葫芦，盂非也就买了些桃花酥作为回礼，搞得小姑娘都扬言长大要嫁给他。
　　盂非笑笑，我可是会老的啊。
　　他绕着绕着就又走到了田间。漫步在河渠边上，心情也随之变好，他当初派人挖这河渠，倒是很好的发挥了作用，雨季会储水，旱季便可灌田，使百姓免受天灾之苦。
　　不远处，有农间耕作的人看见盂非，也会直起身熟络的和盂非打着招呼，盂非也笑着回应着。
　　这么走了一圈，瞧着人们辛勤劳动，就连自己也觉得舒服。
　　天色渐晚，不少人收拾回了城里，盂非也正打算回去。
　　可是从远处冲出一伙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原来农间所剩无几的耕作人也直起身子，从农具间抽出长剑。
　　盂非都不用想，定是刘富贵雇人来杀他，等到农夫都回家了，盂非落了单也就现身了，可惜他竟没瞧出异常。
　　再仔细些就好了，这些人虎口上有被镡（xin）磨出的茧子，定是多年拿剑造成的，耕作时的动作更不用说了，心思都注意自己了，耕作的动作生的很。
　　盂非往后退了退，可又能退到哪里？身后便是河渠，虽是人工的，不如天然的湍急，可是深度也是不容小觑的。
　　那群人皆是拿剑指向盂非。
　　“你们是拿钱办事？”盂非问道。
　　为首的一人看着他，但不做表示。
　　盂非继续道，“若是拿钱，我可以给你们更多的钱，既然杀我，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是谁，得罪一个当官的和得罪一个平民，孰重孰轻？何况我也是拿钱与你们交易。”
　　盂非一介读书人，知道自己打不过，唯一能指望的也就自己的嘴皮子了。
　　闻其言，为首之人果真有所松懈，“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先入为主。”
　　“规矩不也是人定的吗？谁拿钱多谁为主。”说着，盂非又向他们进了几步。
　　对面静默了一会儿，半信半疑道，“你如果要雇我们，做什么？”
　　盂非暗自送了口气，只要他动摇了就好办了。“我现在可是小命不保，雇你们，自然是放过我。我也不想沾染什么人命，你们身后的雇主，我就不要求你们杀他，这样可好？”
　　对面人又不出声了，是真的在考虑。盂非也不出声，逼急了可不好。
　　忽的，为首之人身旁有一人说道，“大哥，他是县老爷，人人赞颂的清官，今天他不死，来日他能容下你我兄弟吗？”
　　这一句道来，为首那人眉心一动，全然没了犹豫，又重新剑指盂非。
　　盂非暗道，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