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截面》秋色连波

20、16

　　16 包子和斗犬（下）

　　一路上美林委屈地想哭。
　　小花和阿姨倾诉：“我着急回家，吃完了就快快地跑去擦嘴巴，和淘淘梆地一下就撞到了。他还没等我说对不起就上手抓我的脸，我一疼一着急，就也去抓他，可没想到打到鼻子，他的鼻子以前就老出血，在幼儿园出了好几次血了。”
　　阿姨心疼地抱着小花左看右看：“瞧把我们的脸抓的，这孩子怎么下手这么狠啊。”
　　小花偷偷地看美林。
　　美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抱过小花，紧紧地搂在怀里。从小花出生到现在，她没舍得打过一个指头，虽然有时候会被小花气的七窍生烟，愤愤地说句“要是我小时候像你这样，早就挨打了！”可是，到底也不想让小花再走自己的路。
　　美林小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她在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转学，进入新班级的她一片茫然。某日不小心和班上的一名女同学发生了冲撞，结果被好几个与那名女生交好的男生揪到操场，推推搡搡，骂骂咧咧。她永远难忘自己当时的心情，是羞辱和完全的空白。她不会应对这种事，怕得浑身发抖，不晓得接下来会怎么样，是不是连命都要丢了去。好在那个时候男生有不打女生的原则在，只使把她推到在地，威胁了几句就散了。她坐在地上很久，旁的学生就在她的身边走来走去，扬起尘土。而她就像一块石头，或是一个垃圾桶。后来上课铃响了，她迟到了，又被老师罚了站。
　　那晚她回家的时候，想把这件事告诉父母，但刚说了开头就被父亲打断：“一个女孩子，学不好好上，和别人吵架，还好意思说！”她默默地把眼泪咽了。
　　有了小花后，她下定决心要爱她，要为她遮风挡雨。可是她没想过这需要她有多坚强。她更没想到自己会左右为难。怕行差踏错，带孩子走到无法无天的路上去。
　　小花不知道妈妈心里打了这么多个转儿，路边的冰棍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几乎是从美林的怀里直接扑到冰柜上，“小牛奶！不，奇彩旋！”
　　直到承泽回家，美林仍陷在难过与不知所措的纠结中。
　　承泽一眼就看到了扑过来索吻的小花脸上的伤。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对小花说：“干的好！”
　　美林惊诧地看着承泽。
　　承泽对小花解释说：“爸爸告诉你一句话你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小花眨了半天的眼睛，问：“就是说不能主动打别人是吧？”
　　“对，而且还击也要有技巧。穿游泳衣的地方都不能打，也不能拿东西打，最好就是踢他，踢他的腿，又疼又踢不坏人！”
　　美林忍不住阻止：“你都教孩子什么啊！”
　　承泽正色道：“这都是该教的。等她再大点，还要教她防狼术呢！”
　　“狼？”小花做出怕怕地样子，“我不要当猎人，我要做公主！”
　　背着小花，美林和承泽说了淘淘妈妈的威胁。承泽让她不必担心。果然直到小花睡了，淘淘的妈妈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她打电话能说什么呢？又不是鼻梁骨断了，一个鼻子出血，止住了就完了。我们倒是可以去医院看看小花脸上的伤，开点药，让她给报销！”承泽说，“我还就不怵泼妇。”
　　美林犹犹豫豫地问：“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承泽安慰美林：“吓坏了吧？你呀，就是胆小怕事。可人啊，越怕事越来事。你得不怕事了，才能处理好事。”
　　小花脸上的伤很快就好了，可血痂掉了后留了淡淡的印子。这些印子成了美林的心病。她到处寻方子。听人家说芦荟胶有用，怕市面上卖的不够精纯，特地去花草市场请了一大盆，每天晚上虔诚地给小花擦脸。粘粘糊糊地，小花为了当个完美的公主居然也就忍了。
　　等到夏天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芦荟的作用，还是时间的作用，印子终于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