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拆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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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止雨二人沿着西长安街来到承天门附近，此时离焰火燃放的时刻已经很接近了，人群汇聚越来越多。
晏棠的情绪，却显得越来越紧绷，人多的地方总是能让他心情暴躁。
止雨还在踮着脚尖在人群中寻觅友三和侯子的踪迹，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一阵人群骚动，有人大喊：“抓贼啊！”
骚动的人群中，一位丽人牵着丫鬟跑出来，面色焦急，满是无助地原地打转。
止雨上前问：“姑娘发生什么事？”
那丽人身边的丫鬟急道：“两位壮士，我家小姐的荷包刚刚被一个小贼抢走了！”
晏棠：“贼人往哪里去了？”
“我，我不记得了……”这丽人身穿留仙裙，头戴珠翠，作官家小姐打扮，手里握一把蜀绣的团扇，眼泛泪花道，“方才人多，我被一个男人撞了一下，低头发现荷包不见了，连那人样子都没看清。”
晏棠伸长脖子向外围眺望，到处都是观灯者，人越来越多，这么多人贼会朝哪个方向？
这丽人抽泣道：“那荷包里尚有奴的十两碎银，才带出来就……”
止雨第一时间抓了一下他的手腕：“跟我来！”
两人一齐冲出去，“借过借过！”人群纷纷朝两边让开一条道路。
偷了荷包的贼听见不远处在喊抓贼，本就心慌意乱在人群中逃跑躲藏，灵机一动放慢脚步，装作抬起头来观赏花灯之状，自以为可以隐藏进人群。
不料后面被人大力一拍，小贼差点扑在地上，又被揪着后衣领仰回去，对上晏棠一张煞气腾腾的冷脸。
止雨走到他跟前，一把抓过个粉色的荷包，只见上面绣着一对戏水鸳鸯，拎到他跟前：“这东西不是你的吧？”
那小贼原是想趁着今天城门放焰火人多，来好生大干一场，没想到第一笔生意刚开工就被逮住了，哭哭啼啼解释说自个头一次入行，且不是惯犯，求二位大侠放过。
晏棠懒得听这些废话，反剪了他手臂让止雨搜过，没见还有别的赃物，便将他扭送给了街上巡逻的差役。
两人要回去将荷包交换给那丽人，却只见那丽人抹着眼泪，边上站了侯亮崔玉棹一干人等，友三也在。
侯亮脸上露出少有的殷勤之色，说些什么“不打紧，银子我这里有，你且拿着，这样你爹爹妈妈便不晓得了。你以后出来可以先同我打声招呼，毕竟姑娘家家的到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不安全。”
那丽人摇头道：“我怎么能拿你的银子，更不像话了。”
崔玉棹也道：“那一会儿让侯子送你回府，省得再遇上强人。”他说着还朝侯亮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那是送出了一个助攻的得意表情。
止雨马上就明白了：那个姑娘一定就是师小姐。
友三也对师小姐道：“是呀，咱们一同看焰火，看完了让侯公子送你回去。”
看侯子难得有这样的表现机会，止雨放慢了脚步，想着是不是应该多留一点空间让侯子先表现会儿？
可是晏棠已经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挤开众人，把荷包地给师小姐：“拿着。”
大家愕然看着玉树临风的晏三少爷。
的确，光凭外表，晏棠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只要冷冷往人群中一戳，就是那颗最惹人注目的星。
哎呀！止雨暗暗捶大腿，这个没眼色的，这种时候跑上去出个屁的风头啊！活该招人恨。
她也只好跟上来同大伙解释：“方才师姑娘的荷包被抢，我和晏兄一起追贼去了。刚好大家伙都在啊。”说罢哈哈干笑，一转头看到侯亮的脸色已然有些发青了，尴尬地收起了笑声。
晏棠显然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把荷包交回去了，师姑娘追上来说了一句谢谢，他也没回。气得侯亮咬牙切齿。
师姑娘蛮豁达的，面对晏棠的冷漠也不在意，笑着对止雨道：“多谢方小侯爷。”
止雨诶了一声：“师姑娘怎么知道是我？”
师姑娘掩袖一笑，止雨这才发现灯光照着她的脸，果然有几分清秀艳丽，自有一种得体的闺秀风度。“那小侯爷又怎么认得我的？”
“我看你们走在一起。”止雨指了指侯亮，其实上回方止雨给她画过画像，但是这里并不便揭破。
师姑娘道：“我也常听侯公子提起小侯爷，方才我便觉得有种神似，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方止雨道：“看看少了东西没有，要是少了钱再去衙门做个记录，官府追回来会物归原主。”
师姑娘收好荷包道：“罢了，一点身外之物，荷包找回来就好……”
话音未落她的丫鬟春桃便嘟着嘴巴咕哝道：“小姐你也不说这银子是干什么使的，拿不回去免不了受老夫人的责罚！”
师姑娘阻止不及，狠狠瞪了她一眼。
侯亮一听有情况，马上殷勤地问细节。
春桃便道，那银票有不少钱，是老夫人为小姐在鸾凤社订做的一支簪子的尾款，本来约好了那家的夫人今晚观灯之前去拿，可是偏偏这会儿丢了，人家老板娘也要观灯，这会儿再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侯亮一听，马上自告奋勇，二话不说便去替师姑娘取簪子了，非说这会儿还来得及。
师姑娘拦他不住，只是叹气，责怪春桃：“就你话多。”
春桃委屈地瘪瘪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想：明明俺是为了小姐好，想给个机会让这长身玉立的公子多帮帮小姐的忙，多结交一些家世好的郎君……谁知道那个侯少爷那么会抢先！
这时候，路边的人群传来惊喜的骚动，小公爷史航喊了一声：“快看！”
止雨和大家一同抬头望去，只见一朵彤云般的焰火蓬地燃起，冲上了极高的天空，散开，降落，撒下无数闪光的星屑火花。
紧跟着，一朵接一朵的焰火，此起彼伏，都先后窜上了天空。
人群都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仰望着、欢呼着。
皇宫的那一头，太后，皇帝皇后，内阁的大臣们都站在皇城城楼上，居高临下，观看这京华皇城这最璀璨的夜景，听文武百官跪在台阶下，山呼万岁。
无论君臣官民，在目睹这极为繁花和璀璨的瞬间，都会感到心潮起伏。
觉得大明盛世无双，觉得京城繁华如梦，觉得未来大有可为。
众人都仰望着，欢呼着，夏末的夜晚充满了火热。
而晏棠却仅仅盯着一道降落的焰火，欲灭未灭在空中，在空中一闪而过，坠向欢呼着的人群。
他觉得这没什么可看的，并且有点吵。
这时候，突然感觉被人挤了一下，是方止雨。
她是被师小姐挤了一下，她搀扶住对方：“没事吧？”
师小姐赧然低头，抱歉地微笑：“抱歉，方才有人撞了一下，未曾站稳。”
止雨：“没事就好。”
晏棠唇角泛起一撇看破的冷笑——这些虚幻的烟花光景倒不如看小剧场来得有意思。
师小姐仰起头来，又问：“方才也是这样人多手杂，小侯爷您怎么知道往哪个方向追贼的？”
晏棠有意无意地听着，听方止雨道：“不难啊，能来承天门这边都是冲着看焰火的，所有人都在朝这边走，唯有那贼人逆流而行。我大喊抓贼也就是想诈他一下，果然是这样，一半的运气。”
师小姐听得微微一笑，点点头，又悄悄抬眼偷看方止雨一眼。
晏棠在一边又是撇了撇嘴——真不知道方友三是看烟花还是撞桃花的。
方止雨道：“可是你这个荷包里没有钱，为什么让我们玩命地去追。”
师小姐笑容一滞，满脸愕然地抬起头来看她。
“我们检查过那个贼，他身上没钱，你为什么说你荷包里有钱，还让侯子替你去买那支簪，你是不是想骗钱。”
师小姐脸色大变。
方止雨的侧脸仍是仰头望着焰火，看似漫不经意地说。
师小姐愠怒地解释：“小侯爷休要出言不逊，我也是家门清白的人，岂能贪图那区区几十两，虽然不及您显贵，却没得这样任你污蔑的。”
方止雨看她一眼：“这个是真话。”
晏棠这会已经开始好奇起来了，他装着也抬头跟方止雨一样看焰火，竖起耳朵，在听着两人的对话。
师小姐承认道：“其实，我娘让我去付鸾凤社簪子的尾款，可是我来观灯的路路上打点了一个乞丐，怕娘知道了责罚，刚好丢了荷包，便推在这贼身上。”
方止雨：“又说假话。”
师小姐：“……”她已经完全被方止雨弄懵了。
方止雨：“师姑娘，你很喜欢真假掺半地骗人吗，侯子是个诚恳的人，如果你对他无意，请你不要吊着玩耍。”
焰火仍在闪烁着，映在师咏瑜的眼睛里，一片震惊愠怒之情。
晏棠在旁边暗自冷哼，这烟花看到现在才算看出一点意思。
师小姐冷冷道：“小侯爷，你这样出言不逊，将这样大的罪名扣给我，我承受不起。”
方止雨盯着她的眼睛看，好像想到什么，口气反而软下来了：“其实你不想去选秀太子妃可以有别的办法，为什么非要借助跟侯亮接近呢？”
师小姐震惊失色。
那种眼神，就像是被撞破最深处隐秘一样的惊慌。
晏棠现在懒得装了，他凤目毫不避讳地瞥来，看热闹比较要紧。
师小姐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选秀，小侯爷以言语压我，是想让令妹少一个竞争对手么。”
方止雨道：“你的钱不是自己藏起来了吗，根本没有什么打点乞丐，今天全城通宵狂欢，五城兵马司都出动维持秩序，四九城内根本不会留有乞丐。你刚刚一直在人群里躲，不想被人撞到，左手臂下面藏的就是钱吧。”
方止雨：“鸾凤社现在做的首饰，全部都是官家秀女在订，都要提前半年以上，一般人根本排不到，去晚了就没有了，你只是不想去拿那支簪而已，因为你无心选秀。的确不是人人都想做太子妃的。”
师小姐愣了半响，脸上的表情交错变幻，忽然间，有一瞬的放松和释然。
她也不生气了，感慨地道：“小侯爷，我今天算是服了。我怕得都不敢再和你说话了。”
“这有什么不敢的，这些话私下说说，到这里就为止了。”方止雨莞尔一笑。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拆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