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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章 小“水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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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的下午没课,湛明婵在寝室里上网,许词韵上了一上午的课,疲惫地将一份资料丢到了童盈的上铺,然后回床上宽衣补觉,吴双又去了隔壁寝室,杨安本来在打游戏,被教秘的一通电话叫走,一会儿又回来了。
“奖学金!”杨安有些激动。
湛明婵说:“和我无关。”
“和我也无关。”杨安说,许词韵在上面迷迷糊糊地说,“杨安――是说要按照学校给的公式去排名么――”
杨安走过来,“是啊美女,不过咱班上有几个不想用这个公式,她们自己要推一个,晚上六点,文科楼406开会。”
她一把拉下了湛明婵的床帘,“都得去啊。”
湛明婵将床帘夺回来,“我有事,反正我也不评,我成绩也不够。”
杨安说:“你比我有点希望。”
“咱俩都没希望。”
“你晚上有什么事?不怕人家给你算错分啊?”
“算对了我也评不上。”
“你到底有什么事?那么神秘,说来听听。”
“我说去卖身你信吗?”
杨安笑了,“真是的,我还不想知道呢。”
童盈走了进来,“我回来了。”
杨安笑道:“美女,要评奖学金了。”
童盈站住了,“是吗?怎么评?是说要按照学校的公式吗?咱们系里好像有自己的公式,而且还要计算参加活动的加分,选修和必修的权值比例都不一样,这回听说要修改几个数据,好像要加重选修的比值,而且额外加分限制的很严……”
童盈和杨安絮絮叨叨地说,湛明婵戴上了耳机,杂音很重,然后是一声叹息,粗重而久远,水声激荡,回旋在耳边。
她还没放音乐呢,所有的网页,也没有带背景音的,当然,这也不是风扇和硬盘运转的声音。
无名怪声。
屏幕开始扭曲,慢慢地,有水珠盘布,好像电脑哭了一样。
湛明婵感到炕桌在慢慢倾斜,她托住了桌子,突然听到砰地一声,便拉开床帘。
吴双提着暖壶站在门口,一地的壶胎碎片和水,看着没冒烟,湛明婵松口气。
“没烫到吧?” 她和杨安同时问,杨安快步走了过去,童盈呆在原地说:“怎么弄的啊?天气不冷啊。”
湛明婵穿上拖鞋,吴双面无表情地将只剩一个壳子的壶翻来翻去,“我不要去上课吗,想着一会儿顺道打水,一提起来就这样了。”
“质量问题吧?”杨安接过来帮着检查。
“用了一年了。”吴双没好气道,“算了再买一个。”
“没伤到吧?”湛明婵穿好拖鞋走过来,她看到吴双穿得是薄长裤,灰白的布料上溅满了水珠,吴双冷着脸摇头,湛明婵便说:“幸好你穿得是长裤。”
自己和童盈穿得还都是裙子。
吴双和杨安把地面打扫了,吴双决定不去上课了,于是她们两个一起去超市选购新壶,童盈整理完物品后后,一声不吭地爬到了上铺,湛明婵重新戴上耳机,悄无声息,电脑屏幕,也很正常。
方才的水声,水珠,倾斜的桌子,她当然知道没看错。
点开了冥濛雨的博客,自那天以后,冥濛雨就再也没有更新过,但是她在论坛上很活跃,出没于时尚,感情这类的板块,也不发帖,只是附和。
博客里只有两个标题,湛明婵有一点点失望,她感到童盈从上铺下来,站到自己的床帘后,轻轻地撩着,“有事?”她问。
童盈探了下脑袋,“明婵――我想问你点事情好不――”
湛明婵用微笑鼓励她大胆地说下去。
童盈小声道:“有没有人动过我的床啊?”
湛明婵说:“我没动过。”
童盈喔了一下,“那你看到谁动了呢?”
湛明婵想了一下:
昨天晚上,吴双将掉下来的书丢了回去;
杨安为了确定童盈在不在掀开过帘子,还看了半天娃娃;
刚刚,许词韵将上课资料放了上去。
“不清楚,你问问大家吧。”湛明婵说,童盈没有立刻采纳,而是停了一下,湛明婵只好说:“有什么问题吗?”
童盈笑了,“没事。”
目光闪烁,心不甘情不愿,湛明婵本来是想再接再厉,但是手机亮了,于是她先看短信,是白瑢的:
秋天是最美的季节,你有时间和我去西山吗?听说那里的枫叶,已经红遍了。
湛明婵不假思索地写道:
对不起,最近课程很紧,刚开学,不好逃课,十一后,我有时间一定找你。
她放好手机,听到童盈说:“词韵啊――你动过我的床不?”
过了一会儿,许词韵在上头迷迷糊糊说,“床――喔,西哲的作业材料发下来了,我替你领了一份,放你床上了――”
童盈说:“那你……没动别的东西吧?”
许词韵的声音清醒了一些,“没有啊,怎么了?”
童盈说:“没事。”
许词韵猛地翻了个身,湛明婵的床也动了动。
词韵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孩,这动静大了些。她想。
湛明婵刷新了一下,冥濛雨的博客跳出了新的题目。
静静的夜晚:
城市的晚上是热闹的,但我是安静的。
我躺在浴缸里,让刚刚的爱恋所遗留的痕迹,都隐藏在白色的泡沫下,试图在水底洗涤,谁也看不到,只有自己能感知。
欺骗不了自己,是最悲哀的。
他不在,穿好了衣服,他就离开了,头也不回,每个晚上都是这样。
他喜欢在夜晚出行,好像昼伏夜出的恶兽。
我不知道他做什么,只问过一次,他扼住了我的脖子,我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疯狂。
我的泪水让他松开了手。
别再问我到底做什么,想什么,乖乖地保持沉默,不好吗?
他温柔地亲吻着我的额头,我就这样顺从了。
我洗干净身体,将自己摊到床上,天花板干净地没有一道裂缝,时钟告诉我已经十二点了,午夜十二点,又是新的一天,时针辛辛苦苦地走了一天,还是回到了“12”。
我拉上了灯,不知道他在哪里,在想什么,做什么,这样的女朋友,当得有意思吗?
有人当面骂我贱,有人背后笑我贱,直到现在我都改不了,贱,只因为我对罂粟不悔的迷恋。
飞蛾恐惧火的炽热依然会扑去,不是什么崇高的志向和骨气,而是因为它控制不住虫子的本性,正如我一样,一切都无怨无悔。
在罂粟下痛苦是一种绝美的享受,总好过已麻木到痛苦不出,或者那些拒绝承认自己是痛苦的人,他们只知道痛苦对身体是摧残,却不懂得享受它所带来的刺激,当你懂得享受的时候,痛苦就不是痛苦。
我在秋天的夜晚,一张双人床上,慢慢地摊开着身体,和自己的呼吸作伴,和一个永远不会睡在我身边的男人睡觉。
静静的夜,静静地想。
寝室门轰得开了,杨安和吴双叽叽喳喳地走了进来,湛明婵听到童盈柔柔地问:“杨安――吴双啊――你们回来啦――”
杨安笑道:“是啊美女,我们回来啦!”
“那么――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好不?”
湛明婵皱了皱眉头,童盈耐心地等待被问者的答案,冷了十秒钟的场,杨安说:“你说啊。”
童盈轻轻道:“你们――动过我的床么?嗯?动过不?”
吴双说:“你的书又掉下来了,我又给你放回去了。”
杨安笑道:“我掀过你床帘看你在不在,喔,那个娃娃挺好看的,你家那位给弄的?好体贴好羡慕啊!”
童盈慢悠悠地说:“是的――他给的――啊――那个杨安啊――你――那你没有动吧?就是――动我的那个娃娃吧?”
咣一下,湛明婵从床帘的缝隙看,吴双将手里的新壶撂到地上去了,杨安怔了一下,急急地跑过来,对童盈笑道:“没有啊,怎么可能呢,美女啊,那个娃娃我就是看了看啊,对不起啊,我的眼神非礼了你的娃娃。”
双手合十,“真是罪过罪过,美女饶了我吧!”
童盈慢慢道:“没――你喜欢的话可以随便看啊――但是――你没有动过不?”
“绝对没有。”杨安笑道,“当时大家都在么,娃娃放在枕头边上,我如果不爬上去也够不到,但是我没有爬上去。对吧,词韵?双儿?虫子?”
“没人动啊?我怎么就没看见有人上去过啊?你们都看见了吗?大家都好好地呆在自己的地方,谁上去呀?”
吴双一面检查瓶塞一面道,词韵又翻了个身子。
湛明婵说:“我没看到。”
没看到杨安爬上去,也没看到杨安没爬上去,大家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答案吧。
她抓起耳机,听到吴双问:“你娃娃又怎么了?坏啦?”
童盈慢悠悠地说:“没――只是脏了。”
杨安说:“哪里脏了?要不我帮你送到干洗店去?”
“有一条粉粉的道子,原来是没有的,你看,就是这里……看吧,是吧?是不是有条道子?原来是白的,是吧是吧,你看这里,好像被涂上了什么东西,原来是绝对没有的,但是现在就有了。”
湛明婵掀开床帘,“盈盈,”
她只来得及叫出这两个字,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桌子上的水杯裂开,好像有一道钢线,平整地将玻璃杯子分成两截,一左一右,然后一掰,哗啦。
玻璃壳子落到地上成了碎片,水漫金山。
“天呐!”杨安叫,“怎么搞得?谁的水杯?”
吴双的脸色很难看,“我的。”
杨安看她,“怎么搞得?”
吴双走过来检查了一下,没说话,童盈坐在床上看,“温度不冷啊,不应该爆掉啊?”
“质量问题?”杨安猜测,许词韵梦呓了几声,翻了个身子。
吴双虎着脸道:“用了一年了。”
杨安说:“我再陪你买一个。”
湛明婵看了童盈一眼,她坐在上铺,怀里抱着一个粉白色蕾丝裙子,烫着黑色卷发的大布娃娃,娃娃的胸口印着一条粉粉的道子。
杨安和吴双开始收拾碎片,湛明婵问:“盈盈,娃娃是哪里买得?”
“别人送的。”童盈笑道。
“你知道是哪里买得吗?”
童盈说:“大概是批发市场吧,他也没多少钱。”
外面嘣地一下,一连串叫声,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快去找大妈”的议论。
湛明婵说:“可以借我玩两天吗?”
童盈笑了,肩膀轻轻扭动,“嗯――其实――这个娃娃也不怎么好看么――你肯定不喜欢了――”
湛明婵倒也不介意,从枕边的手袋中摸出一只婴儿手掌大小的红布袋子,黄线绣了一行歪斜的甲骨文,袋子口是封住的,她走过去,“盈盈,送你。”
童盈接过来,“什么啊?”
湛明婵笑道:“爱情符啊,据说对恋爱中的女人最有效。”
童盈笑着低头说:“什么吗――我才没有那什么吗――”
她接过来,红布袋子贴了一下娃娃的胸口,湛明婵默默地注视着,那道粉色的痕迹,没有丝毫反应。
然后童盈将红布袋子放到了枕边,湛明婵轻轻说:“盈盈,可别给弄丢了喔。”
呼!
杨安和吴双倒完了碎片推门进来,“太有意思了,水房第二个笼头崩溃了。”
杨安说:“差点没把我俩给浇湿,幸亏我们离得远,有一女生中招了。”
“怎么崩溃了?”湛明婵问。
“失去了控制,自来水都喷了。”吴双说,“有人去找大妈了,很快就会有男人来维修,大家要去CC的赶快去,出门别忘了穿衣服。”
“好――古怪哦,这两天水灾还挺多。”童盈笑着说。
杨安喔了一下,吴双没说话,许词韵又翻了个身子,湛明婵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