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主禁猎区》琼川

7、【章六】

　　【章六】

　　‘你怎么这么蠢？’

　　明莱听见这话，眼睛倏地瞪大，朝声音来源瞥去目光。

　　发声者正优哉游哉的走过来，踩着某种节奏一般的。宿河那微卷的长发，在夕阳映照下，混合成一种深红的色泽。表情依旧，蔑视一切，又拒绝一切的淡薄。

　　日暮下的河水浸在红色中，水波围着中间站立的少女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她手持长叉，眼睛圆睁着，发丝随着她猛然的动作而甩到前额。她这个样子，像极了跳上岸边的鱼儿，噼里啪啦的乱蹦个不停，好似如此这般的证明着自己的生命力。一时之间，祂竟不知该把视线放在何处。

　　少女并不打算与祂计较，低头继续专注于水底，一条鱼穿过石缝，跃然眼前，她算准鱼的游动速度，抓准时机，一叉下去，叉头直接穿进了鱼的鳃处。摘下鱼，明莱举起刀叉，示#威一样的朝潘神晃了晃。

　　宿河朝鱼桶探了探头，发出咂咂声：‘依旧这么少？’

　　这副德行，恨得明莱牙痒痒。她大步走出河水，洁白的脚丫，印在深绿的草地上，尤为鲜亮。甩了甩脚上的水渍，提起鱼桶就走。

　　宿河并没有跟上去，直接坐在岸边，把长衫一撩，双足插入水中。

　　夏日的河水，仿佛带着她的体温——

　　暖的——

　　此时的宿河，在经历了万年的寂寥后，终于在无尽的孤单中，找到了一个能提起祂一些兴致的人。除了小小的兴奋外，还有一丝丝自己都无法弄懂的喜悦。

　　蝉，又开始鸣叫了。声音脆的得如同敲碎蛋壳，第一次，凡人对于祂来说不仅仅是一种果腹，而是乐趣。

　　正好在该隐的那棵树上也有一只鸣叫的蝉，不知蝉是不是都这样，有一只叫了，其它的也会立即做出回应，不消一会，就成了一曲合奏。祂被烦的不行，暗自使力，那几只叫的响亮的蝉瞬时没了动静。

　　宿河再不济，也感到了这种暗黑之力，头也没回的：‘你怎么还没走？’

　　见自己被拆穿，立即换成本体，跳下树：‘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怎么也要多呆一会，你也不留我。’

　　‘我从不记得咱俩的关系亲密到会留你的地步。’宿河毫不客气的直接说道，想了一下，发觉地点不对劲，问：‘你为何在这儿？’

　　‘潘神可真冷酷。哥哥说你爱上了人类的少女，我只是好奇她。’

　　爱——

　　这个字眼让宿河品味半天，一抹嘲笑若隐若现的聚集在眼底：‘亚伯也会讲笑话了呢。’

　　‘祂和人类待得久了。’在宿河旁边绕了一圈，选择了一处看起来稍微干净一些的草地坐了下来。

　　潘神眼瞅着祂坐在了自己身侧，眉毛立即调高，不满的瞪了一眼：‘人类也不是全然无趣的。’

　　这种话竟出自潘神之口，让该隐倍感惊奇，不禁多看了宿河两眼。这张生人勿进的脸，怎么瞧都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此时，宿河连余光都不愿意浪费到旁边这位神身上，权当祂不存在，心不在焉的。

　　‘人类都是一群忘恩负义之流，神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种能改变命运的工具，一旦他们觉得对你许愿毫无用处，就会马上抛弃对你的信仰。’该隐见宿河依旧无动于衷，进一步解释道：‘你觉得他们低等又懦弱，实际上，他们对高等又强大的我们不过是利用。’

　　宿河转过脸，在该隐倾国倾城的妖艳脸蛋上巡视一圈，最终也没有什么特殊表示，神情坦然，脸色未变：‘那又怎样？’

　　该隐不懂了，祂既不懂宿河是早已经洞悉这些道理才会看淡，还是祂根本就对这些漠不关心。

　　如果是前者还好，如果后者，可就不好办了——

　　对于这位油盐不进的神，该隐苦恼得很，但是贵在难得的——该隐擅长攻心：‘你突然对人类改观，是因为她吗？’

　　宿河不置可否，眼睛却亮了。

　　觉得自己再说就是废话了，该隐轻言道：‘你还是小心为妙，人是狡猾的。’说完，就没了踪影。

　　等在那鸿之森里再也搜不到该隐的气息，祂这才确定该隐真的离开了。亚伯和该隐互相交替频繁的来自己这里串门，祂不是不知道原因，只是祂懒得深想，很多事对于祂来说都是缥缈的，神界的那些争斗离祂太远了，而眼前的又没什么是值得祂去亲自抓住的。

　　脑海里突然蹦出明莱赤脚走在水里的样子，她从不在意水会不会溅湿长裙，就像她从不在乎今天抓了几条鱼一样。想到这里，惊觉夜深了，水凉了，连忙把双脚拔了出来。

　　祂知道，这个世界，祂能参与的事不多，能让祂提起兴致的人，更是稀有。也不知该怎么珍惜，或者该不该珍惜——