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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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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林子沫焦躁地在操场上走来走去,从易桐明确告诉她想跳过那一段情节是不可能的事,并且要求她和某人一起来到操场“培养感情”起,她就不停地走来走去以缓解内心的某种矛盾情绪。
她并非纠结于一个亲吻,在她看来最后是否真的要跟麻烦精来那么一下都不算什么大事,亲就亲了又不是滚床单,也不会少块肉,对于这一点上她还是很想得开的。但问题在于想得开是一方面,实际上她还真没有同除了林子尉以外的别人亲吻过,虽说某人那对薄薄的唇感觉似乎也不坏——因为林子尉的唇也是薄薄的温温的很柔软的感觉——但是万一被小气鬼林子尉知道了他会不会很生气呢?林子沫停下来,脑海里浮现出林子尉那张带笑的脸,莫名的有些不安。被叶栖迟称作面瘫绝非叶栖迟凭空捏造诽谤,而是除了是面对林子沫这样的特殊情况下,林子尉一笑,就准没好事。
尹季年躺在操场上晒太阳,微睁着眼看林子沫一圈又一圈地在身边绕,面带犹豫偶尔又看着他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他饶有兴趣地观察她变换的表情,似乎她的困扰给他提供了极大的乐趣。
“还没累吗?”他惬意地享受阳光,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闻言林子沫停下脚步站在他身边,歪着头俯视着他:“你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
“你有女朋友的。”
他牵扯着嘴唇觉得好笑,“是你怕被他知道吧。”他指的自然是上回见着的林子尉,同为男人,尹季年当然明白林子尉的眼睛里写着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为此收敛自己的行为。手肘撑着地,稍微坐起来一点,半眯着眼徐徐开口:“你在意?”看到她一脸坦然,满意地笑了,“那……”一只手缠住少女披散下来的长发,轻轻往下拉到面前,已经能够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他放低声音,“我也不在意。”
林子沫盯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一瞬间忘记了呼吸。他要做什么?直到他的气息快要窜进自己的领域,方才偷偷观察过的唇就在眼前,一点点地靠近,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双手撑住他的胸使劲一推,随即直起身向后退了几步,“你做什么?”
“你觉得呢。”双手枕在脑后,似笑非笑的回答。
“……”
“怕被他知道?”他可耻地用了激将法。
林子沫偏着头站在不远处,阳光懒懒地洒下来,在他身边铺上柔和的暖色,嘴边挂着笑,在林子沫看来,竟然也是暖色的。于是她在依然绿绿的草坪上,顺着他的意说:“本来就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眉眼间的笑意竟明媚地让人移不开眼。
她是个懒人,只要是她觉得麻烦的事从来不做。小时候因为在床上啃骨头,啃完了林子尉不肯帮她扔,她也懒得下床走两步,于是就生生把骨头咬碎了咽下去,结果还是被一块大点的骨头卡到喉咙,急送到医院才没被噎死,那件事把林子尉吓了个半死,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忤逆她的懒惰,生怕这个懒起来眼睛都懒得动的妖精哪天因为不想动喉咙被水呛死了。林子沫就这样发扬着她的“生命无涯,懒死为止”并将它上升到思想高度,比如说现在这件事,当她觉得过分费神去思考一个最佳的解决办法时,便干脆抛开一切随波逐流,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倒是尹季年听见这话愣了愣,随即跳起来张开双臂:“那现在就来练吧!”说着就向林子沫扑去。
接下来,偌大空旷的操场上便只回荡着女孩清脆的声音:“住、住手!”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不会再有回暖的迹象了,临海的D市在西北季风的吹拂下渐渐迎来冬天,不同于往年,今年的D市在立冬那天下了一场小雪,对于低纬度的D市来说,实在是一件值得许多人津津乐道的事。不过,许多人终究是只许多人,仍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打心底里讨厌这场冷得人恨不得一直待在家里等待春天到来的人,而林子沫,便是其中之一。
易桐新编的灰姑娘故事紧锣密鼓地排练了半个多月后,B大的校祭也到了。林子沫在校祭的前一天看到了易桐带回来的服装:一条估计是由夏威夷热带风情裙改版的灰姑娘补丁拖把裙,和一套看起来是参加舞会却从头到尾只由她拿着的繁复晚礼服。
林子沫拿着两件衣服,比较了一下厚薄的差异,扔了那件灰不啦叽的薄纱拖把裙,举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晚礼服对易桐说:“就这件吧。”
易桐怪异地看她一眼,走过去捡起拖把裙送到她手里,说:“亲爱的,你没有选择,这件,才是你的衣服。”
“那这件呢?”晃晃手里的晚礼服。
“那件是用来远观不可亵玩的。”
林子沫感到一阵寒风吹过:“所以,你打算让我穿着这条风一吹就能散掉的烂布?”
“别那么小气嘛,这条裙子还是我亲手改的呢。”前提是偷偷牺牲了老妈的风情裙……
“可是灰姑娘好歹也要参加舞会啊,你不让我穿?”
“嗯嗯嗯,是的是的,可是你的对象不是王子,所以穿不穿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反正王子都不会看上你。有点敬业精神,我知道你行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什么叫做“反正都不会看上你”。
于是在某无良编剧的威逼无利诱下,第二天的校祭上,林子沫只身穿着那条单薄的裙子,在外面套上一件羽绒服就冲去大礼堂。
进门时遇到尹季年,把林子沫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最后极力忍着怜悯地小声问了句:“冷吗?”
林子沫抬头看他脖子上那条手织的灰色围巾,缩了缩脑袋,看到他一身休闲的打扮,问:“你的衣服呢?”
“编剧说我不需要。”
“为什么?”
“她说反正也不是王子。”易桐式逻辑,诡异却能说得通,转眼就看见林子沫幽怨的眼神,尹季年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头:“很冷?”小猫冻得都发抖了呢。
林子沫缓缓转身,淡淡地丢下一个“冷”,然后走进了大礼堂,尹季年站在门外,抬头看看隐在云后的太阳,愉悦地笑开来。
其实作为主角,在整出戏里灰姑娘的戏份并不算多,因为应了小B的强烈要求,易桐很顺民心的在王子和灰姑娘弟弟的感情戏上加了一个小小的着重符号。
“啊!我苦难的人儿,我便要投身在这罪孽中了,若是你不愿追随我,那么就用你手中那把伪善的剑刺进我的心脏,挑出来让你看看我的心肝都写着什么!”
“不——不要,亲爱的,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或许是我的委婉让你蒙受了这等不白的怨恨,不要说投身在罪孽中,就算是受尽地域的业火,我也不会再转移我的目光了。”
林子沫急急地脱下刚穿上的羽绒服,看见舞台另一端帷幕后已经站好的尹季年,低低舒了口气:终于,要完了。随即又挺起身板——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小尉会原谅她的。
精灵王子在森林里找到了被王子无情抛弃的灰姑娘,安慰一番后,灰姑娘终于吐露心声表明自己喜欢的其实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精灵王子,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在森林的老树下拥抱着彼此。
台上的男生穿着普通的休闲服,怎样看也不像童话中描写的一身绿衣的精灵,而女孩则一直穿着那条灰色的纱裙,本就单薄的身子在舞台上暗淡的光下显得虚幻而不真实,似乎随时都会随着偶尔过去的风一并飘走。本来及其不搭调的服装这时却出乎意料的具体起来,仿佛灰姑娘才是森林里的精灵,而精灵王子,是一个不小心坠入童话的少年。像是拟出了一个框架,便任凭观众放开想象力,去想象这两人真实的身份。
林子沫把头埋在尹季年的怀里,属于他的味道顿时压了过来,她微抬头,才发现自己的身高才达到他的下巴,而此时,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一直手揽着她的腰,一直手轻轻地抚这她松松软软的头发。
这时,林子沫越过他的肩看见帷幕后的易桐举着牌子:“KISS”,撑在他胸前的双手轻推了一下。尹季年松开她,她抬头便看见他浅色的眸子专注地盯着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有些脸孔。她闭了闭眼:别紧张,深呼吸。似乎感觉到少女微微的不安,尹季年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凉凉的温度稍微掩去了脸上的热度,耳边传来他压低的轻笑:“居然还是脸红,真没劲。”林子沫霎时就踢他一脚。
却在下一秒,轻如羽毛的唇覆上来,盖住了林子沫正妄图高涨的火焰。她有些怔仲,原以为这样的亲吻跟林子尉的完全不一样,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的感觉是这样熟悉,熟悉得让她分不清,这其中所包含的意义有什么不同。
如预想的一样,几秒钟后,薄薄的唇重新移开,林子沫傻傻地随着尹季年的手转身面向观众,鞠躬。当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她才惊醒过来,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梦,然而让她懊恼的熟悉感却真实地存在在那里。她看见身边的男人礼貌谦和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事,变得不一样了。她并不在乎刚才的吻,她在意的,仅仅是她在那个吻里感受到的,熟悉却又不被她所知的感觉。
看着台下的观众,她不着痕迹地甩甩头,打算抛开刚才脑子里产生的让她觉得麻烦的想法,俯下身鞠躬。在起来的那一刹那,她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眼睛,比平时更加的浓重,仿佛一块化不开的墨玉,将她吸进去,再吸进去。
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身边的拉着她手的人感觉的到她的异样,疑惑地回过头,却看见脸色苍白的她。
林子沫觉得喉咙发紧,无声地对着那个方向发出一个单音节,然后脑子所有的意识便是叶栖迟关于林子尉笑容的神总结,不过她已经不知道目前该算是哪一种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