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起风了》苏子唯

4、起风了

　　周三的时候，舒清破天荒没有赖床。明明冬日里的被窝才是她平日的最爱，但是这次她却一睁眼就条件反射地下了床。脚碰到冰凉的地面时，才稍稍明白了一点自己在做什么。

　　又是关于周泽楷啊。又梦到他了。

　　舒清有些茫然地看着木地板的纹理，想起来了梦里那零星的片段。是周泽楷好看的眼睛和皱起来的眉毛，眼里写满了恐慌。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棘手的周泽楷。

　　但是这是第三次梦到他了啊，是不是他们就真的要缘尽了。不过是不是也都无所谓了，毕竟她今天是去让自己彻底死心的。

　　舒清坐在化妆台前，用着前所未有的虔诚的态度来化这个妆，而这也确实是她学会化妆这几年来，她自己化的最满意的一个，连素来左右不对称，以左边粗最为明显的眉毛，这次都没有任何瑕疵。舒清深吸了一口气，周泽楷，那就让我们来个体面的告别吧。让我彻底放下你吧。

　　临近下班的点，舒清补了五六次妆，甚至有种卸掉重新化的冲动，还好理智制止了她。舒清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最精致的妆容，身上的衣服也是最得体的一套，今天的头发也特别给力，为了这个告别，也是很拼了。

　　“到了，楼下。”微信消息显示来自周泽楷。六点整不多不少，真像他本人啊。有的时候，舒清也会幻想，他是不是喜欢自己，不然为什么会加她微信，不然为什么要给她寄比赛门票，但这些猜测又在周泽楷一次次地模板化的腼腆微笑中被打破。

　　他很好，只是不喜欢你罢了。

　　舒清到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了穿着羽绒服看起来毛茸茸的周泽楷，和自己要风度不要温度形成了两个极端。

　　你看，你看起来很重视的见面，在他看来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次同学会晤罢了。舒清在内心嘲笑自己为这次见面所做的所有准备。

　　但是，就算是这样，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这样做。毕竟想让自己的青春，虽有遗憾并不后悔。

　　“走吧，久等了。”舒清想用若无其事的语气来说这句话，甚至也想要笑着说出来，但是她做不到，只能将脸埋在围巾里面，礼貌性地弯了弯眼。

　　以后你会走很多的路，也会遇见很多的人，余生没有那么长，抬起头挺起胸，你得活得像自己。

　　舒清看着周泽楷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地点了点头。你看，你每次都是这样，让别人来猜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其实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曾经也是一个会因为他一点点细微的动作而绞尽脑汁分析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的人，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

　　吃饭的地方是周泽楷选的，对于个人隐私的保护做的非常到位，除了价格，没有什么能让舒清觉得不满意。可能还有就是，周泽楷吧。那些求而不得，在这么多年的发酵中，最后还是变成了执念。

　　他们沉默地点餐，沉默地看着服务员上菜，沉默地进食。舒清余光扫到周泽楷那漂亮的手，突然就想起了高一的夏天。那个时候他们即将面临分班，舒清觉得自己可能再也不能那么近距离地看到周泽楷了，就不要脸地凑过去，让周泽楷帮忙抄一句话，那是她非常喜欢的一句俳句，也是因为周泽楷才会喜欢上的一句。在周泽楷吞吞吐吐地表示自己的字并不好看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坚持。最后周泽楷拗不过她还是帮忙抄了。

　　那句俳句她当做传家宝一样，妥帖地夹在最喜欢的书里面，就怕弄丢了。她还记得那略显稚嫩的笔迹，和他现在龙飞凤舞的签名是两个感觉。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出自高杉晋作。

　　尽管他们高二还是一个班，时至今日她还是觉得，当时能这样做真的是太好了。她甚至觉得当时的勇气真的很重要。就当是为青春期留个念想也好。

　　直到吃完，他们还是没有任何交流。舒清默默地看着周泽楷，比耐心，自己永远没有他好，但是现在也确实不想开口说话。

　　抬头一对上周泽楷那好看的眼睛，舒清又瞬间觉得，就算是心都给扎透了又能怎样呢，那是周泽楷啊。

　　“那今天就到这里？”舒清将视线从周泽楷脸上移开，望着桌上看起来很有牌面的玫瑰花轻声说。她怕看到周泽楷的脸了，这话她就说不出来了。

　　周泽楷并没有说什么，就在舒清觉得他已经默认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那天，为什么，没来。我找了你很久。”

　　听到这话舒清猛地将头抬起，看向周泽楷，只见他脸上仿佛写着认真两个字。看起来是真的很困惑了。这让我怎么跟你说，舒清有些无奈地想，总不能说少女心发作了吧。

　　“当时，就是，不想来了。”舒清轻轻地叹口气说。看着周泽楷有些失望的表情，舒清鬼使神差地补上了一句。“跟你没有关系，是我的原因。你很棒，孙翔也很棒。你们的比赛我有看录屏。”

　　舒清将视线从周泽楷脸上移开，每次只要看到这张脸，她就总是觉得，没有什么是可以让她生气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尽管自己的少女心在这些年里已经碎成了渣渣，但是只要是有关周泽楷的，少女心可能会迟到，但从未缺席。

　　“我喜欢你。”

　　乍一听到这四个字，舒清惊讶地抬起头看周泽楷。看着周泽楷有些羞涩的表情，舒清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这句话。

　　她好像被她的白月光告白了。不是，她被告白了，告白对象是她的白月光。这是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的一个场景。

　　“你是在开玩笑么。”舒清觉得自己连声音都在颤抖。她整个人都在战栗，多巴胺在疯狂分泌，大脑仿佛已经停止工作了。

　　舒清看着周泽楷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认真地拿出一束玫瑰花，对着自己说：“请问舒清，我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男朋友么。”

　　舒清看着周泽楷红红的耳朵，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她想哭，想尖叫，想答应。但是又总觉得这就是一场梦。梦最后都是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